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便是律师,打电话的目的不过是催他最点签字离婚。
高靖宇无数次地听过公司的人称呼朱小花为朱女士过,却没有一次比这次听得让人觉得刺耳,刺耳极了。
高靖宇直觉地认定,这个自称律师的家伙很讨人厌!
至少他不喜欢。
“我太太什么时候让你打电话的?”
对于高靖宇对朱小花的称呼,那位韩律师显然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毕竟他也不过是个律师而已。
“其实朱女士已经催过很多次了,但我之前打电话到您公司,您的助理说您出差去了,她告诉我您今天会回来,所以我便今天打过来了。”
那位韩律师很巧妙的忽视掉高靖宇口中的太太两个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案子,是离婚来着。而且,他也希望高靖宇这位当事人也能记得。
高靖宇一只手死握住手机,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一只钢笔,用力的握住,仿佛要将它捏断般。
深深的闭上眼,再睁开,最后高靖宇认命般地开口。
“我会给朱小花送过去的。”
“那您什么时候给送呢?”
那边的律师趁高靖宇挂电话之前赶紧补了一句。
高靖宇成功地被这句话给激怒了,甚至能想想这位律师在法庭之上拙拙逼人审问犯人的样子。
但很显然,他并不是什么犯人。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天天盼着别人离婚。”
高靖宇口气有些不善,他自己也知道,但他控制不住。
对于这位律师的急切,高靖宇很是反感。
“高先生,您别误会,我也是拿钱办事,朱女士还等着我给她回话呢。”
那位律师先生倒好像丝毫没有介意,一点也没有受到高靖宇的怒气影响,声音仍旧是四平八稳。
反正他只是个代理律师,离婚案子他接得多了,用什么样的态度离婚的人都有,有吵着要离的,要哭着要离的,也要打着要离的。还有那种高靖宇这般,一方就是不肯离的,他也见过。
若早知当日,他们这些人又何必当初呢,非要等人的死都死绝了,才想着要挽回些什么。
唉。
“你告诉她,我周末会给她送去过!”
砰的一声。
高靖宇吼完用力的将的机摔到对面的墙上,随着他的动作一同带下的还有办公桌上的各种文件。高靖宇第一次这么失控,从前的时候他也只是喜欢去楼顶喝风,人家说,冰冷的温度能让人的智商回炉,会让人变得理智。但高靖宇此时需要的不是这些。
这一次,高靖宇彻底失去理智。
看着躺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高靖宇心情有说不出来的狂躁与压抑。
朱小花就那么等不得吗?
他一下飞机就打电话过来催。
高靖宇一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坐到下午下班,他什么事都没有处理,只是呆坐着。
那只已经四分五裂的手机仍躺在地上。
小郑进去报告工作的时候看到地上散了一地的资料,心下讶异不已。
难道说每个男人心底都是有暴力倾向?
小郑将资料捡起收拾好之后重新放到桌上,看高靖宇晦暗的样子,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至于工作的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而那只手机,自始至终都孤伶伶的躺在那儿,小郑没有捡,高靖宇也没有动。
直至天空临暗,办公室的光线也彻底暗了下来,坐在皮椅中的高靖宇才动了动。
抓起先前被他扔在一边的西装外套便出了办公室。
这个时候,公司的其他人都早已下了班,高靖宇一手捏着西装一手按了电梯。
两分钟后,高靖宇的车子从地下车库驶出。
高靖宇仍旧没有回家,而是将他的车子驶向了监狱的方向。
他的车后备厢里,还放着他的行李。
这也是高靖宇第一次对家这个字没有了概念。
来到监狱高靖宇却并未能如愿见到他父亲高如松,而是被拦在了外面。据看管的人说,因为他父亲是政治犯,他们还没有接到说他可以接见外面人的命令,所以他们不能让他见他父亲。
高靖宇没有求人家让他进去,也没有硬冲进去。
他只是踱步至了院外,站在墙角,高靖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猛吸了几口。
尼古丁的味道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精神上的帮助,他仍旧死锁着眉头。
他不知道朱小花是怎么办到的,因为每次朱小花都能见到他父亲。
虽然朱小花每次看完他父亲回去都会说,他父亲在里面简直就是在当皇帝,好吃好喝侍候着不说,还什么都不用干。
他知道这是朱小花怕他难受安慰他。
可现在,没了朱小花,难道他连他父亲都见不着了吗?
