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每晚为客人弹奏的时间,不知怎么的,因为云溪的到来,我的心情变的大好,就连为那些风流公子哥们弹琴也变的愉悦起来。
这晚,我独坐纱帘后,双手抚上琴弦,弹奏起云溪专门为我谱写的新曲,帘外,传来那些放荡不羁的公子哥们酒杯交错的声音,以及他们嘴里吐出来的污秽之语,若是换了从前,必定是必生厌恶,只想早点弹琴收工离开此地。
可是今日,想起云溪手抓萤火虫那难得一见的纯美笑容,起起在这红墙金瓦之间,我竟还有一个如此知心的朋友,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手指变的越来越灵巧,琴弦里发出的声音如此动听,这是云溪的曲子,当初他将这首琴谱摆在我面前让我试弹的时候,我几乎很难相信如此柔情似水的曲子竟然出自他手。
“云溪,这真的是你作的曲?”捧着琴谱,我如获至宝的看着他。
“当然。”他双手抱拳静静坐在一旁,一脸得意的神情:“你听出了什么?”
“这首曲子似在讲述一个孤独无助的少女在凄风苦雨中苦苦挣扎,却被一心爱之人所打动,最终慢慢脱离苦海,战胜现实,与心爱之人一同花前月下,携手共赴美好明天的场景。只是”我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完全不敢相信这首曲子是一个男子所作。”
“是么。”云溪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又笑道:“那么请问歌飞姑娘,你是在夸我这首曲子作的好呢?还是贬我有辱男子阳刚大气。”
“夸,自然是夸。”我白了他一眼,嘟哝道:“小家子气,心思这么多。”
云溪仰头,忽然大笑出声:“是是是,歌飞姑娘教训的是。”
“如果没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和高深的音乐造诣恐怕做不出这样绝美的曲子来。”我一边用手拨弄着琴弦,一边说道:“整首曲子,前半段低沉而又哀伤,将少女的孤独无助表现的淋漓尽致,后半段时,琴音忽然变的清透婉转,由忧伤渐缓为宁静,似是心爱之人的软语温存,到快结尾时,曲风又变的宽广而又欢愉,似是两人最终携手,曲末,曲调又缓缓变的轻悦宁静,似是两人相依相偎,凝望着日幕下的晚霞,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好美好的画面。”
待我说完,云溪眼中的惊愕之情溢于言表,他缓缓走到我身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琴弦,惊叹道:“士为知已者亡,女为悦已者容,时值今日,我总算明白了,为何伯牙会因为子期的死而断弦破琴。这世上,真有这样心灵相通的知已。”
“知已?”我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云溪,终于与他同时笑出声来。
能在这红墙金瓦的囚笼里,有他这样一个知已真好。
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我却丝亳没有发觉眼前的异样。
一曲终了,我收敛笑容,抬起眉眼,却在瞬间惊的叫出声来。
我的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满身酒气的青年公子哥,就在我专注弹琴的时候,他不知什么时候不请自入,此刻他正提着酒壶,满脸推笑的看我:“歌飞姑娘为何总躲在这纱帘之后,何不让我们看看你那绝世容颜呢。”
说着,他满身酒味的身子便要向我靠拢,我一惊,起身,向旁侧一闪,他扑了个空。
“公子,请自重,你既请歌飞出来弹琴,必是知道歌飞的规矩。”对于他鲁莽的行为,我自然是愤怒不已。
“规矩顶个屁。”帘外又走进了两位男子,其中一个满脸横肉,体态肥胖的男子说道:“入了这行,还装什么清高?哥几个这两个月一直捧你的场,算是给足你面子了,我告诉你,只要我柳昌平吱一声,大把大把的姑娘都争着抢着要往我怀里靠,别以为四爷是真的护着你,他只不过是把你当作赚钱的工具,只要我开口向他要你,只怕他也不敢不从。”
“夏攸,你去,将她的面纱给我扯下来,让我和阳千兄看看这国色天香的歌妓到底长的是什么媚惑模样?”柳昌平对他身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吩咐道。
歌妓,歌妓,他竟然唤我为妓,我一时气的满身都要冒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