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卫玠挑挑眉,继续等着她说下去。
“这个地方应该是以前,人们口中的黑树沟,据说这里是一个古木参天,箭竹丛生,但却是一个令世人望而却步的恐怖地方。听说闯进此地的人畜都会神秘失踪。这里原来有个月勒乌乡村,有人亲眼见过高约两米,脸部与人无二,浑身长满黄褐色绒毛的巨物。接着,这个地方,便出现人畜失踪的事,从那以后,便会有人成群结队的抓这种巨物,并用来祭天。难道这里便是祭天的地方?”
“我看便是如此。”卫玠笑着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祭坛,只见上面还摆放着布满蜘蛛网的碗,与嗜血的刀。
两人又转了一圈,四处查看,四面的石壁敲打了下,显然是实心的,后面不会有什么空间。
见没什么收获与发现,两人便出了石室,将石门阖上,蛇皮却失去了鲜血的粘力无法封上,两人便只好作罢,出了石门,唤人扔了根绳子下来,爬出古井后,落苒在卫玠的搀扶下上了李妪的马车。
一路上慢慢行驶着,马车上,李妪正一脸哀色的查看着落苒,便是怕她哪里伤着了。
“妪,我没事,出了腿和手有些擦伤,真的很好。”落苒浅笑着拉下李妪的手,心中满是感动。
在她被掠走前,她看到落云扑向正欲救她的谢玄,便知道,谢玄是期望不上了,只是未想到,她的妪,竟会将生死抛至一旁的追来,想着,落苒心中一酸,她忽的张开双臂扑在李妪怀中,边用衣袖擦拭着通红的眼眶,边嗔怪道:“妪,以后不许这般了,这么黑的天,万一,你要出了事,阿苒可如何是好?阿苒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妪担心你啊!”李妪也是满眼的泪水,一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的搂着落苒颤抖着。
“嗯。”埋在李妪怀中的落苒,心中一顿,便又再次将盈满笑意,混合泪水的脸冲着她衣角擦了擦,咕哝着嗯了声。
马车缓缓行驶着,渐渐的,马车驶上了官道。
官道漫长,黄尘扬天,马车行驶到天亮,便停在了一边。
这是一个山涧小道,两侧溪水丁丁,这时,卫玠不知哪里有弄来一辆马车,他掀开落苒与李妪的车帘道:“你俩还是分开休息,挤在一处定是歇不好的。”
李妪感念的点了点头,跃下马车,朝着另一辆,看上去小了一些的马车走去。
李妪刚走,卫玠便腾一下跃下骏马,将缰绳交给亲卫,便低头迈上了马车,也不管落苒诡异的眼光,挨着她坐到一处。
落苒抽了抽嘴角,“卫郎不是说两人挤在一处歇不好吗?”
说出这话时,卫玠正侧着头,静静地望着她。
晨光下,落苒艳美的脸,给染上了一层暖色,她的双眼是那么疲惫,红软的唇儿,却是依旧稍稍扬起。
卫玠收回目光,搂着她,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胸膛上,他便慵懒的向后一仰,昨夜未能休息而红肿的眼微微眯起,“睡吧!”
说着,他五指安抚的,有节奏的上下拂动着落苒的手臂,下颚抵在她的头顶摩擦着。
不知为什么,她便是全身一松,那远去的睡意渐渐席来,昨儿夜里,她上了马车后,虽一直在告诉李妪,她没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怕,便是安全了,她还是无法完全的放下心来,便是哄着李妪,眯着眼躺了会,可她知道,自己压根没能睡着。
脑中那根玄似紧绷,直到他上了车来,直到,他将她搂在怀中,她才缓缓的放松了全身,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马车在原地停留了两日,待落苒恢复精神后,才有缓缓开始往前驶去,这一段路,驶的非常慢,几乎是边玩边走,到最后,卫玠干脆将李妪先送去洛阳,给落家报个平安。
“卫郎,这是何处?”马车上,落苒倚在卫玠怀中,一只小手掀开车窗帘,她伸头问道。
卫玠慵懒的依靠在榻上,一手持酒樽,一手随意的把玩着落苒散落的黑发,他嗓音有些酿人的道:“是一条小路,较为偏僻,胡人不会来这边的。”落苒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让她放松的陪着他,这地方很安全,况且,还有他的护卫,远远的在后跟着。
寒风幽幽而来,它拂动起落苒一头散披的发,抚的车帘哗哗作响。
落苒有了些寒意,不禁拢紧衣裳,直起身子,到马车另一端,拨弄着炉中星星点点的火炭,庐上,温着一瓶酒水。
走了半个时辰,卫玠忽的放下酒杯,取下车壁上的七玄琴,只见他白袖一挥,一阵宛若清风的琴音飘出时,他张口唱道:“平生少年时,轻薄好弦歌。西游咸阳中,赵李相经过。娱乐未终极,白日忽蹉跎。驱马复来归,反顾望三河。黄金百镒尽,资用常苦多。北临太行道,失路将如何……”他的嗓音爽利浑圆,于山野间呼啸吟唱,余音久久不绝,加之他绝妙的琴艺,一弹一唱,似乎远近的林鸟都欲纷纷聚首而来,聆听这妙音。
望着,听着,落苒眼前忽的便出现这么一幕,他身处在百花林交错的风景优美处,上有山峦浩渺,下有游鱼临渊,举头观望鸟翔,俯身可钓鲤鲫,容身于天地之中的他,一边饮酒,一边操琴而歌。卫玠唱的这曲,前面空明有力,海阔天空,后曲幽咽,黯然销魂,该曲的前调转折如同灵魂的阴阳两面,迥异非常,彼此相生相克。是落苒听过最为动听的歌声。
便是这般,落苒吃吃的望着他,脑中却不断想着,若能在他行立坐卧,永久抚琴时,她都可以为之伴舞,自此形影不离,生死不分……想着想着她便笑了,那笑容中有些痴怨缠勒入骨,便在这时卫玠也停下了抚琴吟唱,他将琴推至一旁,朝她招了招手。落苒勾唇一笑,起身步到他身边坐下,小巧的身子靠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