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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一八○章 (4)

这花煞神罡在魔教中最为阴毒,专破五行神雷及各派飞剑。炼时又极神速容易。胡嘉当初原炼过这种妖法,因知目前正派中异宝甚多,恐为所破,才不惜艰险,苦心祭炼金精神臂。但毕修见秘箓所记妙用,以为无敌,所以急欲炼成。此法共炼七次,每次仅需三两个时辰。炼了五次,俱都平安过去。炼到第六次时,因为孕妇胎儿多阴少阳,两个生魂业已摄取到手,厉魂逐渐坚凝,忽然心动,恐万一有异派中人路过扰害。于是将飞剑放起,护着装生魂的法器。原意是只要法器不遭损毁,别的无关紧要。一遇有警,立刻借着飞剑防护,取了法器退走,改日再另外觅地祭炼,也不妨事。不料他那飞剑原是追云叟白谷逸的传授,这一小心过度,正派人物都很熟悉,恰巧遇见杨瑾在空中路过,将大对头招了来。

当毕修正在行法之际,忽听一声娇叱,跟着百丈金霞,带着一道银光,星飞电射,自天而下,来势异常惊人。毕修先后在追云叟、混元祖师和胡嘉门下多年,也是久经大敌;又听飞娘、胡嘉等妖人常道及杨瑾的行径貌相,本就有些做贼心虚;再一见那道银光,更是当年凌雪鸿常用之物,不知有多少邪魔外道,死在这银光之下。料定来人必是凌雪鸿转劫的杨瑾无疑,不禁大吃一惊,不敢乱施妖法抵挡,忙将保护法器的那道剑光飞上前去迎敌。不想杨瑾天性疾恶,又加毕修是本门败类,两世深仇,恨之切骨。知他奸狡刁顽,动手时早有成算,特地将两件法宝同时施为,使他措手不及。宝刀银光,毕修用本门飞剑还可支持些时。那法华金轮乃神尼芬陀佛门降魔异宝,势又迅急,如何能以抵御。

剑光化成一道长虹,刚飞上去将金霞银光抵住,正待伸手取了法器遁走,就这瞬息之间,倏地眼前银光奇亮,飞剑竟被裹住,绞在一起。同时那百丈金霞由分而合,直向法坛上当头罩下。事出仓猝,万分危急。毕修如稍缓须臾,只要被黄霞笼罩,纵能用魔教中赤尸遁法侥幸逃得活命,也必带重伤无疑,还算他临危知机,应变神速,一见来势猛疾,自知万无幸理,终是逃命事大,顾不得再抢坛上法器,忙即施展赤尸遁法,咬破舌尖,往上一喷。立时法台上起了一片血光,烟雾蒙蒙中现出许多与毕修身貌相同的幻影,四散奔逃,真身却从血光烟云中逃走。杨瑾眼看敌人授首,一见这等情状,还不知毕修逃出圈外,只料是分身化形之法,大喝道:“无知妖道!这等障眼法儿,也敢卖弄!”一指宝轮,那百丈金霞便奔流激湍般向四方八面数百亩方圆分散开来,将幻影、法台一齐罩住。再喝一声:“疾!”金霞飙轮电御,疾转了数十百次,一声爆响,坛上法器首先破裂,氛烟净扫处,所有法坛上的幡幢及一切法器等品,全数绞为灰烬。

杨瑾先见许多幻影,俱为金霞笼罩,无一漏网,以为内中当有真身,不及逃遁。事后仔细一看,幻影全灭,所毁之物各有痕迹,惟独毕修尸首不见,更无丝毫残余之迹,才知中计,吃他暗施妖法逃走。下手如此周密神速,仍未使其伏诛,心中好生不快。再看木桩上的孕妇,早在事前惨死。毕修先时只顾强令厉魄入窍,加重祭炼,再被宝光一照,业已烟消骨碎,返魂无术,只得任之。妖道虽可痛恨,但当场被逃去,急切间定难寻觅。圣陵取宝,为日无多,不宜再作耽延。既然此贼尚在人间,访出底细,归来除他未晚,目前还是取宝要紧。

