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小的院落位于鱼国郊野的清水河边,依山傍水,雅致清淡。
这是一个很适合隐居的地方。
李倪挨在椅上,摇摇晃晃,仰望蓝天白云,这一切都没变,但她的心境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算起来她来了鱼国将近一年了。
沧海桑田,变幻莫测。
好像一切都提不起劲,她只想静静地坐在这里,数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然后记忆慢慢地丢淡。
后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说,“不用找了,我没做饭,我也不会做饭。”
这里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来了。
辛阙轻轻一笑,“不会做没关系,我做,你管吃就行。”
她微微一笑,忍不住揶揄道,“辛大人不但样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如今连烹调也娴熟自如,叫世间的女子如何是好?看来当今无人可配,亦无人能配了。”
“是啊,无人可配,注定孤独终老了。怎样,是不是想收留我?”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似乎愉悦得很。
“呵呵,收留你我的负担可大呢!”
“此言何解,我食量不大,花费极少,还可以照顾你,听起来挺划算的,何来的负担。”
她的眼睛眨了眨,闪过一丝调皮之色,“我想起以前的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他好奇地问。
“以前有一美男名叫潘安,他相貌俊美,文采风流,可谓是一等一的大美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每次到城外游玩,总有一大群人围着他,不管是年轻的女子,还是老妇人,都深深地被他吸引,果然是老少咸宜。呼声高叫,场面轰动,是很正常而普通的事,一大条队伍追随着他,众人争相掷花掷果献给他,所以他每次出门收获也很丰富。这样下去,我想他开家水果铺、鲜花铺肯定稳赚不赔。”
“呵呵,”他也跟着笑了,笑得很温柔,“而且他每次卖光了鲜花水果之后,很快又有人送上门来,连打本的钱也不需要了是吧?这样子是一门很轻松的生意啊,哪来的负担?”
“他当然没负担了,有负担的是他身边的女子,大美男后面的女子不容易当啊,说不定出去被石头掷死,被唾沫吐死,那可多悲惨啊!”
他忽然走过来,蹲下来,看着她,眼光熠熠,“不会的,每个男子都会保护身边最心爱的女子,如果连保护的能力都没有,谈何男子汉大丈夫!”
他眼里的那抹柔情看得她脸红,她转过脸,“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你怎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呵呵,是吗?”
“……嗯,辛阙,你老是跑出宫,不怕招人闲语吗?”
他沉默了一下,望向蔚蓝的天空,眼神浅柔,“让他们说个够吧,清者自清,只要我问心无愧,光明磊落,这些无谓的闲言闲语与我何干。而且比起做我想追求的事,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每次都顾忌他们的想法,那我究竟是为谁活着,为他们,还是为自己?生命是我的,不是吗?”
李倪点了点头,立刻近乎崇拜地看着他。
他这番话太中听了,太开明了,简直不似古人的思想,有他们唐人的风范。可能这样他才被人当作异类吧!
他接着说,“信任我的人会一直信任我,不信任我的人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信任,想博取不信任的人的信任,是多么难的事。”
她的心忽然一阵刺痛。她是不是高估了自己在鱼伯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他心里有她的话,怎么不信任她,怎么只是一些流言蜚语就把她定罪了?
最心痛的是,这是不是由始至终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听到他说爱她了吗?没有,一点点暗示都没有,如果有,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无怨无悔。
现在想起来,她真是一个笑话,居然想赖着不走。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笑话。
爱上一个人,是可以令自己变得很卑微,很卑微的。
“辛阙,你曾经爱过一个人吗?”她幽幽地开口。
“有。”
“是吗?结果呢?”
“结果我变得很卑微,没有了自我。”他转过头看她,笑了笑。
“你不后悔?”
“不后悔。”他又是一笑,似乎很幸福。
“你好像很幸福。”
“爱一个人本来就很幸福,是一种简单的幸福。其实,能爱人就好。如果连爱人的资格都没有,这才是悲剧。”
“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因为爱上别人了。”
“那你为什么还爱她?”她忍不住问。
“我爱她,只是希望她过得好,活得开心幸福,此已足矣。如果有人能令她幸福快乐,即使那人不是我,又有何关系,我只是忠于自己的感情。”
她的眼眶湿润起来。或许是错觉,或许是自作多情,又或许是事实,她不敢问那人是谁,她怕那个答案,她一直希望是误会。
她不知道怎样回应,只怕一捅破,他们不可能再回到现在这样。他们的关系,这样就好。
辛阙,你真是一个异类,一个令人心疼的异类。
如果她喜欢的是他多好,不用猜度,不用如此痛苦。
只是,爱情有如果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