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人第一次打照面。开始周子易看向傅远的目光颇有些警惕和敌意,但很快,不知傅远说了些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惊讶,继而又缓和了。再说了一阵,周子易低下头,似乎沉思良久,最后终于抬起头,颌了颌首。傅远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周子易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梅飞飞这边看了一眼。随即,两个男人重重地握了握手,看得出彼此都十分郑重。
两个女孩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但又同时注意着那边的情形。到了最后,别说是江玉容,连梅飞飞也有了些好奇。
两个男人谈完了,走近来。周子易首先道:“飞飞,对不起,那天是我犯迷糊了,态度也不好。一切就依你说的做,我不追究张凡的事了。”
“嗯?呃……”梅飞飞惊异地去看傅远,他只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你怎么说服他的呀?”等到只剩她送他的时候,梅飞飞忍不住问。
傅远笑而不答。
梅飞飞真的来了兴趣,又问:“到底怎么说服的呀?他可是太死脑筋了!”
“飞飞!”他无奈地笑,“他那是勇于坚持!”
她嗤了一声,补充道:“坚持?硬得像茅坑里的石头,这还差不多!”
他笑着摇头:“其实也没说什么,我只是把是非厉害和他仔细说清楚了,他虽然固执一点,但也不是是非不分,自然懂得抉择。”说完看她一眼,想了想,还是说:“飞飞,周子易这人其实不错,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梅飞飞撇嘴:“那怎么样?”
“他在你身边,我能放心。”傅远认真地道。
“说什么话呢!”她脸红了,强调,“我只是把他当好朋友。”
“他不是在追你吗?你不是还说,要给彼此一个机会吗?”傅远笑。
她不依地跺脚:“他和你说了什么啊!真是!”
“飞飞,不妨认真考虑一下吧!我只是,不想你错过一个好男人。”
这话的语气饱含关切与担忧,像是兄长,像是父亲,与昨晚那一句暧昧的呼唤完全不同。梅飞飞心中一动,既觉得温暖,却又隐隐有了一丝失落。怔然之中,竟接不下话去。
傅远看着她走了神,笑了笑转开头,温和的笑意之中,忽然有了一种苦涩的表情。
临别之时,梅飞飞忍不住嘱咐:“下次别再这么突然跑来了,不说浪费钱,耽误了功课就不好了。”
“你不用担心,那点儿功课对我来说简单得很。”傅远微笑。
梅飞飞愣了一下,前世的傅远可是极其用功的。
“我走了。”他低下头,深深地看着她,目光眷恋,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脑子里带回B市,虽然这张秀美的容颜早已在脑中扎根。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像是抵挡不住他这种深情的目光,略带羞涩地低下头。
他的手动了动,似乎有冲动要把她拥入怀里,但一再犹豫,终于没有。
“要小心安迪,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他不放心地一再叮嘱。
“嗯!”她还是轻声,柔顺得像一只娇弱的小猫。
这种神态,她只在真正觉得可以依靠的人面前才会流露。这种认知,让傅远的嘴角扬起了满足的微笑。
傅远走后,天气越发炎热,暑假也越来越近了。
自从安迪放出狠话,梅飞飞、江玉容和周子易,日子多少过得有些忐忑不安。然而,平静的生活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越是平静,却越是让人不安。
然而,直到暑假来临,依然什么事也没有再发生。
四人终于是暂时放下了心。安迪再有权有势,也不可能控制住分布在不同省份的四个人。
当大二生活开始的时候,众人终于知道了原因。
中文系的大四,是实习阶段。钟灿华、洛琴、黄晓等人,都已经联系好单位,准备离校。而安迪,却出人意料地退学了。
梅飞飞暗中向钟灿华打听,才知道,安迪的退学是家里的意思。为了让这唯一的继承人接手家族企业,安迪的父亲将他送去了美国学习。
知道这个消息,梅飞飞一时愣了许久。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说起这件事时,两人是在校道上偶遇。钟灿华见到她神情,也知道这消息对她有些意外,于是又挨近了她,压低声音道:“其实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有另一点。”
“什么?”梅飞飞问,心中隐约猜到。
果然,钟灿华神色复杂地道:“上学期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到安老爷子耳朵里去了,他生气得很。”
当然了,唯一的儿子接二连三地挨打、受伤,能不生气吗?这本是应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呵!
“原本安迪是没有机会来读什么中文的,他家的意思,是让他高中毕业就去美国读管理。但安迪喜欢中文专业,坚持一定要先读两年,家里拗不过,又念他年纪尚轻,所以勉强同意。事实上,他随时可能退学的。”钟灿华叹了一声。
“这些,你以前好像从来没提过。”梅飞飞疑惑道。
“他不许啊!除了你的事,他从来没有动用过家里的关系和权势。遇到你以前,他虽然风流一点,但外人眼中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有钱人家的少爷。正因如此,我才能和他走得近了。只是后来的事……”他颇有些歉意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他竟然固执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