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心里有些想法,不过这需要殿下的帮忙。”荀真如实道。
“说。”
“魏家。”
荀真也不含糊,张口就把想法道出。
宇文泓思索了片刻,然后转身指示孙大通悄然安排马车准备出宫,然后才把外衣穿好,“荀真,你怎么会想到魏家?”
荀真这回有求于他,哪里还顾得上与他斗嘴?上前帮他整理好身上的穿戴,这才留意到他的状况,顿时有些讪然地道:“殿下,奴婢是不是打扰您安歇了?”
“难道孤说打扰了,你就会退回去?”宇文泓挑眉道。
荀真这回却是很认真地摇了摇头,“奴婢现在的处境很是危险,绝不可能退缩回去。”想了想,“奴婢见上回殿下与魏纶说的话里有玄机,魏家在京城崛起决非偶然,当然魏家有这实力,可是更大的原因却是背后有人,不然如何能成为皇商?而这人殿下不但知道还很熟。”
此时,她笑得像只狐狸一样,回头看她的宇文泓想到,不过荀真的观察力之强还是出乎他的预料,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地道:“荀真,魏家的手中不会有大量的葛布,这点你可想到了?”
他提出的都是最实际的问题。
“这方面我考虑到了,只要魏家同意帮忙即可。”荀真道。
宇文泓闻言,不禁笑了笑,这样的荀真颇为可爱,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饿肚子的“咕咕”声响起,站起皱眉看着她,“你还没用晚膳?”
荀真听到肚子的响声,脸如火烧,看到他的神情严厉,吐了吐舌头,“我忘了,今天在库房里呆得太久了,来的时候又太急。”
宇文泓忙朝一旁的太监道:“快,命人传膳,就用东宫的小厨房。”
“是。”
“殿下,我现在哪有时间用膳?时间很紧,一夜很快就会过去的。”荀真急切道,“忙完再吃也不迟。”
“不行。”宇文泓拒绝道,在他的眼里这不算什么大事,“吃饱了再说。”
“那就下一碗面吧。”荀真退而求其次道。
宇文泓看到她的脸色苍白,而且愁眉深锁,可见是极其担心,然后才吩咐太监赶紧去弄一碗面来,拉着她的手坐到椅子里,“你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昨天还病着,今夜还这么奔波?”
不提起昨夜还好,一提起荀真顿时甩开宇文泓的手,起身与他隔了一道椅子坐下,防备道:“殿下,难为奴婢还相信您是正人君子,居然趁奴婢昏迷做出……那种事来……”最后更是又愤又羞地提起。
宇文泓听她这么一提,想到昨天夜里旖旎的情景来,顿时身下一紧,咳了咳,耳根子红透道:“那事是孤的不对,孤向你道歉。”
荀真以为他会矢口否认,哪知他不但承认还出口道歉,这让她想要责骂他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生着闷气,明明被占便宜的人是她,为什么不好意思的人也是她?
一时间气氛凝滞起来,两人都没吭声。
一会儿后,孙大通就进来禀报,说是备好马车了。
荀真忙跳起来,这回哪里还顾得上宇文泓是那洪水猛兽,一把拉起他的手,“殿下,我们赶紧走。”
眼角余光看到那端面进来的小太监,宇文泓道:“再急也要吃了面再走。”然后让小太监把面条端上来。
荀真不想吃,但看到宇文泓一脸的坚持,不吃就不出发,一把抓住托盘上的筷子,急速把这碗面条吃下去,吃得太急还差点噎着了。
宇文泓一脸责备地看着她,轻拍她的背部,“别急。”
他说不急就不急了,荀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快速吃了面条,然后筷子一扔,拉起宇文泓的手就走。
宇文泓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嘴角勾起的弧度显示出他的好心情。
苍茫夜色中,一辆马车悄然驶出皇宫,奔走在无人的大街上。
魏家是京城的首富,祖上以卖布起家,帝京的童谣里就有传唱,“龙宫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皇商家,金阶玉马随可见,皇商笑问要几张?”
以往魏纶听到这些歌谣都会颇为骄傲的一笑,毕竟对于商家而言,没有比财富更吸引人的,积累财富已经是他们的一种本能。
可那天听了荀真说天下财富尽归皇家,谁敢与皇家比财富?
当时魏纶听闻只是心下一惊,但事后再听到有人传唱这种童谣,他后背的冷汗直冒,炫富无疑就是招罪,若让皇帝老儿惦记上,他们魏家有几个脑袋可供他砍?赶紧招来心腹手下道:“派人去阻止这种童谣再传唱,还有,今年的搭桥修路,给乞丐发放救济粮,我们魏家都要赶在别人的前头。”
魏家的老太爷因几年前出门行商,遇上山贼,后来身上落下伤势,每到阴天都会做痛不已,这几年更是没有精神劲儿来执掌家业,遂把当家权交到最得意的儿子魏纶手中。
魏纶有一妻一妾,都是老夫人朱氏在背后操持的,妻子是官家千金,其父任四品大员,能嫁到魏家来,已是纡尊降贵了,所以即使平日这儿媳妇多有嚣张,老夫人也一并忍了。
今儿个夜里又是这样,儿子与儿媳两人在院子里争吵起来,都半夜三更了,听到下人禀报,两老都怒不可遏。
老太爷更是发了一通脾气,催促着老妻前去和解,老夫人也不得不在深夜前去儿子的院落,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屋“咣啷”声不断,不知道又要被砸去多少瓷器?老夫人的心里有着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