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男人抬起护着头部的双手,脑袋慢慢的从双膝中抬起,双目在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后心一慌,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双手攀着地面挪动身体到她的身边,轻声抽泣起来。
“醒醒,醒醒……”
男人似孩童般的哭泣着,长臂将许筝的上身由地上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另一手摇晃着她的手腕。
沙哑难过的哭泣声近在咫尺,只见不省人事的许筝一下从男人的怀中坐直身体,睁着大眼睛往四周张望,然后毫无形象可言的大笑一声。
许是被她吓到,哭泣声跃然停止,男人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的人,不知所措。
毫发无伤,许筝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伸手往自己的袖口探取,只见四个不同颜色的荷包轻掂于她的手上。得意的抬着下颚,许筝轻笑两声。
“嘿,这群笨蛋,本小姐哪儿这么容易就死了!”
笑靥如花,许筝将手中的荷包收进布袋中,拍拍布袋,今天的收获颇为充足,呵呵。
转身正要扬起步伐,许筝这才发现第二人在场。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无比的鄙视自己的迷糊。
干笑两声,许筝对上那双错愕的双眼,朝他伸出手,“呵呵,我差点把你给忘了……”
男人没有动作,看看许筝又看看她朝他伸出来的手,呆呆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般!
久久等不到回应,许筝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这才想起这人的脑子似乎不怎么顶用。原本想一走了之,谁知正当她准备跟他说再见之时却无意间瞥见他胸前衣襟的那块玉佩,不禁眼睛一亮,小脸马上堆起谄媚的讪笑,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体。
“嘿嘿,你别怕,刚才我装死是为了吓唬他们,我是救了你呃,嘿嘿……”
连她自己都觉得脸上的笑有点假,更何况是别人,但眼前的别人不是别人,而是脑子不太灵光的人,应该没有察觉出来吧!
深怕他对自己有戒心,许筝努力的绽放出自己认为最无害的笑容,伸出右手拍拍他肩上的灰尘,美眸却不听使唤的往他身上的玉佩瞄去。
哇!血玉耶!只是,为什么这玉看上去不完整?
许筝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玉佩,心底响起某个想法。伸手翻开玉的背面,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玉身雕刻着主人的名,是个‘君’字。
“喂,你很多兄弟嘛?”不然怎么会才分得这么一小块!
男人好似听懂了她的话似的,几分阴柔的脸总算缓和些,眼里也不再是防备,看着许筝许久,点点头。
他的回应让许筝大喜,放开他的玉佩,她轻咳两声亮亮嗓子,扬眉看着眼前的肥羊……不,是朋友。
“你叫君?你的全名是什么?”知道他的姓才能送他回去,然后领赏钱啊!嘿嘿!
男人眉头微微皱起,神情认真的看着许筝,轻声开口。
“我叫成君,董成君。”
董成君?许筝先是皱眉,然后暗暗欢喜,难不成他便是扬州城首富董家的傻子七少爷?哎呀呀,真是捡到宝了,不枉费刚才她挨的那一下。
“你爹,是董协?”
董成君认真的点点头,双眼一直盯着许筝不放,“娘说,说了名字就是朋友,我们是朋友,对吗?”
许筝点头如捣蒜,看着他认真凝重的表情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不过是稍稍一时便被她抛之脑后。
微笑着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许筝这才发现他比她高太多,似乎,她只到他的肩而已。不满的咕哝一声,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我们是朋友,当然是朋友!”许筝扶着董成君慢慢的往前走,小心翼翼,就怕弄疼他的伤。
“我带你去找大夫,一会儿就不疼了。”不自觉的放柔语气,许筝察觉到没走一步他便轻声痛吟一次,不免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下次别再让她看见那几个臭小子,不然有他们好看的,一个连反抗都不会的人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好!”
