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钥匙打开工作室的门,忽然控制不住的掉转头向走廊的另一极望去。白天,她就站在那里,抱着一大叠文件,微微对她笑。像一个美丽的仙子,令他窒息。
楚佑寒触目望去,不禁错愕,那属于她的房间里,怎会弥漫出乳黄的灯光?有人?还是临走前忘记了关灯?
是忘记了吧,以她那种大喇喇的性格,这种事在以前可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但是他,还是遏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向那走廊的尽头迈去。
黎明前的夜,特别的静谧。衬出屋内的呼吸,有节奏的,均与的,轻声的此起彼伏着。
楚佑寒忽然想起了陈子墨发过来的短信,她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莫非,真的是她?
轻轻的推开门,屋内的景象映入一览无余的眼帘,她竟然躺在地板上?还能睡得如此的香甜?
楚佑寒的心蓦地隐隐作痛起来,他尽量放轻脚步的走进去,轻柔的将她从地上抱到沙发上。
柳诗情不安的扭了几下,梦呓一般呢喃道:“不要离开我。”嘴角漫出俏皮的笑颜。
她真的很可爱,很无邪。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却将老谋深算的楚佑寒折磨得生不如死?
在她无知的背后,是别样的心计和手段吧?
楚佑寒叹了口气,明明知道她是毒物,还是忍不住的接近她。他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柳诗情睁开一双宝石的黑瞳,听到他的轻叹,她苏醒了过来。却看见他走得如此坚决的背影?
他一定在她和她之间挣扎过,最后他选择了她吧?
柳诗情的眼泪忍不住扑簌簌的滚落。
“佑寒,我不怪你。”她喃喃道。世事弄人!
走在门外的脚步声忽然停住了,折回了几步,依靠在门栏上,楚佑寒的脸依然是恬静得毫无表情的。“如果你以为,反反复复的报复一个人可以令你嗔恨的那个人感到愧疚的话,那你真是太天真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打住吧。”
然后,不等柳诗情辩解一句,便扬长而去。
柳诗情怔怔的望着空无一人的门槛,簌簌而下的眼泪忽然就跟断了线的雨帘,流落不止。“佑寒,你误会我了。”忽然觉得心酸,佑寒对她的误会,和当年她对他的误会有何不同?都是一样的,伤害对方而已。
早晨的紧急会议,楚佑寒不知为何没有露面。袁天辰将员工集中在一起,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下另一个与南部天鹅湖项目并驾齐驱的项目——A市某孤儿院的重新筹建工作,会议接近尾声的时候,袁天辰希望有员工能主动请缨驻守A市,协助相关项目负责人顺利完成孤儿院的重建。
柳诗情几乎是不假思索立时就举起手,“我去。”
袁天辰却将脸转向其他人,其他员工都撅起嘴巴,一副迟疑的样子。后来,沙琪很大胆的问出了所有姑娘的心声,“袁总,楚总会去吗?”
袁天辰痛苦的抱着头,衡量再三,最后指着柳诗情,“好吧,就你去。”
会议完毕,王晓岚和柳诗情并肩行走在走廊上,王晓岚极力游说她:“诗情,为什么你那么坚持要去A市?那可是一件苦差事,那边环境艰苦,听说工人们连喝水洗澡都成问题,我劝你还是跟袁总说取消这个决定……”
柳诗情停下脚步,笑意盎然的盯着王晓岚,目光却透出别样的坚定:“谢谢你的关心,A市,我势必得去一趟。”
下午的时候,柳诗情收拾起简单的行囊,便匆匆的来到去A市的车站。一辆劳斯伦斯徐徐驶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车窗滑下,柳诗情蓦地一愕,“佑寒?”
楚佑寒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她手中简单的行囊,英俊的脸庞浮起一抹嘲弄的笑容,“你对驻守工地有一点点概念的话,你就不该如此轻视你的行礼。”
柳诗情瞄了一眼空瘪瘪的行囊,掂量了一下背包的重量,很轻,一定不足九斤。有些怯怯的瞄了一眼一直板着脸的佑寒,其实她很想告诉他,这么多年,她流浪在外,难道还不知道多备一些衣物食粮可以少收很多苦的道理吗?只是,她的腰椎病不允许她拧重物啊?
柳诗情有些胆怯的打开了后座的车窗,将背包丢进去,然后很无形象的爬了进去。楚佑寒有些落寞的觑了一眼空空的副驾驶座,不知为何脸就更加阴鹭了起来。狠狠的踩了油门,疾驰而去。害得柳诗情一个不稳向前栽了过来。
D市去A市的路程,不多不少,六个时辰左右。
柳诗情不胜其苦,肚子饿得慌,是其一;腰椎坐着软垫,疼得厉害,是其二;与佑寒相对无言,这才是最要命的苦。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变得如此的静默?
好几次,柳诗情都挺直了身子,想要主动的和他攀谈。可是,每一次瞄到他那张冷若冰雕的侧脸,就开始打退堂鼓。
“想说就说吧,不要憋出了内伤,我可不想进医院那种鬼地方。”楚佑寒从镜子里看到了局促不安的柳诗情,苦笑。
“我——我想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到?”柳诗情终于大声的说出来,只是话一出口,要想说的话就全都变了质。
楚佑寒冷嗤一声,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眼前方的路,懒洋洋回道:“快了。”
柳诗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
“为什么要自告奋勇的去A市?”楚佑寒透过镜子,逼视着她的眼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