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女子粉黛低垂,白衣下摆披散在松软的草地上,唇间无意间低低呢喃,投注在瑶琴上的眸光朦胧而迷离。
她也想不出自己脑海中怎么突然就冒出了柳永的这首词,若是有感而发又不尽然,想不出便不再去纠结了,对长空叹息一声,前院的琴声歌声似乎也渐渐消失了。
“巧儿,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还在回味无穷的巧儿猛然回神,才发现小姐的琴声已经停了,可是她的耳边分明还在回绕着那优美的琴声,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刚要说话,却是发现院门何时开了,而门外站的那个挺拔孤高的身影即使是站在暗影中,那浑身散发的尊贵之气还是令人无法忽视。
“王……爷。”
那一刻巧儿脸上是惊诧?是欣喜?诸般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都无法言明她到底是哪一种心情了,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连行礼都忘了。
王爷竟然会来,而且还是在与三小姐新婚燕尔的时候,看来王爷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王妃的了,要不然他干吗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想到此,清秀的脸上不由悄悄地爬上了两朵红云,在她心里,早就认定小姐与王爷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了,自然也就希望王爷可以多宠爱小姐一点儿了。
其实她哪里知道卿卿直到现在根本与瑞王就是清清白白的,两人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就是拉过手,揽过腰而已。
“王爷怎么来了?”
卿卿坐在地上连动也没有动,只是云淡风轻地道。说实在的,她心里也有些小小的诧异,毕竟王府内还有客人,他身为王爷,现在又是君相的乘龙快婿,不在前院陪着,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再说他不是与君诗韵刚刚成亲吗,要去也应该去君诗韵的寝房而不是她的北苑。
“冷云,你退下吧,今晚本王留宿北苑。”
瑞王薄唇轻勾,大步走了进来,冷冷的语气中似乎隐着薄薄的怒气。
一语惊呆了在场之人,巧儿双眸大睁,就只差为小姐叫好了,而凌云则是愁眉不展,王爷这不是要搅乱一池春水吗,新王妃这几夜可是哪一夜都要问上一遍,而且后院的那个女人也会时不时地探探王爷的行踪。
王爷留宿北苑,明日只怕这北苑要被那些女人挤破了,只是不知这君侧妃又要怎么发飙了,他可没有忘记这君侧妃的厉害与强悍。
“是。”
冷云行了一礼躬身退下,巧儿也识趣地溜了,院内一下子空寂下来。
轻轻地风吹过,悠悠飘落几片树叶落在卿卿黑白相间的发上,衣衫上,别添了一份极致的美。
瑞王灼灼的黑眸带着一丝玩味地盯着卿卿。
“你似乎很不欢迎本王留下。”
卿卿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原来你已经看出来了,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前院娇妻美妾无不翘首以盼,何必留在这里贴人冷脸。
“王爷多想了,天色不早了,更深露重,王爷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这几日他的行踪也是神秘莫测,她曾问过望江楼负责监视瑞王府的人,却是没有人见他出过瑞王府,可是若是他在府内,又怎么会发生那种事,反过来说,若是他真得没有出府,对自己被关去别院又置之不理,那么他就更不可原谅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谈何争夺皇位,她也绝不会帮这种人的。
沉默半晌,瑞王低沉地道。
“你是在怨怪本王对你被囚禁在别院的事没有出手吗?”
“王爷严重了,卿卿自身体弱多病,原也怪不得别人,况且还是圣命难违,王爷又怎能抗旨不尊。”
字字句句都说得在情在理,只是仔细听还是不难听出其中的嘲讽的意味。
瑞王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只为她的那一句体弱多病,到底是不是身体有病,他还能不知道吗。
听到男子的浅笑声,卿卿更恼了,本来就对他放任自己被囚禁一事心存芥蒂,此时他还能笑出声来,若是他真得看到碧荷什么样,就应该知道在那牢笼中是糟的什么折磨了,只是此事她还不能说破,毕竟她出府的事没有告诉瑞王,而且还是为了另一个男子。
“卿卿的琴艺不错,可否为本王再弹奏一曲?”
卿卿凤眸低垂,语气冷冷地道。
“卿卿靡靡之音难登大雅之堂,王爷见笑了,王妃琴诗书画诗情才艺样样不凡,王爷何不到王妃那里一饱耳福。”相信她正迫不及待地等着王爷过去爬上她的床哪。
不过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她又不是呼之则来,挥着则去的艺妓,干吗要为他弹琴,想要听曲直接找君诗韵不是更省事。
瑞王笑了笑,倒是难得的没有发怒,语气反而是一本正经地道。
“既然如此,那君侧妃便伺候本王更衣入寝吧。”
也不管卿卿变得有多难看的脸色,某人大踏步地便向着正中的那间房间而去。
卿卿可是绝不会相信他想要与自己同榻而眠,瑞王心中有爱的女子,她是早就知道的了,只是一开始以为是莎兰,自然后来莎兰走了,她也确定了瑞王心中的女子并不是她。
今夜如此反常,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如同上次他不是也曾夜夜来听她弹曲,然后次日便招来了一群嗅到了味道的花蝴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