许筝只听见他乖巧的应了一声,然后便没再说话,两人一颠一跛的往巷子口走去。
六月的天气总是多变,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却雷声轰隆有些暴风雨之前的气势。郁郁葱葱的竹叶树林被强风刮得往另一边倾斜,地上的花花草草纷纷厥厥不振的随风摇摆,犹如呕气的孩子般抵着头,尽管不甘心不服气却对大人的强势无可奈何。
黄昏时分,天际放晴,大地染上一层昏黄之色。扬州榆林村无人的树林内又是一声哀怨的叹气声响起,随后是一声乌鸦叫声‘呀’的飘过,树林内又是一阵安静。
“哎……”
不过一刻时间,叹气声再次响起,然后,又是一片安静。望眼望去,树林内破烂的茅草屋前的大石头上一抹纤瘦的身影,而五步之外,则是蹲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目光犹如刚破壳而出看见母亲的雏鸟般看着石头上的人,时而呆头傻笑时而眨眼低头玩弄身前的树叶好不开心,跟石头上的人的哀怨无趣形成鲜明的对比。
“哎……”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叹气,坐在石头上的许筝双手撑着下巴目光哀怨悠悠的望着前方,大眼睛不再神采奕奕,反倒增添了许多的思愁。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自娱自乐的正欢的董成君,许筝更是哀怨的想要杀人。双唇不满的微微翘起,见他如此自得其乐许筝更加不高兴,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收回自己的视线气呼呼的躺在大石头上,任石头凹凸间遗留的水渍浸湿自己的衣物。
“呵呵……”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声,董成君好似不知许筝此时心情不佳,拿着树枝划着地上枯烂落叶上搬弄东西的小蚂蚁,好不快乐。
平躺在大石块上的许筝嘴唇撅得老高,侧过脸不爽的瞪了董成君一眼,然后翻个身伸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也不想看见他。
本以为自己救了个宝,赶出门至少身上多多少少有些银两,等到这傻子的家人来找人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再敲他们一笔,可是没想到这傻子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更让她气急的是,三天过去了,他的家人竟然没有来找过他,甚至连一点小动静都没有,难不成那一下她就白挨了嘛?这可不行,她许筝虽然行走江湖没多久却没有失手过,这个傻子也不能例外。
“呵呵,呵呵……”
又是一阵轻笑声,刻意捂住耳朵的许筝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那笑声好似一根根细如丝的针般狠狠的刺进她的心中。再也忍受不住,许筝‘呼’一下从大石头上坐起身,侧过脸目光恶狠狠的瞪着跟蚂蚁玩的好不快乐的董成君。
“笑笑笑,就知道傻笑,传闻说的还真是没错,你就是一傻子,哼!”
原以为董成君会生气,却不想他比她想象中的更傻,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抬起头朝她呼呼傻笑,那张俊逸的脸风采不再,满脸的污泥配上那抹呆笑,更显董成君的傻气呆愣了。
许筝无语的轻拍额头,发现能言善道的自己遇上这傻子根本就无法沟通,瞧着他脸上的傻笑,许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鼓着腮帮子跳下大石头往董成君的位置走,学着他的样子在他的身边蹲下,双手撑着膝盖低头看向地上排队有序的驮着比自己大无数倍的东西往前走的蚂蚁,撇撇嘴。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群蚂蚁在搬家嘛。”
许筝抬眸望向董成君,无趣的挑挑眉。后者闻言先是认真的摇摇头,拿着树枝的手轻挥一下。
“不是搬家,是储存食物。”
“那又有什么不一样?”许筝朝董成君投以一个‘你很无聊’的眼神,然后撇撇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再看向董成君时脸上多了一抹讪笑,仿佛有些极大的计谋在算计着。
“嘿,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听说你有很多哥哥,他们都是做什么的呀?”许筝奸笑一声,既然他们不主动那就换她率先出击,那些少年不识说傻子的哥哥抢了他们家的生意嘛,那么,他哥哥应该很有钱咯?
智商犹如孩童般的董成君自然是没看见许筝笑容背后隐藏的是什么,天真的以为她的主动是因为原谅他而跟他说话,不会心口不一,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心里就有多愉悦。犹如阳光般灼人的笑容挂在沾满污泥的脸颊上,尽管脸上有污泥,心却很纯净。
“成君家里有爹有娘,有大娘二娘三娘,还有五姨娘。”将手中的枝条丢到地上,掰出自己的五指细数,“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
“停停停……”双手朝他打出一个暂停的姿势,许筝嘴角微微颤动着,“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六哥七哥八哥,顺便加个九妹上去好不好啊?”
