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两相守,恨不两相思」
期间,牡丹进去过屋子,再没出来。公孙他们找到药材后索性把炉子搬到院子里,公孙一边熬药,一边守在一旁。
"二小姐,你不肯走,那就在竹椅上靠一会儿罢。"月季递给我一杯茶道。
我摇头道"不了,无言答应我今日就治好他,我一定要第一个见他。""二小姐!你就睡一会儿,他一醒我们就叫你!你怎么就."野菊一跺脚道。
百合一瞪她,她不再说话。
"不必劝了,你们既然是她旧识,就该知道这女人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公孙忽然开口。
我看他一眼,朝他惨淡一笑。
忽的门一开,我噔的就站了起来,众人也都急忙看过去。牡丹站在门边定定看着我,泪流满面。我心一凉,几步冲过去推开她就进屋去了。
仲华躺在床榻上,我忙替他诊脉,脉象强健有力,气息平稳。无言打通了他的筋脉!我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我回头道"无言呢?"牡丹递给我那条我扯下的白绫,我一愣,继而很快接过来,打开一看。
"玲珑:我本想自私这一回的,他一死,或许你会和我在一起。可是我看到你为他心痛,为他皱眉,为他做了这一切,我犹豫了。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的眼泪份量太重,每一颗都压得我喘不上气。所以,我把他还给你。
你不是卓文君,我也不是司马相如,但那曲凤求凰,我只为你而奏。我知道你喜欢那个琉璃瓶子,只不过,不该是我送给你。
你选择与他生死契阔,那我就与你两不相忘。
无言"末尾画了一朵合欢花。
他竟然不告而别!
我大怒看向牡丹道"他去哪了?"牡丹递给我玉佩摇头道"大公子不说,命我们以后跟着二小姐."我低头看玉佩,勿相忘。
勿相忘,两不相忘。他这一次真的要和我决别了吗?
我不允许!我提步就要追,忙吩咐道"备马,我绝不让他走!"牡丹拉住我说“二小姐,若大公子希望你追他,他便不会走。”
“我不答应!他不能走!”
公孙一把拉住我,抬手一劈,我眼前一黑倒在了他怀里。
无言的面容越来越近,我忽的惊醒,正躺在床榻上。仲华侧躺在身边,一手拄着头,一手把玩着我的头发,笑嘻嘻看着我。
"你醒了!"我一个翻身坐起来盯着他,眼睛不断打量着他,面色还未完全恢复,但双唇已经透出润红,眉眼间竟是笑意,肩上的纱布印出一抹猩红,但整个人看上去已经神采飞扬。
我猛地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一边猛捶他的胸膛一边骂道"你知不知道我都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低语,伸手紧紧抱着我,力道很大,把我紧压在怀里。
我低声抽泣,他轻拂我的背道"我答应你会回来,这不是回来了吗?不哭了。""你是回来了,可伤成这样.骗子!"我抬头瞪他一眼。
他眼神一柔道"不会有下次了。我的命是你的,别人谁也拿不走。""谁想要你的命!"我气嗔道。
他抱着我摇来摇去,我推了推他,他自顾自继续摇,我一把推开他,他捂住肩弯腰不再动。
"弄疼你了?快让我看看。"我吓得忙去拉他,他肩上的血迹扩散开来,我的心揪起来哽咽道"流血了!都怪我,下手不知轻重!"说着就要起身去拿药盒。
他一把扯住我拉我进怀里紧紧抱着不放松。
"你做什么?快放开!伤口流血了!"我左右挣扎,但又不敢用力,生怕碰到伤口。
他纹丝不动抱着我低语"我就想如此抱着你,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做。"闻言,我停下扭动,靠着他的肩轻笑道"好,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做。""只怕仲华还暂且无法如愿。"我猛地推开仲华看去,刘秀一身皇服负手立于门边。
我立刻下榻行礼道"拜见皇上,皇上来了怎么也无人通传,失礼了。"刘秀走过来虚扶,仲华正要下榻行礼,刘秀拦住他道"你救朕一命,往后虚礼都免了。"原来仲华替刘秀挡了一箭!
"臣遵旨。"仲华随意一笑,坐回榻上。
刘秀走到桌边坐下,我正准备去煮茶,他挥手道"我不自称朕,你们也不必当我做皇帝,今日秀不过是前来看望故友,感谢兄弟的救命之恩。煮茶我会,你替他包扎伤口罢。"我看他一眼,点头去拿药盒。
“玲珑,那日前来救仲华的人,就是花无言?你们认识?”刘秀问。
我点点头说“是。”
刘秀沉默了一会儿。
邓禹道“他是玲珑的师兄,性子却很洒脱淡漠,皇上也是知道的。”
刘秀不再多说。"刘玄虽大败,但集中的兵力还在,依你之见,该如何?"刘秀喝了口茶看向仲华。
我替仲华清洗伤口,闻言一愣,他既然毫不避讳在我面前谈论军事,却又说不论君臣,刘秀呀刘秀,我还是看低你了。
"此次战役虽以少胜多,但却胜的极险,公孙的妙计只可用此一次,往后只能再做打算。不过眼下,应当休养生息,韬光养晦最好。"仲华说道。
我嘴角微扬,继续包扎。
"你便好好养伤,朕,改日再来看你。"刘秀起身。
我忙的停下手里的事站好。
"怎么也没有丫头?若人手不够大可开口。"刘秀道。
仲华看我一眼道"多谢皇上,眼下人手不够,就不讲究那些了。"刘秀回头看我一眼,摇头一笑大步离去。
"你们看来看去,打得什么哑谜?"我继续替他包扎。
仲华斜身靠在垫子上,笑睨着我道"我隐约记得,有人不是不愿假他人之手照顾我吗?所以我赶走了丫头。至于他笑什么,应该是笑我被你制得服服贴贴罢。"我想起上次丫头的事,脸一红低头收拾药盒。
忽的他伸手拿起我腰间的玉佩道"勿相忘?"我一愣,玉佩怎么挂在这里了?无言.我心一紧。
"花无言也在抚州?当真是他救了我?"仲华神情轻松,并无不悦。
我摇头,神情难掩悲痛道"你重伤后,我让伯姬找了他来,他替你打通了筋脉这才救了你。可他却不告而别.只留下这玉佩。"仲华似有所悟点头。
我怕他介怀,忙说"玉佩是.""不必解释,事到如今,我若还不信你,未免心胸狭窄。何况他救我一命,我也没缘由怨恨他。"我看他一脸赤诚,会心一笑。但无言已经离去,今生不会再见了。我欠他的承诺,欠他的一辈子,下辈子偿还又还得清吗?
