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一放下托盘,立马过去帮夏瑶擦拭吐出来的污秽物,脸上写满了心疼:“你瞧瞧,不吃下去怎么行,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好孩子,多少吃一点,听大姐的。”
夏瑶再看一眼托盘上的食物,又一次忍不住吐了出来,这一次全部吐在了菊花的身上,紧跟着,腹部的隐痛变成了剧痛,她整个人痛得蜷成一团,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很早之前就想一死了之,而现在,恐惧再一次向她全身蔓延,她会失去孩子吗?如果孩子没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视线渐渐模糊,她只觉得自己身体突然一轻,已经被人抱起,还听到那个人大喊了一声:“如果她有什么事,我要你们的命!”
夏瑶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了父亲,他在草地上和一个有着陌生面孔的小女孩玩耍,小女孩长得非常可爱,蹦蹦跳跳地喊着:“外公!我们去湖边看小鸭子!”
他们一直在湖边,小女孩兴奋地追着湖中的野鸭,她跳着,笑着,突然!父亲和小女孩走向湖中央,夏瑶拼命喊,拼命追,却喊不回他们,而自己的双脚也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跟着他们的方向跑去,直到整个人深陷湖中,冰冷的湖水几乎让她窒息,她挣扎着.没多久就用完了全身的力气,她便绝望了,不再挣扎,任由自己的身体慢慢信下沉,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夏瑶,夏瑶.”字字清晰,仿佛直接钻进了大脑。
夏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身边焦急的钱皓宇和赵阿姨,原来,自己还没有死,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腹部,指尖刚一触碰到,便立刻僵在那里,唯一支撑着自己的那一片天仿佛在顷刻间轰然坍塌,她在梦里担心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瑶瑶,你醒了啊。”钱皓宇紧张地握住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从手术一直到现在,医生让他喊着她的名字,跟她说话,所以,他一直守着她,一直呼唤她,寸步未离,就怕她再也回不到自己身边。
“孩子呢?”夏瑶觉得喉咙异常干涩,就连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她都已经分辨不清。
“瑶瑶,有我在,会好起来的,我们会有孩子的.”后半句他说得很轻,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到,他心里的痛,又有谁能知晓?这辈子,他怕是再也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才不过一个晚上,郑远山就找上门来,他一看见钱皓宇就一巴掌扇了过去,打下去之后,后悔得许久说不出一句话,刘正凯一直扶着他,这样的场面实在是正中他的下怀,他怒视钱皓宇,替郑远山说出了他想要说的话:“你居然为了救这个女人,连唯一一次当父亲的机会都不要了!你让你爸怎么办?你让郑氏怎么办?”
钱皓宇面无表情:“请你们出去,夏瑶需要休息。”
这下子郑远山是被激怒到了极点,他指着病床上的夏瑶:“明明可以先救孩子,你却为了她,你要气死我啊!你个不孝子!”
钱皓宇依旧面无表情:“请你们出去,让夏瑶休息。”
郑远山气得站都无法站稳,只能依附着刘正凯。
“我们走!”郑远山在刘正凯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出了病房。
钱皓宇回到夏瑶身边坐下,他握着夏瑶的手,瞬间平息了方才的愤怒,除了怜爱,眸子里隐藏着更深的哀伤。
在病床上躺了很久,久到像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夏瑶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不吃不喝,每天只是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有好几次,她趁钱皓宇不注意,拔出了针头,她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生无可恋,然而,每一次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钱皓宇总是带来医生来救她,他为什么那么残忍,要她活着去承受这一切?
钱皓宇依旧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医生阿来询问家属意见的时候,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说:“保大人。”他其实是多么想要这个孩子,但他更怕失去孩子的母亲,也许,冥冥之中,他爱她已经远远超过了爱自己。
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钱皓宇刚好被医生叫走,病房里只有赵阿姨,护士用充满了羡慕的眼神看着她:“你要快点好起来,要不然,你丈夫的牺牲也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