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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2)

咪咪身原隐蔽,如不带着昊天镜奔出,妖尸或者还看他不出。这一镜乃上古至宝,岂是六戊遁形之法所能掩蔽光芒。幸而人在镜后,除镜外,身形仍隐,否则即使有人救应,也来不及了。戎敦正在抵御敌人,一眼瞥见侧面室内,离地二尺许,飞出一团青濛濛的光华,定睛一看,正是那面昊天宝镜。因离地太低,万不料有两个小人捧着。心还以为宝镜神物,自在穴中飞出,先前错怪了穷奇。大敌当前,惟恐失误,一纵遁光,飞身上前,刚要抢取,那面宝镜倏地一晃,比电还疾,径往敌人身旁飞去。戎敦一把捞空,似见镜后有两个极小的人影一同飞起。还未及审视真切,金轮飙转,只得回转金戈抵御。再一看那面百丈光华,已自迎面飞到。宝镜也飞到了敌人身侧,现出一个矮老头儿和两个婴儿般的小人,正在指着自己,向先来二女谈论。这才知道宝镜事先已被敌党盗走,不禁急怒交加。一面运用那两把金戈抵御敌人的法宝飞剑,一面正想施展恶毒妖法取胜。恰值穷奇持着九疑鼎飞出,一见宝镜落入敌手,先已吃了一惊。未及施为,那矮老头儿已从二女手中要过宝镜,将手一指,便飞出一道金光,似长虹一般飞到。

穷奇大怒,伸手一揭鼎盖,刚幻成一张大口飞出,猛听耳旁有人喝道:“无知腐尸朽骨,今日劫运临头,你这偷窃来的玩意不灵了!”声音就在近侧,穷奇吃惊回头,人影子还未看到在哪里,嘭的一声,鼻梁上早着了一下重的,也不知被何物打中,仿佛觉着鼻梁扎伤,似有一丝凉气侵入,直透命门。敌强势盛,百忙中急于应变,并未十分在意。恐怕再遭暗袭,连忙运用玄功变化时,眼前一闪,又现出一个矮老头儿,同样也飞出一道金光,直取戎敦。

二尸都是痛恨已极,暴跳如雷,虽知今番敌人不比往常,仍各仗恃数千年道法,精通阴阳变化,妙用玄功,全没想到败字,恨不能一下将敌人碎为肉泥,才称心意。无奈敌人法宝厉害,丝毫都占不得便宜。先还恃有九疑鼎能收敌人法宝,谁知那两个矮老头儿,一个矮叟朱梅,一个追云叟白谷逸,所用剑光本就是仙家至宝,又经二老多年苦心修炼,俱都厉害非常。九疑鼎虽然备诸万象,妙用无穷,妖尸只是无师之传,略知一些用法,并未悟彻精微;加以鼎中一丸先天本命的混沌元胎,已被沙、咪两小无心巧合,触动枢机,仗着昊天宝镜之力,将它摘去,减却若干威力,如何能制得住二老仙剑,这还是双方同是不识此中妙用,杨瑾与徐完应有一场纠葛,二尸才得支持些时;否则鼎一出现,便被收去,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必再费许多事,二尸便形神消灭了。

穷奇见那张大口吸不住二老剑光,并且口内光华较弱,金星红丝旋转也没以前急遽,相持了一会儿,心方有些惊疑。矮叟朱梅忽对白谷逸道:“道兄,此鼎已经试过,果自不凡。至宝神物,谁也垂涎,适说那厮,难保不得信赶来。休再迟延,我们从速下手吧。”言还未了,穷奇因急切间不能取胜,想起大局为重,宝镜已落敌手,如不即时除了敌人,夺回此宝,被敌人持去,通解用法,更留后患。反正事后必与戎敦破脸相拼,无庸再守机密。于是径将昨日悟出的用法施展,暗运玄功,口诵上古灵文,左手托鼎,怪目圆睁,觑准鼎腹,高举右手,一掌拍去。便听万籁叫号,由细而洪,自鼎上发出,汇为繁响,震撼全洞,似欲坍塌。接着又飞起千百道五色烟云,簇拥着无数大小长短光华,现出天龙野马以及各种奇禽怪兽的形相,朝二老、杨、凌等人飞舞扑击。白谷逸知是元始先天精灵所寄,不比旁门幻景邪术,心想借此一试自己的道力,就便照着预定方略,乘机下手。

一声长笑,一纵遁光,身与剑合,剑光立即暴长,化成一道光墙,迎上前去,意欲拦它一下试试。谁知那些五色烟云中的形相,只是一团团的透明奇亮的精光,并无实质,变化无穷,奥妙非常,一遇阻隔,威力越增。白谷逸剑光方一接触,倏地由零化整,变成一团精光,放出无量彩芒,弥漫大半座洞穴直向剑光缓缓撞去。光芒强烈,照眼生花,休说云凤和沙、咪二小三人,便是朱、杨二人,也觉耀目难睁,尚幸鼎内一丸先天本命混沌元胎,事前已被摘去,来势稍缓,否则就连二老,也非吃大亏不可了。白谷逸刚觉来势重如泰山,在自运用全力,剑光竟被荡开,不特阻它不住,光华还逐渐逼着剑光上长,大有过头下压之势。刚暗道一声:“不妙!”欲待变计,对面光华中忽起轻啸,声如龙吟,一声过去,似闪电般掣了两掣,眼前倏地奇暗,二妖尸身形全都隐去。自己那道剑光,仍被无形潜力阻住,光只能及到自方,照不见对面分毫。