一只烟燃尽,高靖宇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高靖宇将第一根烟屁股扔进身旁的垃圾筒,再点燃第二根烟,猛吸一口,却被呛着,连连咳嗽几声。
朱小花总说抽烟的男子总有种特别的味道,那时候他说,不就是烟味么。
朱小花却坚持说那是一种魅力,或许是与生俱来的魅力。高靖宇不知道她的谬论从哪而来。
他只知道,此时手夹着烟的他,是多狼狈。
高靖宇一只手想伸进口袋里摸手机,摸到空空的的口袋才想起,手机刚才在办公室已经被他给摔了。
高靖宇抽烟正抽和欢脱的时候,一位清洁工阿姨扛着扫把便朝着高靖宇的方向来了。若是朱小花在这,她一定会挖苦高靖宇,说他人面兽心的连保洁阿姨都不放过。
只是,朱小花在哪?
“这位同志,你抽烟归抽烟,可别把烟屁股乱扔啊。”
高靖宇如同他说的那般,在周末的时候将离婚协议书送到了朱小花面前,他们约在外面的一家西餐厅见面。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朱小花化了点淡妆,拿上包独自驱车来到这家西餐厅。
朱小花以前很喜欢这,因为这家餐厅晚上九点过后便成了酒吧。她以前总爱约安小萍与陈泱一块来这,她总说,这才是小资应该来的地方。朱小花一直以为像高靖宇这种人,应该一辈子都不会进这种地方的。却没有想到,这次高靖宇竟将她约来了这。
也或许,只是巧合吧。
朱小花试着用一种对待朋友的态度去对待高靖宇,但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什么分手后还可以做朋友,都他妈的骗人的。
朱小花能忍着不对高靖宇那张脸泼硫酸已经算是不错了,朋友这词,她真的做不到。
高靖宇选的位置有些靠里,朱小花在门口看了一会没有看到,只好打电话给高靖宇。
“你在哪?”
“我在餐厅啊,不是说在餐厅里等你吗?”
得,这两人,思维永远不在一条线上。
“我当然知道你在餐厅,你在餐厅哪个位置?”
朱小花祖上是安庆的,朱小花会说一口道地的黄梅腔,朱小花说普通话时第一个音也总是上扬,陈泱总嫌弃朱小花说不好普通话,可朱小花却觉得,这是朱太太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所以最近她的黄梅腔越发的重了。
甚至于陈泱请去听音乐会时,朱小花居然把票换到了黄梅戏演出的那场。
不过,高靖宇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也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听出朱小花说话到底带哪里的口音吧。
“右边拐角,第四十八桌。”
朱小花直接挂了电话,一边探头探脑的朝高靖宇所在的位置走去,一边暗骂高靖宇无耻。这家餐厅的第四十八桌一直以来都是她最喜欢的位置,因为那正好是个拐角处,除了靠餐厅这边外,其他三面都是大地落地窗玻璃,既能看见外面的景像也能看到全餐厅的状况。
“东西拿来。”
朱小花找到第四十八桌,单手伸向高靖宇,预备拿完东西就走人。
“陪我坐会吧。”
朱小花动了动嘴唇,正当不客气的话要出口时,高靖宇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就当是陪我吃的最后一餐好了。”
朱小花默然坐下,却将脸转向了窗外。
服务员很快便过来了,递过餐牌,“先生,小姐,需要吃点什么?”
高靖宇拿过餐牌却问朱小花,“你要吃什么?”
朱小花本来想说吃不下,眼睛却在瞥见站在一旁的服务员后立马改了口。
“我要吃火锅!”
朱小花挑挑眉,有意为难高靖宇。
不过,最后为难到的却是服务员。
“小姐,我们这里是西餐厅,你看要不要换一下?”
跑到西餐厅里来吃火锅,只怕她不是来吃饭,而是来存心为难的吧。
朱小花仍旧不语的挑畔的看着高靖宇。
高靖宇倒也不恼,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服务员,“让你们老板照着做就是了。”
服备员接过名片,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好的,那先生小姐稍等。”
服务员拿着名片没有进厨房而是直接交给了老板,这家餐厅的老板是个登山爱好者,一年十二个月中至少有十个月在山上,平常他根本就不会在餐厅里出现,说来也巧,偏偏今天就在。
老板拿着名片看了一下,“他们在哪一桌?”
服务员朝高靖宇与朱小花所在的位置比划了一下,老板便收了名片朝高靖宇与朱小花的方向走了过去。
“唉呀,今天是哪阵风把高总给吹了过来?”
高靖宇起身与餐厅老板握手,朱小花只看了一眼,仍旧坐着没动,她自己倒丝毫没觉得尴尬。
“这位是?”
“这是我太太,朱小花。”
本来一直沉默的朱小花这下子沉默不下去了。
“哎,离了婚的!”