说时迟,那时快,先后还不到半盏茶的光景。原意收了毕修飞剑,行法葬了死孕妇,免其暴骨山野,便自往圣陵进发。可是银光和飞剑还纠缠在一起。按说敌人遁走,无人主持,又是原先本门中的飞剑,收起来本极容易。等主意打定,去收时,颇觉费力。二次又运用玄功,往回一招,宝刃银光才裹住敌人飞剑,缓缓降落下来。等到离身三丈,忽然加快,以为无事。刚将宝刀、飞剑分开,伸手待收,那飞剑倏地比电还疾,嗖嗖嗖一片破空之声,径往斜刺里飞射出去。杨瑾先见敌人逃后,飞剑仍与宝刀相持,已疑敌人不舍此剑,潜身暗处,其逃不远。运用慧目四处细查,又不见一点妖氛邪气,好生奇怪,收时颇为留意。继见由难转易,快要到手,才放了心。哪知先疑已差,自身该有那旬日墓穴之灾。毕修就此弃剑而逃,本可无事,偏生他神雷之劫肇因于此,也难幸免。当时虽得脱身,终不舍那飞剑,见被银光裹住,知道厉害,不敢明收。先是暗运真气,强争无效。同时又见杨瑾四外谛视,料已生疑,恐被觉察,忽生急智,将身躲离远些,以备逃时容易。一面行险,将剑光由缓而速,逐渐放松。

心想:“万一仇敌业已看破行藏,始终用银光将剑裹住收去,那是活该晦气。原是他本门之物,一落人手,略加吐纳习练,便能运用自如,休想失而复得。否则,二宝一分,稍有间隙,立可火速收回逃走。”打好如意算盘,暗运玄功,静待时机之来。因他出身正派门下,人又奸诈非常,知用妖法隐身近处,必被看破。虽用邪术遁走,隐起时,却冒胆改用追云叟所传隐形之法。杨瑾见无妖气,暂时被他瞒过,稍微轻敌,疏忽了些,便中诡计,那飞剑竟被他收去,如何不气。匆匆不暇再计别的,喝得一声:“好个大胆的妖逆!”脚顿处,便驾遁光照准剑光去处,破空飞起,电射般追去。毕修身剑业已合一,真如丧家之犬,连剑光一齐隐却,舍更是舍不得,急不如快,又无潜光敛影之能,拼命奔逃了一阵。回望敌人紧追不舍,早晚被她追上,便是死数,心中又恨又急。正在无可奈何,猛想起自己真个是临事心迷,其蠢到了极处。师父胡嘉受许飞娘重托,日夜在岐山顶上候她不着,难得相逢狭路,正好引她入伏。为何不择方向,一味乱逃,岂非自讨苦处?一看前途所经方向,正与岐山并行,相隔还不算远,变计改向,还来得及,忙即一催遁光,往左侧斜飞出去。

杨瑾追了一阵,逐渐追近,方拟再近一些,便可施展法宝。一见毕修改了方向,自然不舍,追得又近了些。猛一眼看见岐山在望,想起恩师行时谆嘱。暗忖:“这厮鬼祟百出,莫要真个为了追他,遇见强敌,误了事机。”想到这里,微一停顿,遁光便慢了下来。一咬银牙,正待转身。毕修已经飞出老远,偶一回顾,敌人大有转身之势,哪肯轻放。深知杨瑾前生心性刚烈,适遇情形仍然未改。前面岐山不远,既不来追,正可匀出工夫施为。知道反追上去激她,不患她不入伏中计。当下忙从囊内取出胡嘉传授的七面妖旗,先用一面往空一掷,立时便有一道五色烟光上冲霄汉,然后回身追赶。装作不认得杨瑾神气,大喝道:“大胆狗丫头,叫什么名字?竟敢暗算你毕真人。前面我已设下仙法,为何知难而退?莫非怕本真人将你擒住做炉鼎么。”杨瑾停追斜飞并没有多远,忽觉后面有了破空之声。回身一看,毕修竟敢追来,身后有一幢五色妖云上升,仿佛有恃。又听出言不逊,不禁大怒。暗忖:“适见这厮虽隔多年,并无甚出奇伎俩。

生前劲敌多半死亡,难道恩师所说岐山之伏,竟是此贼不成?”正忿怒狐疑间,毕修出语越发污秽,人却遥对不前。杨瑾想就此退走,心实不甘,便一催光,二次追去。满拟破了妖法,见机退走,不问他伏诛与否,反正决不多延时刻。心里虽想得好,事却大谬不然。追了一程,眼望前面,毕修收了飞剑,隐身妖云之中。便将法华金刚轮取出,百丈金霞飞转处,烟云尽扫,毕修不见。正待回身,前面又有第二幢妖云升起,毕修又复现身,追来辱骂。气恨不过,又追,追近妖云,使金轮一照,二次又复化去。第三幢妖云又在远处与毕修相次出现。明知诱敌,一则怒恨按捺不住,二则疾恶轻敌之心太甚。似这样三次过去,已离岐山凤凰岭不过里许。杨瑾气得把心一横:“此贼如此可恶!休说我有至宝护身,纵有妖阵,也困我不住。来时恩师只说到后三日中,圣陵开放,未说一准时日。现在是期前赶往,尽有余闲,不见得便为此所误。纵落此贼算计,为妖尸捷足先登,仍可跟踪赶往。恶气难消,今日豁出受旬日困苦,宁甘误事,也必将此贼杀死。”想到这里,便催动遁光,往前追去,似这样连冲破了五幢妖云。