同时暗影中又是万类鸣啸,地动山摇,先前影中有形之物,俱都变成实质,一个个目射奇光,张牙舞爪,扬喙振翼,作出攫拿飞扑之势而来。大的竟头似山岳,身逾百丈。最小的也大如栲栳,长及寻尺。全洞窟不过十亩方圆,按说那些庞然大物,一个也容纳不下。看去却是为数何止盈万,千奇百态,备诸狞恶,同时并呈,目难穷尽,声势委实惊人。料是宝鼎妙用,现出盈虚世界,说真便真,说假便假,随心生灭,瞬息万变。稍一不慎,便受吞袭,卷入其中,化为乌有。自恃多年道力,虽然不至形神俱灭,想占上风,却是万难。正在触目惊心,说时迟,那时快,就这先后片刻之间,矮叟朱梅已按着神尼芬陀指点,悟彻昊天镜背面蝌蚪符箓,口诵灵文,如法施为,朝着对面黑暗中照去。这一来,愈更显出生克妙用。初起时,仅放出一道青濛濛的微光。一照向暗影之中,镜上面一片轻烟飞过,青光一闪,倏地又放出万道金光,无边霞彩,狂风骤雨一般飞射出去。晃眼全洞重现光明,万籁顿寂,无影无声。只剩下穷奇、戎敦两个妖尸,一持宝鼎,一持金戈,站在当地,怒忿张皇,须发猬立。

当穷奇施展宝鼎时,杨、凌二女见戎敦忽然一声怪啸,收了金戈,本要追杀过去。忽见朱梅把手一摆,追云叟白谷逸已将剑光放出,迎上前去,忙即收住法宝、飞剑,静待二老施为,借此问明沙、咪两小得宝情形。杨瑾刚将那一丸混沌元胎取过藏起,眼前形势已有了变化,看出不妙,方欲上前相助,朱梅已施展昊天镜,转败为胜。二女一见妖尸惶急之状,更不怠慢,重又各放飞剑、法宝,乘胜下手。这里戎敦看出形势险恶,强弱已分,本欲遁走。偏巧穷奇凶狠负固,以为敌人不过侥幸窃去宝镜,鼎虽受制,还有玄功法宝,可以取胜,不舍弃穴逃走。戎敦只得飞起金戈应战。穷奇也将数千年炼就的金刀、金戟等一一飞起,与二老二女等的法宝、飞剑绞在一起,金光彩霞,照耀全洞,煞是奇观。

穷奇因宝已失,宝鼎恐有疏虞,不敢放置,只得拿在手内,嗣见敌势越来越盛,渐有相形见绌之势,一声怪笑,把满口獠牙一错,正待施展玄功变化,暗算伤人。不料二老早知穷奇数千年玄功厉害,如不先除本命元婴,法宝、飞剑都未必能奈何他。预有定策,料准妖尸炼就元婴藏在命门紫府以内,事前向秦紫玲要了两根白眉针;昨日又去拜访一真大师,借了一粒佛门降魔至宝金菩提,将白眉针暗藏菩提细孔之中。到时先隐起了身形,一声断喝,引得穷奇张皇回顾,忙用禁法隐却二宝光芒,乘他心神略分之际,照定面上山根打去。那金菩提原是一真大师的念珠,经过几辈禅真持偈修炼,无坚不摧,以意发出,轻重随心。追云叟因穷奇身逾坚钢,要害只此一处,白眉针力弱,恐刺不进去,无孔难入,特地借来,以作引导之用,重伤并无用处,轻轻一下,恰将山根骨打碎了些。白眉针见孔就钻,立由破口顺气脉直攻玉海。妖尸该当数尽,因伤甚轻微,反笑敌人隐身暗算,伎俩止此。虽曾觉有一丝凉气,由鼻端透入,一则自恃太甚,二则又忙于应战,并未十分在意。后来想用玄功变化伤人,念头方动,忽觉脑海中有些酸胀,真灵感应,竟连胸腹间也在发痛。

