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彩霞早就等得着急了,跑到楼下等着自己的儿子回来。
给他打过很多次电话,都是暂时无人接听,“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又是一遍。
这第一天去上学,就失去了音信,以后可怎么在让他自己去学校。虽说与自己的儿子怄气,两个人不说话,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的希望,是自己的依靠,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威廉从一辆TAXI上下来,看到韩彩霞正在等自己。
“小祖宗你干吗去了?”韩彩霞开始了那喋喋不休的唠叨,“啊”伏在威廉肩膀上的手,沾染了湿湿的红色液体,一手血迹。
“你去打架了吗?”
“快说,你怎么去打架了?”韩彩霞厉声呵斥。
“没!”威廉甩开她的手像电梯里走去。
刚进门。
韩彩霞拿来纱布和白药,因为威廉在训练的过程中常常受伤,所以这一些的应急跌打药家里储备的很是齐全。
“呀!”一个红圈,是一排牙齿的印痕,“这是谁咬的?”韩彩霞问。
威廉的伤口在白药的作用下开始发热,传来火辣辣的疼。
为什么答应她?
她真的对我很好吗?
她的信息是因为紧张我才发来的吗?
她说的让我要她,是因为知道我会可怜她妈?
她对我真的有感情吗?
一串问号在自己的心里,而我答应了,而我现在要给韩彩霞一个答案。
“妈!我恋爱了!”
“是她咬的!?”
韩彩霞愣了一下,儿子长大了,这种事情很正常,可这伤,“谈恋爱,就能咬你吗?傻小子,也不知道躲着点。”
“好了我没有事儿了,洗洗睡觉了。”
也不等韩彩霞在说话,快速的钻进了浴室。
威廉站在淋浴的莲蓬头下。
“威廉,可别让水占到伤口会留疤的。”模糊不清晰的声音,透过浴室的门,透过水声传到威廉的耳朵里,变更是不清楚了。
水肆意的冲刷着他的身体,伤口渗出的血液透过被淋湿的纱布,形成一个粉色的圆。
林旖旎收到威廉的短信息。
--对不起,今天我又不能假扮你男朋友了,可能以后都不可以了,你要有事情就打电话,我都会帮你的。因为我答应了米雪儿,做她男朋友。
想起昨天的那一幕。
泪水像是闻到阵阵的酸,往鼻子里钻,对这种酸过敏的产物。这种酸越是往鼻子里钻,泪水越是更快的抽干体内的液体。
若干泪滴,滴落在手机上,更是有滴落在了那个‘假’字上,反而有放大的效果。
那根别在心脏里的针,开始向肉里刺,每伴随着心跳就此的越深。
他是男才。她是女貌。
没有人再看到她在哭泣,没有人再看到那种咸涩的液体。
威廉骑着米雪儿的自行车,后座上坐的是米雪儿,正在温馨的笑。双臂搂着他的腰,脸蛋贴着他的背,传来他的体温。他们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夏天的炎热。
“他们怎么好上了?”那个他们喊得声调特别高。
“那个女生昨天不是还喝的大醉来?”
“你管人家呢?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臭味相投呗。”
“那冰山可能溶化了。”
“你们知道什么呀,这是年龄大了,饥不择食,趁虚而入。”
“唉呀。你们乱说什么呀,我听说那女的跟别人上过床,他们不可能的。”
“原来是一个‘二手货’,那家伙看着挺帅的,没想到品味那么差哎。”
“吃不到葡萄,就不要说葡萄酸,你也不看看你的猪脸,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一个漂亮的女生,漂亮到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她,推着自行车在那几个女生的身后说。
那几个女生回头一看,是林旖旎,便止住了口。
天下只要有女人的存在,就会有八卦的存在。
昨日里还是林旖旎与威廉的八卦,而今天的主角就变为了米雪儿和威廉。
幸好今天的八卦主角却不是很在乎那些流言蜚语。
“嘿嘿,那我去班里了,你也快去吧,不然要迟到了。”米雪儿幸福得像个婴儿,甜美的笑着。
“嗯,我知道了。”我真的爱你吗?威廉也搞不清楚,或许本没有什么感情的存在,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是蛮好的。不过想起了她已经不是一个纯洁的少女了,难道自己有处女情结,这些都不好说。
英语课,不知道老师在讲得是什么,是一篇英文的课文,不算长。
威廉怎么都看不懂那文章的意思。
是一个人,家乡发洪水了,当人们都在逃跑,而他是爬上了房顶;当有救生艇来救他,他却说,上帝会来救我的,我是上帝的追随着,我忠信于他;房子被冲垮了,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一块漂浮的木头就了他,来了一架直升机,他没有上飞机,他对飞机上的人说,我忠信于上帝,上帝会来救我的。洪水越来越大,他没有了力气在支持下去,这时候看见上帝伸出手来,一把拉他上去了,来到天堂。他不满的对上帝撒火,我那么信奉你,而你都不肯救我。上帝很无奈,我给你派去了救生艇,木桩和飞机,你还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最后终于弄明白了文章的意思,的确无聊。