“成君没有七哥八哥。”
董成君表情认真的摇摇头,然后低下头开始数数,“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成君,我知道了,成君就是七哥,大哥他们都叫我老七,所以成君就是七哥。”
许筝看着踊跃的欢笑着的董成君,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所以你是最小的?”
丫的他这么多哥哥,出了事却没有一个出来找他,这傻子还真是没人缘!
“是啊。”招牌傻笑,董成君双眸荡漾着笑意,“成君没有弟弟没有妹妹的。”
“姐姐呢?姐姐也没有?”
点头如捣蒜,董成君又是傻笑,“没有姐姐没有妹妹,成君是最小的。”
他们家的女人这么会生?许筝汗颜!
“你哪个哥哥对你最好?”找出哪个最在乎他的才能早日刮到银两走人,她可没有很多时间花在这傻子身上。
董成君闻言歪着头想了想,随后脸上出现苦恼的神色,“大哥经常带好吃的给我,二哥教我写字,三哥会带我去玩儿,四哥会陪我放纸鸢,五哥六哥会在我挨骂的时候向爹求情,哥哥们都对我很好啊。”
许筝额头上再次冒出黑线,不相信他们真的会对他这么好,甚至连一点隔阂都没有。
“傻七,我是说最好的那个。”
董成君闻言又是苦恼的思索,久久之后,纠结的看着许筝,“他们都对我很好很好,没有最好的那个,在成君的心里哥哥们都是一样的好。”
“好好好,都是一样好行了吧!”懒得跟一个傻子较真,许筝连声应道。“你大哥的商行在哪儿?你总不能就这么跟着我吧。”
“你也不跟成君玩?”董成君先是哀怨的看了许筝一眼,然后难过的低下头,“我知道,人人都说我傻说我笨,你不跟我玩我不怪你。”
许筝先是愣愣,瞬间之后察觉过来,连忙干笑小声消除空气中的尴尬气息,“呵呵,也不是这么说的啦,呵呵……”
这傻子也没这么傻嘛,至少有自知之明,知道别人不愿跟他待在一起!
“娘说,说了名字就是朋友,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许筝又是一阵汗颜,心想这小子是个傻子,告诉他名字也无妨!
“我姓许,单字筝,许愿的许,古筝的筝……”话突然顿住,许筝想着跟他也说不清,便挥挥手,“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叫我许筝就好。”
“我知道,我知道,许诺的许,古筝的筝。”董成君一阵欢跃,看着许筝轻笑,“娘经常谈古筝给爹听,以后,我就叫你筝好不好?”
许筝嘴角颤动,“为什么不叫我全名?”叫这么亲热干嘛,等银两到手他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娘说,是朋友就不该这么见外。”笑得和善无害,董成君望着许筝,“筝,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才不要。”想也没想便拒绝,许筝不爽的看着董成君,她才不想跟这傻子待在一起。
“为什么?”语气有些难过,董成君一脸受伤的看着许筝。
“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许筝不想再跟他多做解释,“你只要告诉我你大哥的商行在哪儿就行了。”
语气有些不佳,许筝不可否认,自己的内心还是很排斥眼前这个傻得彻底的男人的。先不说他是个傻子,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纠缠,人生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她还没有去经历,她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傻七的身上。
“哦。”董成君难过的低下头,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猛的抬头,张大双眼看着许筝,“我不知道大哥那儿叫什么地方,成君只是去过一次。”
许筝的嘴角再次因为他的话而抽搐,天知道她有多想扁他一顿。“那你家,你总知道在哪儿吧?”
面对许筝的疑问董成君再次摇头,然后缩了缩脖子,“我不知道哪里叫什么地方。”
“那你总知道你大哥叫什么吧?”情绪接近抓狂,好不容易压下情绪,许筝耐下性子扬着‘和善’的笑问道。
“大哥就是大哥啊。”几乎是丝毫没有考虑就脱口而出,董成君又缩了下脖子,身体打了个冷颤。
“啊……”
许筝那稀少的耐性被磨完,抓狂的尖叫一声,站起身目光凶狠的瞪着一脸不知所措的董成君,气呼呼的转身。
“筝……”
才走出几步,许筝便被身后的人叫住。不耐烦的回头,对上他水汪汪大眼睛,许筝再次感叹这傻子不光长了一张俊逸的脸,那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也是十分的惹人注意!