餐厅老板尴尬的看了一眼高靖宇,后者则回以一下无可奈何的表情。
朱小花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无声的在传递些什么,只是看见餐厅老板拍了拍高靖宇的肩,面色好像还是一副同情他的样子。
“我太太想吃火锅,你帮我办一下。”
“离了婚的!”
朱小花继续补充提醒。
餐厅老板了然的点了点头,“好的,没问题,高太太就是想吃海鲜生猛小弟我也会给您弄来的。”
“喂,我们离了婚的。”
朱小花不厌其烦的强调,所谓一丘之貉难道就是指他们吗,高靖宇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怎么这人也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餐厅老板已经退下,但朱小花却烦恼起来了。
她的本意只是想为难为难高靖宇,她没真的要吃火锅啊,看这样子,这餐厅老板怕是真会给她弄个火锅出来的吧。
“最近过的好吗?”
“好,挺好的呀。”
朱小花假笑,就算是过的不好她也会说好啊,虽然她不明白女人到底争的是哪一口气,但,在高靖宇面前,她不想认输。
“我发现女人一旦身体自由了,心也便自由了。”
“是吗?那你最近都有些什么收获呢?”
高靖宇仍旧是淡然的神色,仿佛他与朱小花只是两个许久未见过面的老朋友。
“也没什么,只是时间忽然多了起来,便有足够的时间去做一些以前没有做到的事情。”
朱小花口气也软了下来,她其实也不想每次见高靖宇都一副仇人的模样,不想对他说话夹枪带刺的。
“哦,是吗。”
一个人离了另一个人的生活。
高靖宇想,那合该是自由的,那合该时间是足够的。
他也知道从前朱小花在他身上花的时间与精力太多。
只是,从今以后,再也不能了。
“你过的不错就好。”
高靖宇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文件袋递给了朱小花,很轻的一个文件袋,高靖宇拿在手中却犹如千斤重。
从此,他们再无干系了……
离了婚的女人要干些什么?
朱小花想了又想,想了再想,还是没有想到。
她活了这么久,似乎真的从来没有干过什么正经事,或者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有用的事。
从前的朱小花会很听朱老爹以及朱太太的话,去很文艺的将钱花出去,哪怕是朱小花站在天桥上将钱洒着玩朱老爹也绝不会说什么。
后来的朱小花听从自己的心,拿钱去讨高靖宇的欢心,买什么都无所谓,只要高靖宇肯接受,只要高靖宇会喜欢,哪怕是她拿着钱砸通各种官员,只是为了去监狱看高靖宇的父母一眼。
现在的朱小花发现,那么多年来,自己活的真够二的。
既使她花钱的时候很痛快,既使她换回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觉得无比畅快,可她仍旧只是朱小花,孑然一身的朱小花。
高靖宇从来不会对她真诚的笑,叶珍每次见她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看看,这些年来她都干了些什么。
真是丢人哪!
而如今,离了婚的女人要做些什么?
是该大肆庆祝一番?还是该去个阴暗的地方独自买醉?
朱小花很贪心的想,这两件事情可不可以放在一起做呢?
她既想庆祝自己恢复自由之身,对全世界的人说,是她朱小花不要高靖宇了,是她朱小花把高靖宇这斯给一脚蹬了。又想一个人躲起来,好好的醉一场,哀悼哀悼她那自以为是七年多的爱情和三年多的婚姻。
是真的,袁梅说的很对。
爱情,它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啊。
不是她朱小花说想爱,爱得真,爱得深,爱情便来了。
一切,都不过是她自以为是的一切。
所以,她现在有资格哀悼的吧?
于是,离婚的第一天,朱小花只好很无聊的找陈泱去了酒吧。
很吵闹的一家酒吧,喧闹的气氛与朱小花骨子里的寂寞成正比。
朱小花四爷八叉地坐在酒吧的沙发桌上,脸色有些微红,她感觉一切都在晃动,灯光在晃动,人影在晃动,世界在晃动。
就连眼前的陈泱,她都看不真切了。
“你能坐的文雅点么?”
陈泱用脚踢了踢朱小花伸长的腿,示意她注意点形象。
“不能,反正老娘现在离婚了,看谁还敢招我。”
朱小花要是不要起脸来,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离了婚你也是女人啊,离了婚就更要注重点影响了。”
寡妇门前事非多啊,好吧,朱小花她不是寡妇。虽然这比喻有些不恰当,但它是这么个理不是。
朱小花瞥了陈泱一眼,没有搭话,好像陈泱说的话是放屁一样。
陈泱气极,又奈何不了她。
“你还想不想再嫁人了?”
