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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她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画着自己的漫画,笔触熟练飞快。萧襄的房间,墙壁上贴的是各种漫画,有自己画的也有复制下来的。

漫画是她生命的全部。

她喜欢自己和自己说话,她天生就很孤独,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想像着有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小女孩,想像着那个女孩永远不会长大……



龙小玉站在阳台上浇花,那些漂亮的花都是她亲手种的,她最喜欢的就是养花,而她的理想就是开一个花店,有一个简单理想的人应该比有一个远大抱负的人生活得开心一点。

花儿娇艳欲滴,像她可爱的脸,可那张美丽的脸上却写满了心事。

“小玉,水都溢出来了。”室友萧襄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说,她的声音很轻,也很脆弱,就像从远古传来的,她的样子那么素雅,而且毫不张扬。

小玉赶忙收回壶。

萧襄看着她,她的眼神不太温柔,甚至有些冰冷,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哪怕是对她认为在她生命里扮着很重要角色的龙小玉也是一样。

“襄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小玉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溢出的水说。

“是你想事情太专心了,”襄儿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什么表情,就像一个冰雕的人儿,她是个轻度自闭的女孩子,她对小玉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依赖感,她始终认为,小玉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且,是永远的,别人不可以从她身边抢走她。

小玉放下手里的东西,背靠着阳台,漂亮的大眼睛溢出了泪水。

“你怎么了?”襄儿轻轻地问,尽量不去伤害她的好朋友,她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关心,她只知道,看到她流泪,她会更难过。

“容帆哥哥结婚了……他到底还是结婚了……”小玉伏在襄儿的肩上哭着。

襄儿的眼睛也湿了,虽然她的表情还是冷冰冰的,“小玉,还有我。”

“谢谢你襄儿,可是对不起,让你陪我伤心。”

“那你不要伤心了,我会很难过。”她说。

小玉点点头,强作笑容,拉着襄儿的手来到厅里坐下,她看不了襄儿为她伤心,襄儿太脆弱了,像易碎的瓷器,像一撕即裂的蜘蛛网。

“其实看到他幸福,我该开心才对。今天在容帆哥哥的婚礼上,我遇上一个讨厌鬼。”小玉说。

“男的还是女的?”

“是个男孩子,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一脸的邪气,他居然一语道破我暗恋容帆哥哥,真是可恶!下回再让我见到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小玉说着,感觉刚才的愁绪一瞬让云淡风清了,年轻的人情绪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襄儿,你的漫画进行得怎么样了?我上次看到一半了,下半部分呢?”

“晚上再看吧!小玉,你真的没事了?”襄儿担忧地说,她看着她,眼神那么单纯、那么无邪。

“小傻瓜,我真的没事了,再伤心也无济于事,我不是白白伤心了?我龙小玉才不会那么傻呢!”她反过来安慰襄儿,“你也要学着坚强一点、独立一点,多接触一些外面的世界,不要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

路上行人都行色匆匆,面部表情麻木单一,纵使目光交错,传递的也尽是冷漠的、空洞的、无意义的。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来说是无关的、一片空白的、没有声响的,至少是无视的。

襄儿一个人走在街上,她的确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走在这个世界的边缘,永远走不进那个现实的圈子里,她也不想走进去,而宁愿做为一个旁观者,构置她理想中那个浪漫的童话世界。

她想起小玉的话——“你也要学着坚强一点、独立一点,多接触一些外面的世界,不要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曾经试图超越自我,可第一步总是那么难以迈出。

一个人群涌动的人才市场门前,她忍不住驻足,周围的喧闹与她无关,没人注意她,她宁愿被忽略,她习惯这样的冷清。她走过去,走进那个让她反感而且畏惧的人很多的地方……



下午,她一个人来到一家杂志社,是她从刚才那个地方记下来的地址。

在杂志社里,她见到了总编,简单地说明自己的来意,她发觉自己并没有什么可畏惧,只是不喜欢某些环境罢了。那个总编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趣,只说了句,你不适合做这份工作。

襄儿很失望,但她没有立即离开。

“萧小姐,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你不适合做美编这份工作。”总编又说。

这时又有人敲门进来,是个十分娇艳漂亮的女孩子,在襄儿见到的女孩里,小玉是最漂亮的,但小玉美得亲切,不令人嫉妒,而面前这个女孩,是很妖娆妩媚那种类型。

“你好,总编,我是来面试的。”女孩笑着说。

“请坐。”总编推了推眼镜,好像很有学识的样子,还假装正经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带简历了吗?”

“没有简历,我可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艾奴。”她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总编。

“名字很特别嘛!来,填一份简历。”

……

两人一拍即合地攀谈起来。

襄儿坐在一旁,又被忽略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忽略。她把刚刚填好的简历拿起看了一遍,想想也没什么用了,她刚想撕毁,又停下,看看那两个人,她翻过简历另一面是空白的,她拿起那支笔,潦潦数笔画了一幅漫画,然后摆在总编面前,总编和艾奴都怔住了,看着她,襄儿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总编定睛看那漫画,皱起了眉头,那画面上分明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板型男人,大腹便便,腐败异常,身上竟挂着个标签——伯乐,而他面前却是一匹玩具木马,此画名曰——“伯乐相马”。



小玉大笑着,上气不接下气,“襄儿,你真的那么做了……呵呵……我觉得……我觉得开始佩服你了……”

襄儿眨了眨眼睛,表情依然平静,她喜欢看小玉开心地笑,但她不喜欢笑。

小玉平复下来,“襄儿,你做得很好知道吗?”

襄儿看着她,眼神有些疑虑,“真的吗?”

小玉点头,“相信自己,你真是很有勇气,你所做的事是很多人没有胆量去做的,包括我。你并不是胆子小,缺少勇气,我想你只是在逃避过去的一些事。”

可是我觉得自己只适合作漫画——晨曦的城堡,滴露的玫瑰,勇敢的王子手持宝剑,披荆斩棘,终于一吻定江山。

襄儿的嘴角漾起一丝极浅极浅的笑,但这一丝笑能在她的脸上出现却显得出人意料的温馨。

也许你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可以更快乐,那属于孩子的童话,青蛙也会变成王子,野兽也能变温柔,丑小鸭为成了白天鹅,灰姑娘变成了王后……一切都可以那样简单、不染尘埃。



海滩,这个季节游人异常地多,也异常地热闹,再喧哗的地方也总有一方净土,让喜欢安静的人流连忘返。

画摊、男人、女人,一道艺术的风景。

他头发有点长,戴着帽子,遮住了半边脸,显得有些阴冷,只露出薄薄的嘴唇,但是可以看出,他的皮肤十分白皙,那应该是张很俊俏的脸。

手中的画笔飞速地旋转着,那只纤细的手细致而有力,而且很白,尽管已被铅屑染成一块块乌黑。

对面椅子上端坐的那个富态的中年女人已形神兼具地呈现在他的笔下,围观的人群里传出声声惊叹。

很快,画完成了,他抬起头,如此干净的一张脸,就像韩星金在元。他将画板转过去让那女人看。人群里有一双眼睛已经注视了他许久,这双眼睛极沉静极冷漠,还有一种倔强隐藏在里面。

那女人看看画,轻松地说了句,“不像!”

“哪里不像?”男孩没有动容,只是很冷静地问,也许他对自己的画技有信心,也许他对这样的客人早已习以为常。

“哪里都不像!你拿出去问问,谁能看出是我?”女人显得很刁蛮。

“我能看出来。”人群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萧襄走出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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