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菱便抿嘴微笑,‘勉为其难’的说:“既然这样,那我乞巧节就随妹妹一起入宫罢。”
凝玉幽幽的笑道:“那姐姐便开始置办新衣罢,光彩照人才好,不是么。”
该说的都说了,芳姨娘和止菱喜气洋洋的离开了凝玉的卧房,待她们走了,碧珠放心不下,难得的开口问道:“小姐,这样好吗?”凝玉摘下面纱:“与其让她自己动心思找父亲要这个机会,不如我做好人让给她。”见余墨还站在那里,一伸手:“把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物给我。”
“没有那种东西。”余墨仍旧是这句回答。
凝玉一撇嘴,伸了个懒腰:“算了,我不要了。”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靠这个就行了。”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这天是乞巧节,宫中张灯结彩,用锦缎装点各个宫殿。皇后带着众人祭拜完织女娘娘,登上高台,对着月亮穿针引线,以一线穿过九个针眼为最。凝玉和止菱站在人群中,两人也和其他的嫔妃,官家小姐一起穿针引线。凝玉不善于分针走线,女红马马虎虎,此刻戴着面纱,又是晚上,视线模糊,一针刺到指腹上,疼的自己眼泛泪光。
祭拜完织女娘娘,下一步要去找一种叫喜子的小蜘蛛,待晚宴前,看谁抓的最多,谁便是最巧的女子,而这个女子还会得到皇后的封赏。于是各家女子和丫鬟便认真的在宫中寻找这种小蜘蛛起来。
止菱第一次进宫,处处拘谨,拉着凝玉的手,左顾右盼:“凝玉,我这是要去哪里?”
“抓蜘蛛啊。”
“可是人家怕啊……”止菱揪着手帕,忸怩的说:“妹妹真是厉害,一点都不怕那种东西呢,如果你不害怕,能不能帮姐姐我抓几个?哎,这里好黑啊,咱们不要往这边走了吧。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生姐姐的气了,刚才四公主问我,你的伤势,我总不能欺瞒公主呀,就如实说了,我真的不是成心宣扬你的伤势的!”
凝玉心中冷笑,不过她知道好戏在一会的宴席上,此刻的她需要的是做好眼前的事情——抓喜子。她和丫鬟都一言不发,默默的低头寻找那个恼人的小东西,突然她在琉璃盏灯下的树丛中发现了喜子,立即兴奋的扑过去,拿手扣住:“碧珠,快把盒子拿来!碧珠?”听不到碧珠和姐姐的声音,她便带着责怪的眼神回眸看她们究竟在做什么。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心脏吓的骤停。只见碧珠和止菱还有她的丫鬟玛瑙已经齐齐跪在了地上,而她们面前站着一位身着金丝盘龙明黄衣衫的年轻男子,凝玉认得,正是本朝太子凌轩。
下旨将曾家抄家流放的未来皇帝。
“拜见太子殿下。”凝玉也赶紧小步走过去,跪到他面前。
“你们是母后的客人,不必行此大礼,平身罢。”太子静静的说。可是凝玉却不敢掉以轻心,她记得这位太子爷是以喜怒无常,残暴冷酷著称的。
“曾凝玉吗?”这时太子身后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烨岚弄的伤口还没好吗?”
凝玉抬眸,正迎上奕枫略带绯色的眼眸,心竟一颤,低声回道:“不……”
“烨岚弄的?摘掉面纱,让本太子看看你的伤势,若是属实,定会严惩他!”太子凌轩冷冷的说。
太子说完这句话,气氛瞬间变得严肃和压抑起来。凝玉更是紧张,虽然她很想让太子制裁烨岚,但却不想在今日在皇后的操办的筵席上,将事情闹大,对曾家和皇家都没有好处。
“殿下,臣女的面伤和嵘王世子无关,乃是在家中被下人所伤。”凝玉哑声道。她知道太子凌轩的性格,阴鸷多疑,曾家一直安分守己都逃不过他的屠戮,如果被他发现自己的伤势其实无碍,还不知要怎么惩罚自己。
凌轩声音平直却透出丝丝冷意:“奕枫,那你为什么说曾凝玉的伤势和烨岚有关?”分明是在责怪奕枫说话过于随性,没有确定就信口开河。奕枫一怔,继而恭敬的回答:“皇兄,是臣弟误会了。”
凌轩冷漠的回答:“你和嵘王世子年岁不小了,也该收敛些性子了。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袒护你们。”然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凝玉,带着随从继续前行。等太子一行人走了,凝玉才长出一口气,擦了下额头的冷汗。
“妹妹,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璟王殿下说那句话?不是每个人都会袒护你们?难道太子殿下以为你在袒护嵘王世子吗?凝玉,你为什么说出真相,太子殿下肯定误会你在忤逆他的意思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太子殿下想借由你的伤势,恶整嵘王世子,你不遂他的意愿,肯定得罪了他!”止菱疾言厉色的说道,仿佛凝玉是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痴傻,看不出其中的蹊跷。
凝玉冷笑一声:“太子得罪不得,难道嵘王世子就得罪的得了吗?”通过刚才的几句话,凝玉已大概猜测出了皇族内部的关系。太子把璟王和世子看做一伙,却不待见他们,想借自己的事情整治他们。但是璟王和世子关系也很微妙,璟王似乎并不像表面上和世子那么好。
如果交好,为什么一见面就要点出自己是被世子所伤呢?
如果曾家注定要被新帝所戕害,那么在此之前找一棵有别于太子的大树乘凉,是不是很有必要?
止菱仍旧担心:“妹妹,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凝玉不慌不忙的晃了晃手中的盒子:“继续抓喜子,参加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