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又暖和了,春天又到了。
夜晚也降临了,在夕阳完全落下去以后。
今天是周末,晚上正好有空,但今天并不寻常,因为明天我就要搬家了。
离开旧地总会有些留恋,毕竟所有的记忆都曾以这里为依托。
这屋里的台灯,这陈旧的墙面,这沉稳的书桌,都曾经拼凑过那些难忘的岁月。
天暖了,我想可以开窗户了,窗外再也不会吹来寒风了,从这个窗户里再也不会吹来寒风了。
窗户打开的很吃力,是啊,一个冬季的寂寞能不沉吗?
最后窗户还是打开了,用尽力气打开的。
晚上的春风没想到还很寒冷,依然有一些冬天痕迹。
或许不是风冷
总之谁又能说明白呢?明白了又能说给谁听呢?
不过,那远处的浅绿依旧飘动着光影,多么熟悉的光影啊,熟悉的连做梦都不会忘记。
明天就要走了,不能陪着她了,也许这是借口,是她不再能陪着我了吧?
很久以前,她走了,留下了那抹浅绿,而如今,我也要走了,那抹浅绿还会留给谁呢?
我不知道新家在哪里,我也没问。
不想问,问了又能告诉谁呢?
谁也不会在意的。
不会的。
屋里灯关着,窗外有月光,所以屋里仍然明亮。
暖和了,月亮果然又出来了。
谢谢它,谢谢这个跟曾经一模一样的月亮,也谢谢它能在最后的一天来看看我。
齐了,都齐了。
变得又跟好久以前一样了。
看来朋友们一直都还在。
微凉的风吹过我的面颊,被我抬起的头挡散了。
它没有吹来更凉的风,我知道,这时候,风,也会同情我的。
曾经我总以为会保留一些东西。
可如今都是一件一件离我而去。
我明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可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还是免不了伤感。
我想这就是人普通的原因吧。
我拿出了那把木琴,小心翼翼的。
我坐在窗边的书桌上,望着窗外。
多么希望此刻外面,那个我喜欢过的女孩儿可以再走过一次,让她好听听我的琴声,哪怕是一段,哪怕是一个音。
我不会再故意躲避她的目光了,不会了。
我相信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会发现她的,一定会的。
说好的,我在旁边弹,她在旁边唱。
我弹了过去的一首又一首曲子,可窗外再也没闪过人影,哪怕是一个常常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幻觉。
她还会听到吗?
弹着弹着,突然想起了一些纪念。
我把台灯打开,翻着抽屉,找出了画笔盒,那里面有那些她最开始写的那些信。
离别的时候,应该翻翻过去的纪念。
我又把灯关上了,因为第一次我就是在月光下读着她的那些信的。
“没事的时候,倒一杯白开水,放点糖,慢慢的你会感到生活中的甜”
我又找到了这句话,眼神没有再挪动半步。
我好像又遭到她的批评了,我又忘了她的教诲了。
日子隔的久了,我又忘记了她教给我的。
我总是在抱怨生活和原谅生活中间活着,却忘了报答生活。
我总是记住在生活中失去的,却忘了生活一直馈赠我的。
那默默馈赠我的。
月光依旧皎洁,我又变得虔诚了。
是啊,又虔诚了。
怎么会不虔诚呢?
对,还有那张照片,那张她唯一给我留下的照片,那张刻着她小小身影的照片。
我找到了它,也找到了她,依旧是那么熟悉,趁着我还能记住她的时候。
可小小的影像怎么能深刻她的脸庞呢?
照片里的她依旧有些模糊。
幸好现实中的她有了另一个影子,那个叫李琪的女孩儿。
不过仅仅是轮廓相像罢了。
我又看到了我,那个闷闷不乐的家伙。
我真不应该在这仅存的一张照片中照下了唯一的一张木讷的表情。
真不该让另一个人有些埋怨。
田原是否也在某一天的夜里对着这张照片发呆,然后暗暗发笑。
或者自言自语地批评一下。
她会原谅我吗?或者说她会笑话我吗?
她会猜出那天我在想些什么吗?在看着什么吗?
她一定知道的。
她一定会发现,那才是真正的我。
她会的。
她跟我一样,我们曾是相似的男孩儿女孩儿。
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是否相似了?
希望不会吧。
别再相似了,会苦了彼此了。
可照片里的她依旧在笑,她好像仍坚守着某些东西,是穿过时间和空间告诉我的。
像她曾不断写着的字一样。
而我也一直坚守着某些东西,也许是善良,也许是单纯。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那段难忘的岁月。
那段不慌不忙的岁月。
一阵风吹动了照片的一角,我突然发现,风暖了。
照片里的她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