“干嘛?”
董成君看着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许筝,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抚着自己的小腹小声的道,“我饿了……”
“嗯。”无力的应了一声,许筝转身往前走,“跟我来。”
“好!”
董成君笑着从地上站起身,两步上前走到许筝的身边。
许筝看着他,又是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脸色瞬间黑了一半,她的银子啊……
天气阴转晴晴转雨再转晴,扬州城繁华路段高高挂起的灯笼熄了又亮亮了又灭,天际再次出现一抹强烈的艳阳,照耀着地上走了又停停了又走的人,几乎已经快要到达暑气的最高时期。
如此难过的六月天,让那些躲在屋里避开暑气的人都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那些顶着烈日在街上摆摊贩卖物品的商贩。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凉茶,清凉解渴的凉茶,不好喝不要钱,凉茶……”
扬州城最繁华的区域非城东相思河畔莫属。相思河畔便的烟花巷亦是扬州城最出名的青楼花街,江南最有名的相思阁便是在相思河畔。
正午时分仍然人来人往,可见烟花巷的生意有多好。可惜,走在巷子中的都是些男人,而在门口阁楼招揽客人的风尘女子衣着轻纱薄透的笑颜如花,甚至有些还走至门口的台阶之下拉揽,却没能将那些男人留住。
若是以前,相思阁的生意定时门庭若市,许多官商富甲纷纷慕名而来,只为一睹相思阁花魁娘子思思小姐的芳容,只是如今,相思河畔的风头被新开张的醉痴取代,醉痴有的不止是美丽俏佳人,主要还是后台强硬。
醉痴的幕后老板是何家少爷何聪,人称何少,是扬州城最年轻有为的商人,他所涉及的商业有丝绸、杂货、医馆、珠宝、书画,如今又将手伸向青楼花街,可谓是多方发展,而且每一业务都是佼佼者。
醉痴开张到第四天,在何家的光环之下自然是无一空缺,更何况何聪找的嬷嬷管理等都是极具经验,这不,不用姑娘们出门拉客,生意就已经好到让人嫉妒。
“哇,你瞧瞧,那心语姑娘的身价是不是又涨了?”
醉痴门前的挂牌前,三四个中年男人朝挂牌上的名字指了指,再看到她的牌子下方的身价牌后不禁‘啧啧啧’的摇头叹气。
“是啊,都升到一万五千两了,这扬州城,谁有这能力能与她共处一夜良宵?”
身边的另一男人轻叹一声,摇头惊叹。
“那些当官的跟董家几位少爷呗,这一万五千两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小数目,但对我们来说却比登天还难啊,一万五千两啊,那可得忙碌多久才能挣来哟。”
“就你?白日做梦吧!”
“哈哈……”
被说的男人也不生气,做了一个爬天梯的姿势惹得众人哄笑一片。忽的,一抹娇小的声音倾身双手挤开堆在牌子前面的人挤到最前方,双手叉腰一脸兴奋的望着牌子上的排名,大眼睛一眨一眨尽显淘气之色。
许筝眨眨眼,不解的看着牌板最上方心语的名字,再看看牌子下的价位,不解。
“大哥,这都是什么意思?”伸手拍拍身边的人的肩膀,许筝不解的伸手指着牌子,“那个心语姑娘真这么值钱?要一万五千两才能赎身?”
许筝身边的男人侧过身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朝她投以一个‘真是没见识’的目光,哼哼两声,高抬起下颚看着心语的牌子,道。
“什么赎身,人家这是一夜值千金,心语姑娘以前在相思阁的时候身价不怎么样,到了这醉痴,嘿,身价一路飙升。这不,昨天来的时候还是一万三千两,一夜之隔,今天就已经到了一万五千两,人家可是醉痴现在的花魁娘子,你这小乞丐没见识了吧。”
许筝挑挑眉,笑着望向心语牌子下的身价牌。一万五千两?哼!