“你们班威廉在吗?”一阵悦耳的声音传进威廉的耳朵,是米雪儿放学了来找自己。
“你在怎么也不说话呢?害我还要问别人。”她埋怨威廉,威廉倒是感觉她一点都不见外,想来他们并不是真的很熟悉。
学校食堂里,都在指指点点地说着这对年轻人,各种话都有,不过不是很清楚他们的人都是赞叹,因为他们的外貌与气质的确超出众人。
“你想吃什么?”威廉说。
像是一块温暖的冰,在溶化,但也有淡淡的冷,让人感觉是那样的舒服。
“什么都好,你喜欢的都好。”
一筷子菜,一勺米饭,威廉很是不适应别人喂饭,看到的人都在笑她,倒是米雪儿很喜欢被人宠,让周围的人也感觉那饭菜特别的香。
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在食堂坐着,就是看着对方,说了很多笑话。他们都哈哈的大笑。
米雪儿将一点菜汤抹到威廉的脸上。乐不思蜀,可能开心的都要死掉了。
威廉倒是有点不高兴。
“吆,你还生气了呀?”米雪儿没有说完,威廉就将手上的一点油渍擦到米雪儿的脸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滑腻感。
威廉从来没有真正的谈过恋爱,从来不知道是这样美好,冰凉的水,流过滑腻,油渍的手,没有洗手液,也没有肥皂,怎么都洗不干净。
同样的。米雪儿也洗不干净,然后就往身上抹了抹,她的身上出现了两个手掌形状的水印。
“你真脏!”威廉说出这句话,又感觉不太妥当。
米雪儿也是先是愣了一下,又笑了,“我就是小脏孩儿,怎么样?”,说着就拿水泼威廉,是打扫食堂的校工,说他们那么大了不要乱闹,她才伸了一下舌头离开了。
分开之前,“你的伤还疼吗?”米雪儿低着头问。
“不疼!”
“真不疼呀?傻瓜!”她笑了,挥手打在他的屁股上
威廉傻笑了一下。
又开始上课了。
米雪儿也回去上课了。
威廉收到米雪儿的信息,“你真好,如果时间可以一直停留下去就好了。”
威廉的恢复:你别傻了。好好学习。
就这样他们都坐在自己的教室里,都不能把心放下来学习,彼此都想着对方,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种懵懂情感更为吸引人,即使是一本来自未知世界的画报。
就这样想着对方的容貌,想着对方的笑。
就这样安详的睡着了。
这是他过的多美好的一天。
下午的课总是很无聊,即使那再有经验老师也没有万能的办法解决一个挣扎在好同学与差生的交汇处的学生,如果真的有一只手拉他一把,或许他比任何人都优秀。
口水不清楚什么时候都流到桌子上,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可能这两天太累了,心里想着。
又是一天放学了。
威廉在楼下等着米雪儿下楼。
你知道这种无聊的生活吗?
那只能用该死来形容。
小时候,威廉总是唠叨,作文不会写,作文没事写,作文不知道写什么。
从那天,韩彩霞就给威廉买了一个像是女生喜欢的那种糖果封皮的日记本,并且制定了一个规定,每天写日记。
威廉也不清楚,那个本子只适合女生才能用,反而感觉很美,于是,不清楚怎么就稀里糊涂得开始写了。
那歪歪扭扭的字体,像是蚯蚓,甚至可以感觉到仍然在动。
周一,天气晴
早上5点起来上厕所。
7点,实在不愿意起床,被韩彩霞硬拉起来。
吃过早饭,不清楚几点了。
上学的时间,我都在学校。
中午,回家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乞丐,问我要钱没有给。
晚上吃饭,写作业,睡觉。
哦对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韩彩霞非要给我洗脚,我感觉脚底心痒痒得很是不舒服,可是忍住不笑。
韩彩霞看了之后,笑得腰都弯了,还可以,几个小学一年级的孩子还能写什么,再说一天就那么多事情。
周二,天气晴
早上,起床,吃饭,上学。
中午,放学,吃饭,上学。
晚上,放学,吃饭,睡觉。
韩彩霞,看过了,也还说得过去。
周三。
睡觉。
起床。
上学。
吃饭。
睡觉。
其中有上厕所。
四。
和昨天很像。
五。
…………
…………
韩彩霞,甚至连扭曲的字,都看不到了。可是把韩彩霞气得不轻。
给你买那么好的本子,你竟然给我写了这么一套流水账,你当我不知道你要干嘛呀?
威廉说,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要我写太多余了。
想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小时候都是这么幼稚的。
“嗨,威廉!”
