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票生意，本来是可以不做的，但是眼前这两位，一看就是大老板，搞不好，一顿下来，赚的能比白天一天还多，多累个一个半个小时，能多赚个三五八百的，那也划得来。
老板也张罗着擦凳子搬椅子，憨厚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出十分的疲倦了，但是声音依然热情：“桌上有菜单，两位看看，要吃什么？”
“干辣椒炒田螺，麻油马兰头，还要一个青笋土豆片，和一个剁椒鱼头，记得剁椒鱼头，不要放辣椒，放泡椒，再搁上一点玉米粒和火腿肉。”
不等柔善美看菜单，他已经熟门熟路的点好了菜，这些菜式，说的这么熟练，那个剁椒鱼头，居然放玉米粒和火腿这么奇怪，想来，是李瑞英爱吃的。
老板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把他们的招牌菜报的这么顺溜，其中一个剁椒鱼头放玉米粒和火腿肉，是十多年前他自己瞎创造的，如今早已经不在菜单上，他居然都记得。
仔仔细细的看他，他忽然叫起来：“啊呀小武，我没有认错吧！”
一听他喊，老板娘也赶紧上前，仔仔细细看了半天，跟着惊叫起来：“真的，真的，都没变，小武，是你，是你啊！”
老板娘显然有些激动。
她们这样称呼一个黑白两道都要敬畏三分的董老大，倒是让柔善美觉得，董老大瞬间没那么高高在上，像个神一样的人物，平民多了。
她微笑着看着那双激动的夫妻，那双夫妻看到她的时候，显的更加激动。
“不会吧，小英，你怎么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不，更年轻漂亮了，不会吧，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小武，你和小英都吃了不老仙丹了吧！”
呵呵，看样子，她真的和那个李瑞英长的很像呢！
董老大也没有做任何解释，任由她们误会柔善美就是李瑞英，对她们道：“当年的山楂冰，还有没有，这么多年没喝，真是怀念啊。”
“有有有，卖是不卖了，现在都有雪碧汽水，没人喝那个。就是我家老头也喜欢那味，所以我们自己家平时喝水，就是喝山楂冰，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我去做菜，我去做菜！”老板也下去忙活，柔善美会心一笑，逗起那个小孩玩。
董老大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美丽的侧脸，深沉的眼眸，似沉静在回忆之中，从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就可以知道那段回忆，何其甜蜜。
她们彼此都没有刻意的语言交流，自然而然的一个凝望，一个和孩子玩乐，倒真是像一对平凡的夫妻，从外面看去，画面似乎倒带了几十年，定格在这一刻的温馨。
山楂冰送上来后，老板娘不请自来的坐了下来，和董老大笑啊聊啊，老板不时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插话两句。
她们谈话的内容，多是回忆，柔善美边和小孩子玩，边听一些。
原来董老大二十年前，并不如现在这么风光，只是这家店的伙计，而李瑞英，是一家服装厂的缝纫工，两人好像是恋人的关系，从老板娘和老板的回忆中，这对恋人，关系似乎十分的亲密，只是，怎么就会分开了呢？
偷偷的看一眼董老大的微笑的脸庞，有几分幸福的颜色，不难发现，那个李瑞英留给他的回忆，美好的如同蜂蜜。
她们聊着，忽然就转向了柔善美：“小英这真是越来越年轻了，这都四十好几了，怎么看上去还跟个二十多岁一样。”
柔善美微微一笑，不知道如何作答。
倒是董老大，随便说了件当年的趣事，岔开了这个话题。
大家有乐有笑，边吃边聊，菜味道很普通，比不上那些几星级的高级料理，但是，这样的吃饭气氛，却让柔善美觉得温馨，而那些普通的菜式，也跟着有滋有味起来。
看董老大大快朵颐的样子，就知道这些食物里，寄托了他多少的思念和怀旧。
沾满了油污的日光灯下，画面无比的温馨。
直到午夜，她们才离开，这顿晚饭，老板娘她们坚持要请，董老大也没有坚持，和她们告别后，离开了那家普通，却温馨的小店。
夜风徐徐，吹在脸上有点冷，柔善美下意识的抱住了双臂，一件带着一股淡淡烟草味道的西装，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侧头，董老大正微笑的看着她：“还是这么怕冷。”
她轻轻一笑：“谢谢！”
紧了紧他的西装，上面还带着他的余温，那股烟草的淡淡味道，并不刺鼻，反而带着男性的某种魅力，很是好闻。
他牵了她的手，并不朝着车子走去，而是寻着一条小巷，一路往前。
夜很深了，小巷有些古老，一排的路灯，年久失修，只有几盏还坚守在岗位上，其中两三盏，扑哧扑哧的忽明忽暗，更是显得陈旧，破落。
若是一个人走这条巷子，柔善美肯定会害怕，那些灯光忽明忽暗的太诡异，巷子又破败不堪的太脏乱。
但是有董老大在身边，莫名心安，夜色之中，他的眸子泛着琥珀的颜色，脸上表情，带着几分余韵未了的幸福感，轻轻牵着她的手，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柔善美想，从北影上看去，她们这样盛装装扮，站在一条破败的小巷中，灯光忽明忽暗，两人都没有说话，在美学角度，十分的具有对比性，就像是妖娆的歌女，站在废墟的战场上一样的，充满了视觉冲击，别样文艺。
走了一会儿，到了一间三层的楼房前，房子很旧了，外墙都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二楼的窗户里，透出一窗暖黄色，三楼可能是废弃掉了，小阳台上都长满了杂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