“不想。”
朱小花饮尽一杯酒,脸都没抬的扔下俩句。
她倒不是故意气陈泱,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一次她就过怕了,她可不会再想来第二次了。
朱小花的脑袋低垂着,陈泱看不到朱小花的脸,也无法猜出她的心情,只好适时的闭了嘴。他无意于去揭她的伤疤。
“我说朱小花,你这算是庆祝之酒,还是寂寞之酒。”
“呵呵,二者都有吧,老娘终于把婚给离了,首先恭喜我又单身了吧。”
朱小花大着舌头冲陈泱举了举杯,杯中腥红色的液体,朱小花喜欢的颜色,喜欢的酒。
陈泱拿起酒杯碰了一下朱小花的杯子,心下叹息。
谁说他不是老妈子来着。
朱小花这斯,离不成婚找他喝酒,离成了婚也找他喝酒。
合着他活了二十多年唯一的作用便是陪酒。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那就好了。
他还是那时候的他,安小萍还是爱着他的安小萍,朱小花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朱小花。一切,都未开始,一切,不需要结束。
一切都很美好。
朱小花不用买醉,他不用陪醉,而安小萍,也不用赔掉自己一生。
陈泱总觉得这冥冥之中有一双幕后之手,在操控着一切。不让他们如意,不让他们快活。但他去又说不清到底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
朱小花已记不清自己吞了多少杯那腥红的液体了,直到陈泱扑到她身上来夺她的杯子。
朱小花忽然地很泄气,再也没有了哭泣的勇气。
她找不到出路,所以只好将一切过错归咎于陈泱头上。
“陈泱你这只猪!”
朱小花说这话时她正站在酒吧音控师的旁边,一手倒拎着高酒杯,一手拿着麦克。
于是酒吧里瞬间安静,有一半的人都在看朱小花这个醉鬼,而另一半的人,则顺着朱小花的视线望向陈泱那只猪。
被点到名的陈泱只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他就说了,陪人失意这件事不是人干的,陪女人失意这件事就更不是人干的了。瞧他任劳任怨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得到什么了他。
哦,是得到了。
这不,在酒吧里被人当猪瞧么。
陈泱恨得牙痒痒,朱小花要再不下来,他真的会冲上去撕了她的。
“高靖宇你这臭男人!”
老实讲,陈泱此时挺羡慕高靖宇的,既使臭了点,好歹也是个男人啊。
“叶珍你这个贱人!”
朱小花说这话时眼睛盯着脚底下,其实在坐的都想瞧瞧朱小花眼中的贱人长什么样子,奈何顺着朱小花的视线却只找着了朱小花的高跟鞋。
陈泱自暗色的灯光下笑了笑,这样的朱小花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更另他奇怪的是,怎么这家酒吧没有保安全,任由朱小花在那胡闹也不制止?
不过,陈泱也没真等到酒吧的保安上来,便先上去把朱小花给拎了下来。
“朱小花,你忘了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陈泱的问话另朱小花闭了嘴,她没忘,她去找陈泱的时候说让他陪她来酒吧喝酒的时候,便已同陈泱约法三章过了。她说过绝不耍酒疯的。
但她不想回答。
她不过才说了三句话而已。
应该不能算是耍酒疯。
“酒喝完了我送你回去吧。”
陈泱叹气,拽着朱小花的胳膊想要将她拉出酒吧。
奈何朱小花很不配合。
“还早着呢,我们才出来一会。”
朱小花挣脱陈泱,又倒回沙发座上。
朱小花倒下去陈泱又给她拉起来,陈泱将朱小花拉起来她又倒下去了,两人就此在喧闹的酒吧内开起拉锯站。如此反复纠缠几次,朱小花没嫌烦,陈泱怒了。
朱小花不怕丢人,他还怕丢人呢。
“朱小花,你给老子起来!”
谁说男人不可以打女人,朱小花要是再犟他可保不准不会上手了。
陈泱拳头握的死紧,就准备随时出手了。
“不起,死都不起。”
“朱小花,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要不你爸该担心了。”
自己请不动这大神,搬出朱老爹总应该有点效果吧。陈泱上前去拉朱小花的胳膊,奈何朱小花再次扭动起来。
“什么叫我爸,是咱爸!咱爸!”
