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如此温婉的一个女子,这时却目光犀利地盯着她,说完这一句话,嘴角便微微抿着,似乎甚为不满的表情。
梅飞飞直觉地想顶回去,但转念一想,人家问的可是“安主席”,还是不说话的好。这样想着,不由转首去看安迪。
不料安迪只是微皱了下眉,脸上笑意不变,睇了她一眼,向那师姐道:“师妹还没说话呢,你怎知她什么也不会?”
钟灿华也出来打圆场:“师妹,你不妨说说看吧!”他正站在那师姐身侧,说话之时,手微微地扯了扯她的手臂,这个动作恰好被转过头来的梅飞飞看进眼里。
梅飞飞很自然地移开目光,微微一笑,向众人环视一圈:“我的确会的不多,不如请师兄看看哪个节目人手不够,我顶上去便是。”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眼中都流露出惊讶的目光,安迪脸上的笑容也微微一僵。钟灿华更是“啊”了一声,情不自禁地道:“你,你,你是说,随便哪个节目都可以吗?”
梅飞飞浅笑不答。她这样一说,意思等于就是“随便表演什么,我梅飞飞都没有问题!”刚才她的确想过不要太张扬,但那师姐言语之中甚为尖刻,顿时令她起了好胜之心。她昨夜听了江玉容的话,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个机会,在新环境里好好展现自己。既然反正是要上台表演,又何必要藏愚守拙呢?
大家再一次面面相觑,觉得这师妹若真有如此才艺,那倒确是惊人,又有点不敢相信,怀疑她是不是说大话。
终于,有人笑了一声,梅飞飞听在耳里,觉得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转眼看去,果然又是那位师姐。只听她不紧不慢地道:“师妹既然如此好才艺,可否即兴表演一段舞蹈给我们开开眼界?”
安迪闻言微微拧了拧眉,没有说话。而梅飞飞只是笑了笑,知道这是要面试的意思,但这师姐话中分明也有故意为难的企图,甚至想让她出丑,她岂会看不出来。
所有才艺当中,若要说可以随时表演的,最简单的莫过于唱歌,只要不是五音不全,一般都能张口就来。其次是小品、相声,若是有剧本,也能随时上手。再难一点的,像乐器、书法,这些不好把握,表演时容易出错,但若是平时练过千百遍的曲目或内容,因为熟成生巧,自然也不在话下。唯有舞蹈不一样。
一段舞蹈,尤其是即兴表演的舞蹈,却不是靠平日的反复练习可以完成的,它更需要的是舞者对音乐特殊的敏感。
能跳舞的人,不一定会跳舞。会跳舞的人,不一定适合跳舞。适合跳舞的人,又不一定能跳得好。
开口要她跳舞的女子,正是中文系中舞跳得最好的洛琴,她想为难梅飞飞,自然是挑自己的强项。
梅飞飞在她冷然的目光下神色自如,气定神闲地问了一句:“不知师姐想要我跳哪支曲?又由谁来伴奏?”
“我来伴奏。”洛琴还没来得及开口,安迪已经抢先道,“不知师妹有没有听过沈庆的《青春》?”
《青春》吗?怎么会没有听过?但凡是经历过青春的人,都曾被这首歌打动过吧?梅飞飞弯了弯唇角:“好,那就《青春》!”
洛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安迪淡淡地睨了一眼,只能闭口不语,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恨恨地将目光转到一边去。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安迪低声清唱。
梅飞飞缓缓地舞起来。
她将自己完全放松,用心灵去感受歌曲的旋律与安迪唱腔中的韵味。这是一首慢调的校园民谣,并不需要激烈的舞步与动作,然而她的每一次伸展,每一个旋转,却都在欲语还休之中,包含了强烈的情感。
快乐过,冲动过,忧伤过,也失落过,而当这一切渐渐远去,留下的只有岁月冲刷过的淡淡疲惫与遗憾。这种感觉,只有曾拥有过青春,却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让它匆匆流逝的人,才能有刻骨的体会。而她梅飞飞,恰好就是!
安迪原本想只唱一小段,但最终却情不自禁地把整首歌都唱完了。梅飞飞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有注意他唱了多少。直到安迪的声音静下来,她停下最后一个动作,一回头,这才发觉,屋里所有人都在怔怔地看着自己。
梅飞飞微微喘了口气,展颜一笑,朗声道:“各位师兄师姐,不知我的舞是否让大家满意?”
屋里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谁,首先鼓起掌来。接着,一个,两个,掌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只有洛琴,脸上神色复杂,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似乎咬了咬牙,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轻拍了两下手掌。
安迪分开众人,走到梅飞飞身边,看向她的目光之中有难言的满意与欣赏。梅飞飞看了他一眼,心中没由来地一跳。刚才她能大方地起舞,此时在他的注视下,却觉得有些羞赧了。
“好了,对梅师妹的加入,现在还人有异议吗?”安迪转身面向其他人,大声问道。
众人纷纷道:“没有,没有。”
安迪的目光又投向洛琴:“洛琴,你呢?”
她不去看安迪,只是勉强笑了一下。她无法否认,即使不是专业演员,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梅飞飞跳得实在太好。
钟灿华看了她一眼,笑道:“师妹的舞跳得这么好,有这样的人才加入,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异议?是吧?洛琴?”说着用手肘碰了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