“嘿,心语姑娘定是美人一个,不然怎么会才这么几天就已经声名大振了。”
“那是,先不说那张绝色的面孔,就那娇滴滴的声音都是酥进骨子里,还有那白嫩嫩的肌肤,哎,如此佳人,人生难得啊。”
许筝侧过脸看着那男人一脸陶醉,撇撇嘴,“既然她这么美,那你们怎么不进去?难道你们不想跟她风流一夜嘛?”
“嘿,好你个小乞丐,竟敢拿我来消遣,你没看见那身价牌上的数字?一万五千两,少一文钱,心语姑娘都不会见你。”
男人鄙视的看来一眼许筝,翻个白眼,一脸不屑,“你若是想见她,就去攒够了一万五千两再来,不,心语姑娘的身价可谓是节节高升,说不定到了明日再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两万两了,小乞丐,你还是好好的要你的饭去,别在这儿瞎掺和。”
“这就是你看不起人了吧!”许筝淡淡的瞥了男人一眼,忽的眼珠子一转,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朝男人讪笑,“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能不花一文钱就能见到心语姑娘,那你就把自己身上的银子给我,若是我没办到,我这个人就任你处置,成不成?”
许筝的话引来看热闹的人纷纷的哄笑,不禁上下打量着这个身躯纤瘦的少年,讥笑她的不自量力。
“就你?”男人大笑两声,不屑的看着许筝,“得了吧,别说你没有一万五千两,就算你有,那心语姑娘也不定会不会见你这浑身脏兮兮的乞丐,不用一文钱就能见到她?你这不是白日做梦嘛!”
“就说过你看不起人吧!”许筝撇撇嘴,“我说了,若是我输了,任你处置,你一点也不亏嘛!”
男人听着也觉得有道理,朝身边的人看看,然后点点头,看着许筝,允了。
“行,我倒要看看你这小乞丐有多大的本事。我们事先可说清楚了,你若是进去,被里边的人打了个伤残脑废什么的,我可不负责。”
许筝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朝男人眨眨眼,“就算死了也与你无关,这下你可放心?”
“行,你若是真的能见到心语姑娘并将她引到阁楼上让我们见一面,我就算输了身上的银子也无妨,但你若输了,你可就跟我回去做个几十年的长工,没有工钱领的长工。”
“成交!”
许筝一个响指,朝身边看好戏似的人们笑笑,然后双手置于身后,抬头挺胸好不高傲的往醉痴门前的台阶走去。
“我也赌,我赌那小子输,我压上身上的十两银子做赌注。”
“我也是我也是,我赌二十两。”
“我赌五两……”
身后传来阵阵喧嚣声,许筝侧过身往身后轻轻一瞥,方才围观的人都纷纷拿出自己的钱袋赌她输,不禁低头忍笑。这群笨蛋,只瞧见她是乞丐,却没有看出她其实是个坑蒙拐骗样样在行的混混,混混最在行的是什么?不就是这张嘴,嘿!
“哟,今个儿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不是?这醉痴楼竟然有稀客,我说小乞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儿是妓院,可不是你要饭的地儿。”
许筝前脚才进醉痴便迎来脸色有些不善的嬷嬷,发福的身躯从长椅上站起身,屁股一扭一扭的朝许筝走来。
“嬷嬷,我不是来要饭的。”许筝扬着讨好的笑往前,双手亲昵的握住嬷嬷的双手,学着她的模样叼着兰花指扭着屁股,撒娇似的朝嬷嬷眨眨眼,“我是来卖身的。”
嬷嬷没有嫌弃许筝一身污泥,闻言后‘扑哧’一笑,兰花指朝许筝的脑门上一点,“我这醉痴楼只收女人,你卖身,怕是要到那边的相思阁去,那儿招收**,说不定你以后还不用当乞丐了。”
“这可不行,兰姨这儿的美人姐姐多,到相思阁?岂不是要让我昼夜都相思?我可不想得相思病。”
面对许筝的撒娇,兰姨并没有这么快的就被哄了去。明了的朝大门外望去,见一群男人紧张兮兮的往这边张望,兰姨脸上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浅浅淡淡的。
“又跟别人打赌?你就这么肯定兰姨肯帮你?”