威廉下意识的马上回头看了一下,原来是林旖旎,不是米雪儿。
“嗯?你也放学了?你看到雪儿了没?”
一句话。是一把冰冷无情得刀。
它可以瞬间刺穿你的心脏。
因为它的温度,可以让你暂时不会死亡。
因为它的绝情,可以让你看到流着血的心脏,还在顽强的跳动。
只是,一个现实,摆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就要死掉了。
“没有看到,你在等她?”林旖旎强忍着心痛,让那发白的嘴唇上下机械的碰撞,勉强的发出声音。
“嗯,你先走吧!”威廉对她说。
“没有关系,我回家也不写作业,陪你等她一会也是可以的。”林旖旎心中盘算着什么。
校园里的人越来越少,亮着灯的教室也越来越少,换来的是一片死气沉沉。
在这样的黑夜,焦急地等待,是一种煎熬,是可以把疫苗换算为一个世纪的需要证明的定理,其实,那不是真理,但是它是现实。
校园变的一片死寂。
除了正在等待的两个人,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林旖旎看四下无人,一下扑进威廉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威廉,大哭不止。
威廉被这一举动吓着了,“你这是怎么回事?这样可不好,我都有女朋友了。”
哭声更是大了起来。
女孩的哭声,是一个将眼泪忍了很久的女孩的哭声。
那是划破天空,撕破寂静的刺耳长鸣。
像是刀割在玻璃上,“吱吱吱”,一声连一声,撕心裂肺。
每一声都刮在骨头上,每一响都刻下一个字,“爱”,“恨”,它们像交替着,直到布满每一寸骨头的表面,没有空隙。
威廉慌了神,轻轻的安抚她,想要将她推开,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你有什么事,好好说可以吗?”,他一只手抓着胳膊,另一只手尴尬得向天上伸着,满脸无辜的神情,那个动作的意思似乎再说,上帝拉我一下,我要信奉你。、
林旖旎的指甲抓进威廉的皮肉,被抓起的皮,都外翻着,可她仍没有停止向更深处抓,似乎要抓到那布满了‘爱’与‘恨’的骨头。
疼得威廉‘啊’得大叫一声。
一个身影。一张青紫的面孔,上面流满了泪水,像是那骨头上的字,甚至还多。
“威廉,我恨你!”米雪儿,不知道怎么了浑身是伤,从校门口进来,正看到这热拥在一起的男女,那不就是自己的男朋友,那不就是让自己感觉到无比幸福的威廉。
米雪儿,来不急擦干眼泪,捂着嘴巴,就跑了出去。似乎是怕再加上一个,早就是压抑着泪水的女孩哭泣,就会将那层本是透明,纯洁的玻璃划破,让玻璃的碎片刺得满身是伤,红色的血液飞溅。
再也忍不住地威廉,推开林旖旎,追了出去。
而林旖旎,却露出了,可以算得上阴险的笑。
威廉快步追上了狂奔的米雪儿。
将她拥进怀里。
“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威廉激励在辩解。
将那刚才发生的连自己现在还在慕名奇妙的一切讲述了一遍。
米雪儿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做吗?”米雪儿,低着头。
威廉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
“他喜欢你!”
虽然米雪儿知道威廉不是傻瓜,但是还是把那话说了出来。
“我们分手吧!”
“其实,我们不合适。”
“其实。我找你都是为了找个安慰一下的人。”
“我们不合适!”
米雪儿一口气就说出那么话,把威廉说得更是摸不到头脑。
“怎么?我对你不好吗?”
“不是,你对我很好!”眼泪,又是眼泪。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不干净,而你在我看来是那么好,那么纯洁,那么高尚,我配不上你,快给我滚蛋,不要让我在看到你。”她的咆哮,彻底打碎了玻璃,伤口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都很深。
“你以为我们之间真的有感情吗?”
“或许你也只不过是因为我说要陪你上床,你才可怜我的,去死吧,臭男人。”
米雪儿,转身离开了,她没有回头看一眼。
威廉只是低着头,看到他们之间唯一有联系的是地上点点滴滴连成的血痕。
他甚至都没有来得急问一下,“你怎么了,被人打了?疼吗?”,她就离开了。只剩下这个俊俏而充满了悲伤的少年,用忧郁的眼睛看着血迹,想着刚才类似幻觉发生的事情。
米雪儿的身体埋进黑暗里,转过弯,手捂在起伏不定的心脏上,自己还活着吗?自己要是死了多好呀!
嗡鸣声,短消息:林旖旎,我知道是你,你记住,我把他让给你,你要好好对她,否则……你会知道死亡之后应该出现在哪个世界!
林旖旎的脸上满是欢喜,不管死在哪个世界,那都是死了之后的事情,没有感觉也不会害怕,那就等死了再说了。
她美美的笑,可能接下来的是一场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