因穷奇苦炼功深,道行深厚,白眉针运行稍缓,这时将他元婴刺中,尚未致死。穷奇虽然惊诧,并没想到自身元气已破,所炼婴儿为敌人法宝所伤,仍然不作理会,口中磔磔连声怪笑。刚一变化飞起,心脑两处忽转剧痛,婴儿好似受了什么克制一般。追云叟白谷逸知穷奇最为难制,自从九疑鼎为昊天镜所破,故意仍指挥飞剑应战,人却早已隐过一旁,觑定穷奇,静候时机到来下手。隔了这一会儿,料定白眉针已发生妙用,愈发聚精会神,注视它的动作。这里穷奇明知中了敌人暗算,依然不肯甘休,勉强捺定心神,先使邪术飞起一片烟云,使本身隐而复现,遮住敌人眼目,再把元神变化,飞将出去伤人。却不料宝相夫人所炼白眉针,专一循着气脉气孔,破坏真神元气,适才心脑剧痛时,已然刺中婴儿要害。如若就此负伤遁走,元气尚未耗散,以穷奇的道力,尚可细心探索伤因,将针取出,重新修炼,不过坏却一半道行,迟早仍可复原。也是恶贯满盈,该遭大劫,发动恰是时候,忿怒头上,竟未容他寻思。等将元神化身勉强变化飞出,猛觉元神受了重创,真气耗散,休说变化伤人,本身受了真灵反应,更是心脑全身奇痛欲裂,方知不妙。正在惊惶失措,咬牙忍痛,拼命想将本命元神收回,已自无及。

追云叟见烟云敛处,穷奇忽又现身。运用慧目定睛一看,全洞光华电闪中,穷奇头上似有一个极淡的绝大影子飞起,欲前又却。知是元神飞出,哪里容他遁走,忙即隐身飞上前去。到了穷奇身后,出其不意,先将一根修罗錾照准命门打去。紧接着把手一扬,立时便是震天价一个大霹雷打将下来。那穷奇炼得身逾坚钢,又有玄功变化,如在平时,便是飞剑法宝,也未必能伤他分毫。这时婴儿受伤,元神耗散。那修罗錾早先原是湖南罗浮七绝岭妖人鬼母朱樱之物,新近才落到追云叟手中。无论仙凡,如被击中,立时在体内发出烈火巨雷,周身骨碎筋裂,血肉横飞,死于非命。

穷奇周身要害,只命门一处,还须先伤了他的元神以后,否则仍是无用。此宝终是左道旁门所炼之物,一出手先有一道黑烟,容易被他看破,必使法宝抵御,仍难奏功。所以才隐身穷奇身后,乘隙下手。就这一下打中,已难禁受,何况又加上一神雷,里外夹攻,同时发作,一任穷奇是个金刚不坏身躯,也吃不住。只听狂吼一声,那大一具古伟尸,通体炸裂,化成千百根黑骨,带着焦皮,纷纷爆散。妖尸穷奇一死,追云叟更不怠慢,一伸手先将宝鼎接了过去。穷奇的元神吃神雷一震,再被二老与杨、凌二女的法宝、飞剑乘胜赶将过来,五六道光华电掣星飞,一阵乱绞,立时消灭无踪。

当穷奇形神两灭之际,妖尸戎敦也恰在此时毙命。原来戎敦见金戈久战无功,敌人法宝、飞剑神妙无穷,九疑鼎已不能使用,一时情急,妄想运用玄功化身潜入丹室,豁出毁灭全穴,将地底水火风雷鼓动,拼个最后输赢;即使不行,也可经由室内油釜下出路遁走。主意打好,立即施为。谁知白、朱二老合除二尸,早经定约。矮叟朱梅正想下手除他,见追云叟尚未成功,宝鼎尚在穷奇手内,恐先斩戎敦,穷奇势孤惊走,大是不便,尚未施展辣手。连杨瑾也在事先受了暗示,假意相持了好一会儿。忽见戎敦正指金戈抵敌之间,忽然身形一晃,便知要出花样,先还当他想行变化伤人。定睛一观察,戎敦身侧似分出一个人影,往当中圆室飞去。

朱梅本就防到他要下此绝招,自己和追云叟无妨,别人怎当得了?事起仓猝,不暇再计及别的,悄喊得一声:“杨道友小心!”连忙收回剑光,施展无形剑法,隐身追去。妖尸以前所设水火风雷,发动本易。偏生日前小仙童虞孝与缥缈儿石明珠一来,妖尸眼看敌人破壁飞去,自身为雷火所阻,不能追赶,以为行法仍有不妥之处,改了主意,不特废而不用,并将原设下通地肺的风火眼堵塞。再施展起来,本要稍费手脚。居心又复狠辣,因敌人厉害,打算行禁法大开穴眼,使水火风雷同时剧烈发动,于是便慢了些。这一略延迟间,矮叟朱梅已自赶到。戎敦道行不如穷奇,朱梅犹恐难制,一扬手先把月儿岛火海中取出的那枚朱环放起,一圈其红如火的光华只一闪,便将戎敦元神束住,再使无形剑光一绞。戎敦本身正在对敌,猛觉如火烧身,奇热异常,情知不妙。只仓皇回顾之间,元神已被朱环束住,飞剑绞灭,本身哪还支持得了。一声哀号只喊出一半,吃杨瑾般若刀与朱梅的无形剑先后飞到,拦腰一绕,斩成四段,尸横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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