毕修见已经诱至岐山凤凰岭地边上,还不见胡嘉现身迎敌。敌人遁光里放出万道金霞,所过之处,邪气似风卷残云一般,休想抵御分毫。七面妖旗,只剩了两面。来势比电还疾,眼看赶近。再有片刻工夫,这第六、七面妖旗一毁,定被追上。要是胡嘉恰在此时他往,自己又不明魔阵用法,岂非死路?忙中无奈,只得豁出弃去那口飞剑,仍照先前隐身遁走,方为上策。主意想好,前面咫尺,便是第六幢妖云所在之处,偶一回顾,杨瑾追离身后仅有数十丈之遥。一催剑光,身刚飞入妖云之中,身后金霞已经射到,知道不妙。胡嘉处心积虑,在此候敌,已非一日,不致离开。想是看出敌人势大,知难而退,故意不出交锋。危机顷刻,再一味逃下去,追上准死无疑。当时惊慌失措,便借着烟云隐蔽这分秒之间,顾不得再施展第七面妖旗诱敌,一指剑光,离却本身,仍旧往前飞去,紧接着行法隐了身形,往斜刺里逃走。原意杨瑾必朝剑光追赶,仍可诱敌更进;即便不能,仅只飞剑被她收去,也可无害。

谁知杨瑾先时疏忽,被他瞒过,上了一次当,业已留心,早就防到他又施故伎。再加毕修分光隐遁之时,金轮宝光恰巧射到。杨瑾见前面烟云尽处,人影一闪,剑光稍停了停,仍旧朝前飞去,知他舍剑图逃。同时又想起毕修原在追云叟门下,适才定用的本门隐身之法,所以看不出妖气来。虽然看破,心里还拿他不定,一面运用玄功,试一收那剑光,竟是随手飞来。愈知所料不差,毕修仍在近处,逃走未远。忙停下遁光,再用本门禁法,去破那隐身之法。毕修因先时收剑,才被敌人看破,几致性命莫保。及见胡嘉不出,以为存心怯敌,一时绝望,决意弃剑逃生,不想弄巧成拙。敌人知微神速,一晃眼工夫,已将飞剑收去。接着猛觉激灵灵一个冷战,身上一紧,立时现了身形。不禁吓了个亡魂皆冒,连忙咬破舌尖,一片血光从口中喷出。正待化身逃遁,杨瑾法华金轮放出百丈金霞,已经照到。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际,倏地眼前一暗,耳听一人在空中厉声喝道:“徒儿快往东南退出,待我亲拿贱婢。”毕修听出是胡嘉口音,心中大喜,径往东南方遁去。不提。

这里杨瑾刚破了毕修隐身之法,放起法华金轮,眼看百丈金霞飙飞电御,就要将毕修裹住,猛觉眼前奇暗,尖风如箭,刺得遍体生疼,头上似有千万斤重物,当头压到。知道陷入埋伏,忙用飞剑围绕全身,又将法华金轮招回护体。紧接着将镇魔诸宝相次施为,化成一团数十亩方圆的金光霞彩,与暗云浓雾冲突起来。满拟邪不胜正,区区妖法,万万禁不住佛门至宝一击。谁知胡嘉用的是玄阴魔法,有挪移五行、颠倒乾坤之妙,非比寻常。宝光所照之处,虽将邪雾妖氛冲荡成一个光衖,可是光霞以外,仍是黑暗非常。冲荡转折了一阵,连方向都分别不出来,更看不见妖人存身何处。杨瑾见妖阵中除暗影沉沉,不辨东西外,更无别的动静,先还不甚在意。后来认定一个方向,照前直冲,凭着冲光迅速,以为总可冲出,与妖人对面,决一胜负。冲了一阵,前面老是一片深黑,杳无止境。才想到妖人用的是挪移五行魔法,如不先将阵法破去,似这样飞行十年,也离不了原处。正在焦急,觉适才被妖风吹了一下,周身酸痛不已,只得强自按捺,暂停飞行。索性和在仙霞岭遇见许飞娘时一般,盘膝坐在金轮之上,运用金刚禅法打坐。过有两三个时辰,刚将身上所中邪气,用本身真火化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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