朱小花有些不高兴的瞪了陈泱一眼,责怪他把称呼叫错。朱小花扭着胳膊把脸凑到陈泱耳朵旁边深怕他没听到似的,大声的喊着。
陈泱一只拽着朱小花的耳朵,另一只手拍了拍耳朵。有些受不了酒吧的吵闹,也有些受不了朱小花的胡闹。
“是是,我错了,是咱爸咱爸,咱爸在家等着咱呢,咱回去吧。”
朱小花一只胳膊被陈泱拽着,可也一点都没耽误她耍赖耍横。“不,不用了,我出来的时候跟咱爸说了,我是跟你出来的,所以咱爸啊,早就睡咯,呵呵,呵呵呵……。”
朱小花说完还拍了拍陈泱的胸脯,示意他安心。
谁说她醉了来着,说起话来甭提多利索了,这事可一点都没忘。
陈泱一把松开朱小花,烦躁的看了她一眼。他真是烦躁啊,打不得骂不得的,你说他怎么就摊上这事了,他自己还有一堆事情都没处理呢,最近为了朱老爹的事业的事,他都快忙死了。这好不容易逮到一天晚上没什么事,他正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番,这朱小花倒好,直接把他给拎酒吧来了。
拎酒吧来也就算了,喝点酒,排解排解烦闷不就可以回家了吗?怎么她朱小花还赖上这了?
朱小花死赖在沙发上就是不动,任由陈泱是拉是说,是劝是哄,反正她就是不起。大不了就给他打一顿算了,反正她就没想好了。
“朱小花,你就没出息吧,为了个不爱你的男人,你至于吗?”
陈泱摇头叹息,一方面为朱小花不值,一方面又为高靖宇不值。
碰上这么个拿得起放不下的女人,该是高靖宇的不幸啊。
陈泱这句犹如导火线,瞬间点燃了朱小花这么久以来一直压抑的情绪。
从结婚那天开始,朱小花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
有哪个女人会在结婚的那天接到丈夫的前女友的电话的?这是不是就是预示着她后来的所有不幸?
她原本自信满满安排好的一切又有什么用。
她算尽天时地利,费尽百般心机,也要高靖宇领情不是?
可到头来,高靖宇怎么回报她的?
她爸爸六十大寿,他带着旧情人气死了她母亲。叶珍指着鼻子骂人贱人,是啊,她是够贱的。否则的话怎么能由高靖宇与她叶珍这么的作践于她。
“我就是没出息,我就至于,我就至于。”
朱小花就像个没要到糖吃的小孩胡闹起来,好在酒吧又恢复了喧闹,人们都又重新去找自己的乐子了,谁都没空也没心情理会一个在酒吧买醉胡闹的女人。
而最头痛的莫过于陈泱了,就说他招谁惹谁了。
朱小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陈泱也没法子。
天知道,他是有多想就这么把朱小花扔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回家睡觉去。
“我的姑奶奶,你行行好吧,别哭了成吗,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成,现在才知道错,晚了,我告诉你,你们就净欺负我吧,老娘今天晚上不侍候了。”
她就要哭,她就要抹鼻涕,他们爱咋地就咋地,都甭招她。
书记女儿了不起啊,商界新秀了不起啊,她爸好歹也是个暴发户,哪天她要是不痛快啊,看她不让她爸拿钱砸死他们。都他妈的一群混蛋!
“都他妈的一群混蛋!”
朱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并且站在了沙发之上,等陈泱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正扯在嗓子在那撕吼呢。
此时的陈泱才庆幸他们来的是酒吧,而不是餐馆咖啡厅之类。要不然还指不定给他丢什么人呢。
“是是是,都他妈的一群混蛋,朱小花你先下来,下来再骂好吗?”
因为气氛实在过于吵闹,陈泱也不得不粗着脖子干吼。
得,没形象就没形象吧,反正他从打一开始答应陪朱小花出来喝酒他就没想着要形象。反正他就这样,里子面子,可劲的给她丢吧,丢完了算数。
只求朱小花这姑奶奶,毛万别给他摔着啊,要摔坏了他要拿什么去给朱老爹交差啊。
“不,你是臭男人,你们都是臭男人。”
朱小花摇摇晃晃的站在沙发之上,指着陈泱,打了一个酒嗝。
陈泱多委屈啊,可他若是犯真格的跟一酒鬼去讲理,那他可就真是二实了。
“是是是,我是臭男人,我们都是臭男人,你能先下来吗?”
陈泱都差点没跪地上求她了。
“不,不,我不下去,你不好玩,你……你去找安小萍来,我不要跟你玩,我要跟安小萍玩。”
“姑奶奶,这都几点了。你自己离了婚,破罐子破摔,你别捎上别人啊,这个点人家早睡了。”
她以为人人都像她这么没事干,除了离婚就是喝酒吗?