"你们两一醒来就说个没完,这情话听的我骨子软,仲华,再说当心拿不起刀剑!"吴汗一步迈进来大笑道。
我气结。这些人都是不拘小节的大丈夫,进屋都不敲门,无可奈何呀无可奈何!
"你们都是病人,少说话!尤其你,喝了这碗补药,省得你病了我又要去熬药!"公孙走进来一把把碗塞进我手里道。
我瞪他一眼道"我哪里病了?少拿你大将军的威严逼我,不喝!"说着把碗递给仲华。
仲华摇头笑着,抬手把药一仰脖喝了进去,我伸手去接碗,他拉住我就扯我坐到床榻上,猛地吻过来。我大惊,忙的要挣扎,他搂住我一动不动,我力气不如他大,被他搂着动弹不得。他嘴一张,药从他口中渡入我嘴里,两人双唇紧贴,以口喂药。
一会儿他松开我一笑道"苦药一起受。"一屋人嘴里发出"啧啧"声,我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就往外冲。
刚出门就撞了人,忙不得看低头跑走。
"等等!"那人紧追而来。
跑了几步,她扯住我道"玲珑!等等!"我停住脚步喘着气,气骂道"松开!"伯姬一脸尴尬,松开我讪讪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有话想和你说。"我一愣,翻个白眼一拍头拉住她的手道"我气糊涂了!不是冲你发火。"她立刻笑起来道"我们还是朋友罢?"我又一愣。
她小心翼翼道"看到你对他的情意,我自愧不如。我听大嫂说,他为了你做了很多傻事,大嫂说他太傻,你不值得他如此。但这几日看你为他做的一切,我觉得你担得起他为你做的一切。你们一样傻,却傻的羡煞旁人!"我苦笑道"你不怪我我已经要偷笑了,你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对不起.伯姬。"她莞尔一笑问"我们还是骑马绣花的朋友吗?"我嫣然一笑道"骑马我已经学会,你若还要学绣鸳鸯,我奉陪到底就是。"她一摇头道"不学了!不学了!他有你,我就是绣凤凰给他他也不会看我一眼,不费那功夫了!"我们相视一眼,捧腹大笑。
刚用完晚饭,牡丹正在收拾打扫,公孙风风火火就进来了。我放下竹简看着公孙身后一脸委屈的百合。
"二小姐,我拦不住他!他硬要进来!"百合的小脸盛满委屈。
我噗嗤笑出来道"拦得住他的人只怕还未出生,你们出去罢。"牡丹行礼和百合退了出去。我看也不看公孙一眼,自顾自继续看着竹简。
公孙走到近前,看看我,看看仲华,朝我一鞠躬。
我大惊跳起来,忙的往仲华身后躲。
"佩服!佩服!"公孙又要作揖,仲华一把拉住他,放下手中的竹简,看着我。
我一摊手无辜的道"你别看我!我什么也没做!你看他!他对我忽然如此客气,非奸即盗!你问他。"仲华看向公孙道"又发生什么了?"公孙凑过来盯着我问"我问你,你对刘伯姬做了什么?"我一愣。
"此事我也有疑问,那日你说你是托她去新野找的花无言,她何时变成你如此信任的人了?"仲华歪着头看我道。
他们一左一右夹着我,我从他们两中间跳出来往竹椅上一躺,不说话。
公孙看仲华一眼道"今日议事,皇上加封你,阴丽华旧事重提,要将刘伯姬赐婚给你。结果你猜?"仲华道"她拒绝了?""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本来准备等着看好戏,结果.还没开场,花旦不肯演了!"公孙一拍手坐在椅子上。
我坐起来指着他道"冯异!你那日敲晕我的帐是不是要一起算一算了?"公孙一耸肩说"你身子还未好全,少舞刀弄剑!我现在除了佩服你,还是佩服你!快,速速道来,你使了什么招?竟然让刘伯姬那般刚烈女子肯放弃仲华这般唾手可得的如意郎君!"我得意洋洋扭头道"你若是不给我好处,我才不告诉你!""好!这便告诉你一件大事。"我立刻来了精神盯着公孙。
"刘伯姬虽没有嫁给仲华,却嫁给了.仲先。""朱祐?"我和仲华异口同声。
公孙得意的一点头道"正是。此事也是拜你所赐。"他指了指我。
我?我眨巴眨巴眼睛,忽的明白过来道"那日去找无言!他们两人同去!所以."公孙颔首。
"哈哈!改日定要让朱祐和伯姬请我喝酒!"我一拍手。
"说罢。你的妙计。"公孙道。
我看了看仲华道"算不上妙计。只不过是一点小心思加上恰巧。""公孙如此好奇,我倒也想听听你的心思和恰巧。"仲华在桌边坐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