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想得太入神,竟然没有听到房间里两人有了动静,更没有听到安迪已经把顾佳怡柔声劝了出去。他正准备把窗户关上然后离开,万万没有想到……
暮色昏暝之中,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错之时,似乎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闪过一道火花。然而,这光亮转瞬即逝,徒留下死寂的沉默。一扇窗的距离,仿佛已经把她与他间隔在两个世界。
梅飞飞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身后的安迪,却只是沉默。
梅飞飞只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便无力地倚在一棵木棉树上。
重生之前的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一天,她怔怔地站在餐厅里,看着傅远与艾洁的手交叠在桌上时,心里的滋味便和此时一模一样。
她顾不上去审视艾洁的镇定是否有更多含义,也顾不上理会傅远在身后慌乱的追赶,她只是想远远逃开,再不回头,仿佛这样就可以避开一切伤害。
唯一与今天不同的是,那时她还会流泪。她在泪眼朦胧中发动了车子,狂飚而去,却没想到,因为这样就出了车祸,更没想到,正是因为这场车祸,她的生命会重来一次!
可是,究竟为什么,要重来一次?
她想哭,眨了眨眼,却觉得十分干涩。她想笑,却梗在喉里,笑不出来。
为什么,同样的伤痛要经历两次?她已经选择了另一个男人了,不是吗?安迪和傅远,是截然不同的,不是吗?难道说,老天让她重生,只为了让她再遭受一次背叛?难道说,她梅飞飞的八字实在不好?或是因为上一辈子曾经是个陈世美,所以命运一定要安排她多受几次折磨?
她活了二十八年,自认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没陷害过什么人,她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功名利禄,一心所想,一心所愿,只是能够不要重蹈母亲遭受背叛的覆辙,只是能够拥有一份真正的爱情。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她使劲地摇摇头,想晃掉脑子里的一片昏然。
不错,她是很伤心,很伤心!但却没有像上次一样失去理智。也许,是因为有过一次经验,所以这一次就比较麻木比较淡定了吧?这样想着,居然还能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强压下去,慢慢往回走。
她还有一场演出,一场比赛,她不会忘记!
即使当初参加的目的,是为了安迪,但公是公,私是私,作为中文系的一份子,她还是有那么一点责任心和集体荣誉感!
刚迈进大门,一个人就迎面扑过来,一把拉住她,急道:“飞飞你上哪儿去了?”
定睛一看却是江玉容。天色已晚,光线暗淡之下,她没有注意到梅飞飞苍白如鬼的脸色,只是继续连珠炮似地说:“我找你半天了,化妆师说你妆还没化完,这都六点多了啊!哎呀,这个不是重点啦,我有话和你说……”一边说着,一边把她往角落里拉。
梅飞飞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理会她,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句:“怎么了?”
江玉容拉着她来到楼梯口的拐角处,看看左右无人经过,这才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是洛琴!”
“什么是洛琴?”梅飞飞皱着眉问,她心里正一团乱,实在反应不过来。
“你的鞋子啊!啊,飞飞你怎么了?”江玉容才发现她脸色极差,不禁轻呼了一声。
江玉容说到“鞋子”两个字,梅飞飞立刻明白了!
果然是她!其实梅飞飞昨晚就有了怀疑。钟灿华对洛琴的意思,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登记表在他手里,只要洛琴使点手段,总能把上面的东西改一改的。
她根本没有听见江玉容后面一句话说了什么,只是沉着脸问了句:“那么钟灿华呢?”
江玉容又觑了一眼她的脸色,这才答道:“钟师兄应该不知情。”
梅飞飞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她一直认为钟灿华虽然人并不太聪明,但还算得上正人君子。虽然洛琴时常和自己过不去,他对自己却还算不偏不倚。
江玉容小心翼翼地又问道:“飞飞,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梅飞飞摇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怎么知道是洛琴做的?”
江玉容低声道:“今天我一直盯着钟师兄,其实我也觉得不会是他干的。结果,就在刚才大家集合之后,我发现他把洛琴拉到一边去了,我就偷偷地跟过去,听到了他俩的说话。”
“钟师兄直接问是怎么回事,洛琴一开始装不知道。后来,钟师兄说,登记表在他宿舍抽屉里放着,只有她看过,如果被改动了,只能是她干的。洛琴见瞒不过,就承认了。”
“那么钟师兄又怎么说?”
“钟师兄很生气啊!说她不应该不考虑这次比赛的重要性,因私废公,损害集体利益。但是洛琴说,说……”江玉容看了看梅飞飞。
“说什么?”
“洛琴说,她只是看不惯你一个人霸占了安迪,所以一时冲动,就想找个法儿给你点难堪。后来她就一直说软话,钟师兄哪里耐得住她磨,只好答应了不揭发她。我就说嘛,那个钟师兄,也不知是看上洛琴哪一点了,这么个坏心眼的女人……”
江玉容犹自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梅飞飞却又走神了。
什么叫做“一个人霸占了安迪”?江玉容大概没有留神这句话,梅飞飞现在却听出了端倪!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