“怎么着,你看不起离过婚的女人啊,离婚的女人招你惹你了?”
陈泱这话朱小花特不爱听,什么叫她破罐子破摔啊?她是破罐子吗,她哪破了,哪破了?
离了婚的女人怎么了?
离了婚的女人就比别人矮一截了?
“不是,我没看不起离了婚的女人,我是说人家这个点都睡觉了。”
陈泱陪着笑,他也是嘴欠,提这茬干嘛来着。
“不管,睡了也得给我起来,你去把安小萍给我找来。”
朱小花是谁,她可是位大小姐,就算她骨子里再卑微,就算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她也是位大小姐。
陈泱别无他法,只得按照她的要求掏出手机准备给安小萍打电话,一看手机,上面都显示凌晨零点十五分了。酒吧内夜正浓,可一般人家家里这点早就睡了,并且睡的正熟呢。
唉。
陈泱看着通迅录,想了想,还是没有打电话,而是发了条信息。
“你睡了吗?”
发完信息后陈泱便独自看着手机屏幕发呆,任由朱小花在一边胡闹。
大约一分钟后,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
“没有。”
“能出来吗?”
“有什么事吗?”
陈泱深吸一口气,老实说,他挺不习惯这样子与安小萍对话的。
虽然从前的安小萍话也不多,他们在一起时也大部分时间是他说她在听,但像这样的对话,他们还是多一次。
陈泱有种说不上来的怨恨感,却不知道对谁。是对陈峰,还是对安小萍,亦或是自己。
“我和朱小花在酒吧,她喝的有点多,吵着要你陪。”
发完信息后,陈泱一直在等安小萍回复,手机却足足有两三分钟没有反应。陈泱看着手机屏幕自动锁上,然后变暗,他再将它开启,暗下,开启,暗下,开启。如此反复,他却没有不厌其烦,而是有些焦急。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问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你把地址发给我。”
陈泱没有松一口气,而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就那么堵着。说不上难受,要至少是不踏实。
想想,他真的有许久没有见过她了。
有时候他想她想的没法,便想着偷偷的去看看她,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可她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她已经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听陈峰说,她正在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全职太太,学习如何当一个好妈妈。
陈泱觉得可笑。
正因为这样,陈峰在告诉他这些的时候,他给了他一拳,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脸上。他想,陈峰应该有好些天不能见人了,可他却一点也没觉着痛快。是真的,一点都不痛快,就算他把陈峰给打死,他也不能感受到丝毫的痛快。
陈泱将地址给安小萍发了过去,收起手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听说酒精能麻痹人的神经,能让人忘记一些东西。
陈泱试过一次,上一次他与朱小花一起试的。
试验结果是:全他妈的骗人的。
醉过之后,那些想忘记的东西根本不会被忘记,而是变得更清楚,就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真切的浮现于眼前。
那所谓的麻痹作用,想必是那些好酒之人找出来的烂借口吧。
“陈泱,你在干嘛呢?”
朱小花醉眼朦胧,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身边还有个陈泱,俗话说的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醉不如两个人醉,一个人丢人不如找个人一起丢人。
朱小花嘴角拉起,扬起一个略显傻气的笑容。
“来来来,陈泱,喝酒,咱今个一醉方休。”
陈泱抚额,就朱小花这状态,这不是真醉,这绝对是装醉装醉!
“朱小花,你看那是谁?”
陈泱手指随便往酒吧的某处一指,其实指着什么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什么呀?”
朱小花起身,又瘫坐于陈泱的身边,抓住陈泱伸出的手指,顺着陈泱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男人而已啊,这酒吧里百分之五十都是男人呢,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不是高靖宇吗?”
陈泱眼睛没有离开过朱小花的脸半分,而他手指的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根本就不知道。
“哈哈,陈泱,这你就没有我了解高靖宇了,我告诉你,嗝……”
朱小花还未说完便被一个酒嗝给打了回去,朱小花捂住嘴,拍了拍胸口,看样子有些难受。
“你不会是要吐吧?”
陈泱往后退了退,上帝,朱小花可千万别吐,要吐也要去洗手间吐啊,可千万别吐他身上。
可惜,上帝不在家。陈泱的祈祷他老人家完全没有听到。
朱小花身体向前一倾,扶着陈身的胳膊便吐了起来。
“喂喂,朱小花,朱小花……”
他妈的,高靖宇就他妈的一个灾星,不是他一点事都没有,怎么一提他朱小花就给吐了。
妈的!
