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烟牵着她的柔荑缓缓行进,一路无语,前方两名丫鬟提着大红灯笼走在一侧,卿卿头上遮着红盖头,只是低着头看着男子大红喜袍的衣角,大脑有些晕眩,她刚才只是喝了半杯酒而已,鼻间闻着男子身上如兰似菊的清香夹杂着淡淡的酒香,芙蓉面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你们都退下去吧。”
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几名丫鬟都俯身退了下去。
推开房门,水寒烟带着卿卿穿过层层红色的帐幔来到绣着大红鸳鸯的蹋前,站定。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都是不觉得哑然失笑,卿卿挣了挣,水寒烟松开了握着卿卿的手,失去了那丝柔滑温暖的感觉,心中不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墨眸定定地看着卿卿自行取下了头巾。
“好累啊。”
头巾随意地一抛,卿卿苦着脸扶住头上的凤冠,眉头皱得都快要夹死苍蝇了,水寒烟一怔之后,不由爽朗地一笑,他也没有料到这新娘子揭下了盖头不是欲语含羞地望着夫君,而是这样一幅可爱生动的模样。
卿卿瞪了一眼水寒烟,怒道。
“笑什么笑,还不快些帮我把这东西取下来,压的我的脖子都快要断了。”
水寒烟微微一笑,也不生气,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卿卿的头上一番忙碌,总算是将卿卿解救了出来。
可是接下来的问题确是有些困难了,房内只有一张床榻,两个人要怎么睡啊,总不能要水寒烟坐上一夜吧,若是悄悄溜出去被发现了,那岂不是要功亏一篑了。
与一个大男人共处一室已经是卿卿最大的极限了,若是再同床共枕,那么……
卿卿用过了晚膳后,一双凤眸就开始闪烁不定,左飘飘,右转转,就是不肯看向对面而坐的水寒烟,他们成亲是假,她身怀有孕也是假,可是这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又不能被宫主水冰月发现,这还真是伤脑筋。
“无双,你去睡吧。”
水寒烟面色自若地微笑道。
“那你哪?”睡地上吗?眼神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地上,似乎也可以,铺上被褥就好了。
“你不必管我,累了一日,辛苦你了,早些歇着吧。”
卿卿点了点头,却是并没有动,并不是她不想早些歇着,而是他坐在这里,要她怎么能睡得着吗,可是这话又不好明着说,总不能在洞房花烛夜将他赶出去吧?
水寒烟起身将那几层帐幔拉好,回身之后发现卿卿还坐在桌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道。
“你不累吗?”
卿卿迟疑了片刻,抬眸迎视上男子诧异的眸光,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坚定地道。
“要不,你睡地下,我睡床上。”
怎么说她也是女人吧,这睡在地下是容易惹上寒气的,而且这也是在帮他,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睡水寒烟墨眸深邃地看着卿卿,直到卿卿羞愧地低下了头,呢喃的声音几乎是连她自己都要听不清了。
“你是男人哎,总不能这么没品吧。”
“你说什么?”
“哦,没有了,我是说要不然我们一起睡床上好了,反正这床看起来也够大。”
话说完了,卿卿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面上更是红得如煮熟的虾子,深深地埋在了双手间,不敢再抬起头来。
她明明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话一出口就走了味,这便明显的邀请一个男人与自己同床共枕,岂不是太……不要脸了,想要解释一下,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是憋得一张脸如染了猪血般。
在床上吧。
夜色凄迷,月光朦朦胧胧,穿过树杈间投下一抹萧索的光芒,星辰都躲进了云层中,不再出来,夜寂静无声,喧闹的大街上也没有了一个人影。
望江楼后院,一处与前院相隔甚远的普通阁楼上,在二楼一间厢房此时亮着点点烛光,窗前投下一道清冷的剪影。
“你们的主子去了哪里?”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语气预示着她此刻的心情十分不好,而几名下属低垂着头站在一侧,却是大气不敢喘。
碧荷去了哪里并没有交待下来,平日里她也会时常出去为楼主办事,一二日不回也是常事,自然也不会时常向她们交待行踪,可是这次她们做梦也想不到楼主会半夜三更的冒出来,而且一来就气势汹汹的点名要找碧荷,这要她们如何去找?
“楼主,要不要属下发出信号看一下碧荷主子是不是在附近?”
一名属下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上前请示道。望江楼有特殊的联络方式,放出什么样的信号代表什么楼中人都是十分清楚的,自然这信号的范围也不能太远了。
卿卿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言语,半晌方道。
“不必了,最近城内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下属一怔,刚才被楼中那一冷眸瞪,后背冷飕飕的,当下不敢多想,凝神细思量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近几日城内发生的几件大事说了,自然一些小事便一带而过,也不啰嗦。
卿卿点了点头,紧绷脸色缓和了几分,但是紧蹙的黛眉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瑞王因王妃过世而悲痛罢朝?此事对别人还说得过去,但是她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莎兰公主根本就没有死,瑞王又何来的悲痛,罢朝只怕是他另有意图。
君侧妃身染恶疾被下旨囚禁在瑞王府别院,想不到短短几日,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只是那代替她的替身又是谁,是紫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