“当然是知道兰姨一定会帮我我才这么大胆,嘿,兰姨只要让我见心语姐姐一面,白花花的银子就到手了,到时我分你一办成了吧!”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你这样又坑又骗,就不怕他们知道后追杀你?”
许筝挑挑眉,表情并没有很担心,反而扬起一抹调皮的笑,朝兰姨挤眉弄眼,“嘿,以后若是走投无路,兰姨可要收留我哦,我会把兰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哦……”
“好啦好啦,就你这张嘴有用。”兰姨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许筝,推开她的手便转身朝楼梯走,“你可别给我惹麻烦,若是让何少知道了,追究下来你我都逃不了。”
“安了。”许筝轻笑一声,跟上兰姨的脚步,“兰姨你还不放心我?我虽然是乞丐小混混一个,但混混也有情义的好不好,出了事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啦!”
“行了行了,趁着何少还没回来你感觉去,一会儿你给我滚下来,知不知道?”
兰姨表情有些凶,语气却不似脸色那般,外人听不见她的话跟语气只能看见她的表情故以为她是在辱骂许筝。
许筝哈哈笑着,识相的没再说话,回头朝门外等待的人们投以一个得意的眼神,忍着笑朝二楼走去。
一路尾随兰姨至二楼走道至最后一个房间,看似与其他的房间无不同之处其实却有着大大的区别。紫檀木雕刻牡丹花镂空,一层细致柔顺的红色丝绸布帘由里边横过门扇,犹如一朵鲜红色的红牡丹绽放与百花之间,狂野中透着淡雅清新,雅致的不与百花争艳却引得群芳妒。
看着这如此有格调的房门一景,许筝心底稍稍有些惊讶却也不会质疑,毕竟心语是醉痴最大的红牌,何聪一手栽培的花魁,自然是有一定的低位,不过,这位心语姑娘还真是有创意,竟然拿着罩桌子的帘子揭到门口,以后她也可以用用这个办法,嘿!
“小鬼灵精,你自个儿敲门,心语愿不愿意见你我可做不了主,她可不归我管!”
兰姨语气有些闷,右手挥了挥手中的丝帕,看了许筝一眼,“说好,别惹麻烦的,她若是不愿意见你,你就赶紧离开这儿,大不了从后门偷偷溜走,反正你坑蒙拐骗都干过,逃跑也不是第一回!”
许筝给兰姨投以一个安心的笑,“行了行了,兰姨你越来越啰嗦了,我像是那种会强人所难的人么?”
“一会儿何少就要来了,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会跟心语待上一个时辰,等会儿你们若是正面相碰就给我赶紧躲起来找机会离开。”
“行,我知道了!”
不耐烦的耸耸肩膀,转身倚在门扇上,不再理会兰姨的念叨。双手环胸,许筝思索着该如何说服心语姑娘到阁楼走道边。
兰姨见她如此摸样无奈的摇摇头,扶着走道上木栏转身,扭动着发福的身躯一扭一扭的往楼梯走去。
脑子转了转,一抹闪光瞬间之后由许筝的双眸绽放而出。唇边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扬起右手敲了敲门,轻咳两声亮亮嗓子。
“心语姐姐,你在吗?初来咋到,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想要向你讨教讨教,能不能让我进去?”
声音说有多娇柔就有多娇柔,与之前扮成男装时刻意的大嗓门形成很鲜明的对比。许筝透过门扇镂空的地方往里边张望,无奈隔着一层布帘,她根本看不见里边有何动静。
许筝等了许久也没有回应,眨眨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里边眺望,鼓着双腮。忍不住的念叨一句,这人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心语姐姐,在不在里面?”
耐着性子许筝再朝里边轻喊,扬手才想要推门而入,下一刻门扇便被人打开。抬眸,一身红色流仙裙率先映入她的眼中,目光再往上,樱唇丹凤眼,白皙的肤色与身上衣服很是相衬,细如丝般顺滑的及腰长发仅仅以一根红色发带绾在脑后。面对这样的美人,许筝先是一愣,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