陈泱狠狠的咒骂了一声,拉开自己与朱小花的距离,看看自己身上被吐得一身脏,再看看正盯着他看的一脸无辜的朱小花。他真恨不得上去掐死她啊,如果杀人不犯法,他真的会上去掐死她的。
陈泱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慢慢的往洗手间的方向挪动,挪了两步后看看死瘫在沙发上的朱小花,想了想之后又走了回来,架起朱小花便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虽然朱小花这姑娘是二百五了点,可好歹也是他家姑娘啊,可不能让别人给盯上了。酒吧这地方,什么人都有,他要是独自去洗手间了,留朱小花一个人在这要出了点什么事他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别无他法,陈泱好得架着朱小花去了洗手间。
走到洗手间门口之后陈泱犯难了。
陈泱抬头看了看两个门头上贴着的男女标志,他在犹豫,是架着朱小花陪他进男厕所呢,还是他陪朱小花进女厕所?
算了,朱小花丢人,总比他丢人的好。于是牙一咬,陈泱便架着朱小花一同进了男厕所。
陈泱将朱小花靠在梳洗台前,“朱小花,你快一点,什么都别看,盯着自己的脚尖,回头哥给你买好吃的。”
陈泱不说话还好,本来酒吧里的人都是来喝酒找乐子的,大家都差不多喝的醉熏熏的,就算是男厕所进了个女人大家也不会注意到的。可陈泱这一声朱小花,让厕所里闭着眼睛办事的人瞬间清醒了过来,一时间酒吧的男厕就乱了套了。
“唉呀,要死啦,怎么会进来个女人,我最讨厌女人啦。”
有人的声音这样说,然后另一个声音立马安抚。“宝贝,女人就女人嘛,别大惊小怪的,人家还以为你没见过女人。”
“你……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啦?”
有人的声音这样说,可说完又立马惊呼起来,因为鞋子裤子这下全湿了。
“哈哈,女人,要不要陪哥哥玩玩啊?”
有人的声音这样说,可随即变成了一声惨叫,因为已经将西装外套扔掉的陈泱一脚踹在了人家的老二上。
而朱小花,依然是那个不听话的朱小花。
从头到晚她都睁着眼睛看着,压根就没按照陈泱的要求盯着自己的脚尖。
男厕所啊,她可是第一次来,当然要好好参观参观了。
“朱小花,你就给老子丢人吧!”
陈泱恶狠狠的骂着,一只手拉着扶住朱小花的身子防止朱小花滑下去,另一只手还得整理被朱小花吐了一身的衣服。
这世上可有他这么倒霉的么。
好在陈泱正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安小萍的号码,陈泱看了看号码松了一口气,这下救星到了。
“你来了吗?”
陈泱急切的按下通话键,一只手仍没忘扶住不时的晃荡一下的朱小花。
“在门口呢,你们在哪?”
按照陈泱所说的地址,安小萍找到这处还不是很好找的酒吧,安小萍不是朱小花,老实讲她很少来这种地方。此时此刻她正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不时有穿着清凉的男人与女人走进酒吧,而她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还是,就在门口等陈泱与朱小花好了?
“我们在一楼的男洗手间,你过来吧。”
可惜,陈泱指名要她进去,要进去是可以,但是地点怎么有点……?
“男洗手间?”
“嗯。”
朱小花往下滑了滑,陈泱眼疾手快的将朱小花往自己身边捞了捞,顺便瞪了一眼看似要洗手眼睛却一直盯着朱小花的一猥琐大叔。朱小花一靠近陈泱的身子,两只手便不听话的要去抢陈泱的手机。
“是不是萍萍,是不是萍萍?你把电话给我给我啊?”
“朱小花,你给老子安静点!”
陈泱狠瞪了一眼朱小花,朱小花弱弱的把手收了回去,好吧,她承认,陈泱瞪人的样子,有那么小小的……喜感,她其实是想笑来着。
“你跟朱小花在男洗手间?你们在男洗手间做什么?”
安小萍低声问,将那头陈泱骂朱小花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想什么呢你?”
陈泱有些烦,对安小萍莫名其妙的问题感到不爽。
“朱小花吐了我一声,我不得带她来男洗手间吗?难不成要我带她去女洗手间?”
消停了一小下的朱小花再次手痒的靠近他的手机,陈泱一边躲着朱小花的爪子,一边把手机往上举了举,顺势将朱小花往外推了推,朱小花脚下一退便撞到了身后的洗手台上,吃痛的朱小花大声的唉叫了一声,只得放弃陈泱手中的手机。
“陈泱,怎么了?”
