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夜逃跑,不敢跑得太快,只怕鱼伯身上的重伤熬不住这颠簸。
火焰噼叭的响声,刀剑争鸣的嚯嚯声,远处似乎听到鲁国军誓死捉拿鱼国大王的呐喊声。好几次她都因为害怕差点跌倒。
她稳了稳心神,不行!鱼伯的生命在她手上,不能有任何闪失。
每次看到血腥惊悚的场面,她都如是告诉自己,暗暗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告诉辛阙她没事,她知道他不会比她好受。
幸好躲藏得快,有几次差点被鲁国军抓到。
这一晚,她过得心惊胆战。心好像一下老了十年。
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事今晚全遇上了。
她看了看仍在昏迷的鱼伯,摸了摸他的额,烫得惊人,脸色异常苍白,她的心揪住了。
要快点,时间无多了!
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她很怕,很怕鱼伯就这样离开了。
不行,鱼伯不能有任何事的!
爬过了几座山,穿过一个树林,树林漆黑一片,阴森森,偶尔伴随几声凄哑鸦鸣。这个树林很诡异,她不由得地缩了缩脖子。
辛阙拉着她小心翼翼地移下山坡。
“这里很恐怖,”她忍不住问,“会不会有哪个?”
“什么哪个?”
“就是那个……脏东西。”
他沉思一会,淡淡道,“可能有,我记得师傅生前说过,这里存在着一些很诡异的东西,至于如何诡异他也无法探究。”
“呃?”她摆了摆手,“我乱说的,别开玩笑了。”
他忽地一面正经,“我没开玩笑。”
“真的?”被说中了?呵呵,她什么时候这么神了。怎么好事就说不中!
他突然盯着她,面无表情,看得她毛毛的,他手一指,“前面就是了。”
顺着他修长优雅瓷器般的手指望去,她看到一丝丝微弱的光芒,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发觉这里隐藏着一个山洞。
他若有所思地按在石门上,喃喃道,“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她怪异地看他,他的眼神很痛楚,好像即将要跟最喜爱的东西分道扬镳,此刻只能暗诉衷情。想做些什么,却什么都不能做。
“辛阙,你……还好吗?”
他微微苦笑,“没事,进去吧。”
他在石门上的某处用力一按,门嗖的一声打开了。里面迸出一道白色光芒,刺得她无法睁开双眼。
待她稍稍习惯过来,才得已看清楚。
山洞里只有几块大石头,靠墙衍生的杂草,这一切显得很普通,除了正中间一个门若大小的白洞,散发着白色的烟雾。
把鱼伯平躺在大石后,她忍不住好奇地问,“这山洞会发光,是神仙洞吗?”
“我多么希望这是个神仙洞。”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这时鱼伯嘤咛一声,她急急忙忙跑过去。
“鱼伯,你还好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庞,想努力地扬起一抹笑意,结果比哭还难看。
“原来我还在。”他的眼神柔和,想伸手覆上她的手,却赶紧放了下来。
“我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他问,转向辛阙,“辛阙,我不是命你带小倪远走高飞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辛阙跪下来,目光坚定,似是不容阻挠,“辛阙说过保护大王,这承诺自是不会改变。”
“辛阙,你这是何苦呢……”
辛阙又说,“若非大王平安,辛阙是不会走的。”
“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可是,你们是不应该跟我一起的。我们能留在这山洞多久,一天,一月,还是一年,鲁军迟早会找到这里,到时你们的命运亦会改变。我怎么忍心你们有此命运!”他轻轻叹息一下,眼里充满无奈,“不管你们如何努力,我是熬不久了,为何不让我战死沙场,反而在此苟延残喘?”
“你死了,我怎么办?”她忍不住流泪了,“你就这么残忍么?”
“我——”他欲言而止,停顿了很久,缓缓道,“我已经安排辛阙照顾你了,你可以找一个你最爱的人,你一定会幸福的。”
“我最爱的人是你,能给我幸福的人只是你,别把我推给其他人,我不是货物,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她的情绪激动起来,“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爱不爱我,别撒谎!”
“我——”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似是思索了很久,才道出一字,“爱。”
欣喜的笑意瞬即爬上她的脸,“幸福应该由我自己寻找,不能拿你的看法左右我,只要是我选择的,必定不后悔!”
“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说你。”他似是苦笑,似是无奈,又似是……宠溺。
“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她蹲下来,把头靠在他脖子边,小声说,“我会陪着你,直到最后。”
“傻瓜。”他微微一笑。
“我就是这么傻,但爱我的人也没聪明到哪里。”她笑得很灿烂,“傻瓜和傻瓜正好配对。”
“遇到你,是幸运,还是倒霉?”话虽是调侃,但眼里却是柔情绵绵。
“我来到这里,遇上你,注定是命运。”她凝视着他说,“不管是幸运,还是倒霉,你都得接受。”
他俩互相挨着,没有再说什么,好像不忍心破坏这种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任由时间就此流逝,心中痛楚彼此都知,却不愿就此点破。最后的光阴,就这样度过也不错。
辛阙似乎看不下去了,他跪在鱼伯面前,说,“辛阙带大王来这个山洞,并不是为了蹉跎光阴,躲避鲁军追杀,而是尝试一种可行的方法。”
“什么方法?”鱼伯挑了挑眉,愕然地问。
他指着那发着越显越弱的光芒的白洞,“那个白洞,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必定有神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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