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飞飞心中一软,一个“好”字差点就脱口而出。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一丝异样的情绪在心头闪过:原谅他?在医院的时候,他不就道过歉,而她不是早就说过原谅他了么?现在,为什么又要说这种话?
梅飞飞向静悄悄的会场扫视了一周,立刻明白了安迪的用意。他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她之间,还没有结束!或者说,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再一次看着他波澜不惊的俊美脸庞,梅飞飞陡然感到一阵恶寒。他是这么了解她的嘴硬心软,一次又一次利用这一点取得了她的好感与信任。这一双盈盈的桃花眼,从来就掩饰了太多的精明与算计吧?
梅飞飞忽然微微地笑了:“安主席言重了!梅飞飞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挽留?”说罢不再看任何人,迳自走向门口,拉开门出去。
在她笑的时候,安迪已经变了脸色。等她说完这话,转身而去之时,所有人都再一次呆住,居然没有一个人再开口挽留。
如此明确的言行,毫无疑问地,是表达了坚决要退出学生会的态度。
“后来怎么样?”傅远在电话里问她。
“就这样啊!”梅飞飞无所谓地回答。
“那你就这么退出学生会了?”
“是啊!”傅远看不到,梅飞飞还是耸了耸肩,“不过,黄晓后来找过我,他倒是真心欣赏我。于是我答应他,如果宣传部需要,我还是可以帮他们做做海报什么的。”
“那个安迪,没有再为难你?”
“他知道我吃软不吃硬,所以不会对我用强的。”梅飞飞嗤笑一声,“但是我现在对他软硬不吃,他还能怎么样?”
傅远沉默了一下:“飞飞,他不是那种会轻易放手的人,你不要大意。”
“你怎么知道?”她撇嘴,“你好像才见过他一次吧?”想起那仅仅一次的见面,他就把人家揍得鼻青脸肿,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暖暖的感动。
“是,但是,那一次……他没有还手。”傅远显然也在说医院的那一次冲突,“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对你,只怕是认真的。”
梅飞飞不作声。
“飞飞,安迪这人,若是能真心对你,其实,以前的事,也未必不能原谅。你对他……”他语气郑重,说了一半却打住。
“说实话,去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段日子,我真的很开心。他能够欣赏我,了解我内心的渴望,我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浪漫的爱情……我原本以为,这是真正的爱情。我原本打算,要好好和他走下去的!但是……”梅飞飞有些出神地说。
傅远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她不再说下去,才问:“真的不能再一次接受他吗?如果,他真的悔改了。”
“不!”梅飞飞坚定地道,“也许我还不懂得爱情的全部,但我至少知道,爱情的空间很狭小,从来就只容得下两个人。这是原则问题!如果,他和我在一起时,对我一心一意,那些女人只是他的过去,那么,我可以不介意。但是,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不能再回头。只要他一碰我,我立即会想到,他这双手,在碰触我的同时,却不知又碰触过多少女人……”
傅远沉默了很久,才“嗯”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梅飞飞终于就这样离开了学生会,这大概还是中文系有史以来头一人。毕竟学生会是大学生展现自我的最好平台,多少人挤破头还进不去,何况是自动退出,而且是在并没有犯什么错误的情况下。
如此一来,梅飞飞的名气似乎更响亮。许多不知情的人,认为她想法惊人,行为乖张。知晓部分内幕的人,觉得她为了感情之事,自毁前途,未免可惜。只有极少数知道来龙去脉的人,佩服她敢爱敢恨,行事果敢,当断则断,决不拖泥带水。
至于安迪在这整个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众人多数心照不宣,无非便是在他一贯以来的风流桃花史中又添上一笔。幸而梅飞飞对旁人的流言蜚语从来不萦于心。只要自己行得正,何必管别人说什么!
再过一个月,她的脚伤已经基本痊愈。因为一直严格遵从医嘱,所以恢复得极好。然而,行走虽与常人无异,知道的人却都明白,梅飞飞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跳舞了。不但是跳舞,连平时行走也需要小心,高跟鞋更是与之无缘了。
自从那日开会时断然离去,安迪再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但隔三岔王的,就有人给梅飞飞送花,每次都是花店的小工送到楼下,秀姨再叫她下去。其实她心里有数,这一定还是他送的,所以不堪其扰。后来,她干脆交待秀姨,若是有人来送花,就直接说这里没有梅飞飞这个人。然而,花店小工便开始等在宿舍楼门口。似乎每个人都认识她,只要她一出现,立刻就缠住她收花。梅飞飞知道拒收是为难这些小工,于是每次签收完,直接就把花扔进垃圾桶。她做这些事,从来不避讳旁人。她不在乎旁人用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瞅她,更是要通过别人的口,把她的意思坚定地表达给某人知道!
只是那一个人似乎也和她杠上了。于是,在中文系女生宿舍门口的垃圾桶,时不时地出现一大束美丽动人的鲜花……
梅飞飞有一个习惯,周六的时候,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喜欢到Z大后门一间麦当劳坐着看书。这间麦当劳在一个住宅小区附近,一半室内一半露天,环境非常好,即使不点餐饮也能免费坐上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