握着手机的安小萍也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问着。
可此时的陈泱正着急看朱小花的状况未顾及得到自己还在跟安小萍通着电话,安小萍一连喂了好几声,电话里都没有回音。
“朱小花,哪撞着了?”
朱小花不说话,一个劲的捂着腰直哭,陈泱问她哪痛她又不说。朱小花是女生,陈泱就算平时再怎么跟她闹,此时也不痛去掀朱小花的衣服看她撞到哪了。陈泱此时才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好端端的干嘛要答应陪朱小花喝酒,就算是签应了陪她喝酒干嘛要把她领男厕所来,就算是把她领男厕所来了干嘛手欠的要推她。
要推出个什么毛病来,他就算是有十条命也跟朱老爹交代不了啊。
“陈泱,陈泱,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站在酒吧门口的安小萍很是着急,已经丢了平时的文静不顾形象的站在酒吧门口对着手机大喊了。
将手机抓在手里的陈泱隐约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安小萍的声,他这才想起,他不是找安小萍来了吗。
“安安,你快点进来,朱小花撞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撞哪了,问她她就只知道哭她又不说。”
“好好,我马上进去,你等我一下。”
一听到说朱小花撞到了,安小萍立马也放下所有顾及冲进了酒吧。
安小萍努力的避开酒吧里疯狂的人门,找了一位服务员问了一下洗手间的位置,那位服务员一边跟着酒吧内的音乐节奏抖着身子,一边往右侧的一个角落指了指。
“陈泱,朱小花她怎么了?”
安小萍冲进男厕所的时候陈泱正扶着朱小花,而朱小花则在那默默的流眼泪。
听到安小萍的声音,朱小花一把推开陈泱,冲进安小萍的怀里。安小萍被这力道冲得一个踉跄,幸好陈泱眼疾手快的冲上去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朱小花一冲进安小萍的怀里便大哭起来。
“朱小花,你怎么了啊,是撞疼了吗,撞哪了啊?”
安小萍拍着朱小花的背安慰她,可朱小花就顾着一个劲的哭,还跟刚才一样,问她什么她也不说。
“好了好了,我们先出去吧。”
她们两个女人就堵在男厕所门口哭也不是个事,才几分钟时间门口已堵了好多个要上洗手间的男人。
陈泱与安小萍扶着仍在哭泣的朱小花走出了酒吧,酒吧内的人都没有过多注意他们三人,而刚刚在洗手间的事也很快便被看到的人给忘记,只除了在酒吧监控室里的一个男人。
“朱小花,你不要一直哭,你有什么事便说出来啊。”
陈泱与安小萍扶着朱小花出了酒吧便上了陈泱的车,陈泱坐在驾驶室,安小萍与朱小花坐在后座。
陈泱一边开车一边给安小萍递纸巾。
“她跟高靖宇离了。”
陈泱低声说了一句,安小萍便沉默了下来。
陈泱沉默的看着车,安小萍沉默的拥着朱小花的肩,车里只听到朱小花时不时的抽泣声。这狭小的空间,安小萍觉得空气都凝结在了一块。
朱小花哭了好一会便搂着安小萍的腰沉沉睡去。
“朱小花以前喝醉从来不哭。”
安小萍垂首,看着一脸疲惫之色的朱小花,抽了张纸巾将朱小花脸上残留的眼泪擦尽低声说道。
他们读书时必要的场合朱小花也会喝酒,但不是贪杯之人,而且喝完酒总是安静的睡觉,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
“是吗?”
陈泱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一脸忧色的安小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要说什么。
“那么你呢,醉过吗?”
安小萍显然没有料到陈泱会如此问她,一时间有些发愣。
“醉过。”
安小萍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朱小花睡的更舒服一些。
“醉了之后呢,做什么?”
安小萍笑了一声,“醉了之后能做什么,睡觉呗。”
那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闭上眼睛,仍感觉天地在旋转。没完没了的旋转,没完没了的晕眩,还有没完没了的眼泪。
陈泱与安小萍把朱小花送回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钟了,陈泱抱着朱小花下车,安小萍跟着帮忙开门啥的。
朱老爹给他们留了灯,陈泱抱着朱小花上楼的时候踢到客厅沙发旁的一个椅子,椅子倒地时发出一声巨响,安小萍赶紧轻手轻脚的将椅子扶好。
睡的死沉的朱小花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只不过这动静倒把朱老爹给吵醒了。
“怎么了,这是?”
朱老爹披着衣服站在卧室门口担心的问。
“爸,没事,她睡着了,您睡吧,我送她回房。”
朱老爹站在房门口没动,只担心的看了一眼被陈泱抱在怀中的朱小花,在闻到熏人的酒气之后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