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周,几件毫无关联却又性质相同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西蒙·帕普斯多克,一家软件公司的总裁,正躺在自家的豪华公寓中养病。电话突然响了。
“你这个王八蛋!”一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西蒙说,“你是哪位?”
“是我!”
“哦,M.K.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但我感冒了。那天晚上的派对真棒。”
“很高兴至少还有一个人觉得不错,”M.K.说,“因为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很不高兴。”
“真的吗?”西蒙从床上坐了起来。
“就是因为你,西蒙。你的行为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恶心!”
“我干什么了?”西蒙问。
“你带了一个妓女过来——你每次都带一个妓女来。没人受得了你!”
“嘿,等等,”西蒙说,“蒂茜不是妓女啊。她很可爱的。”
“好吧,西蒙。”M.K.说,“你什么时候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啊?你怎么还不结婚?”她挂掉了电话。
四十六岁的哈利·萨姆森是一个有名的艺术品经纪人。这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正在弗雷德里克悠闲地喝酒,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很迷人的二十岁女孩儿。她刚搬来纽约,给一个艺术家当助理,而哈利和那个艺术家很熟。
“嗨,我是哈利·萨姆森。”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慵懒,典型的东海岸口音,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正叼着一支烟的缘故。
“我知道你是谁。”那个女孩儿说。
“能一起喝一杯吗?”哈利问。
那个女孩儿和她的女伴交换了一下眼色。“你就是那个男的吧,是不是?”她说,“不用麻烦了,谢谢。你的名声我可清楚得很。”
“这地方真是糟透了。”哈利自言自语地说。
纽约的某个物种早已江河日下。他们早就已经变质了——而此前,这个物种曾被尊称为“钻石王老五”。这可不是夸大其词。现如今,那些从不考虑结婚,连个固定女朋友都没有的单身老男人已经声名狼藉了。你要看证据吗?比比皆是。
米兰达·霍布斯在圣诞派对上又碰见了帕卡德和阿曼达。她之前和那个投资银行家山姆约会的时候,曾经在他的介绍下认识了这对夫妇。而她自己的这段恋情只撑了三个月就匆匆结束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一点音讯都没有。”阿曼达问,“我们给你打过好多次电话,请你来我家参加派对,但从来没收到过你的回复。”
“抱歉,我也没办法啊。”米兰达说,“我知道你们和山姆是朋友,但说实话,我再也无法忍受他了。有他在的派对我宁可不去,我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他这个人绝对有毛病。我估计他恨女人——他引诱你,跟你说他想娶你,然后莫名其妙就蒸发了,转头去钓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帕卡德凑近了一些,对米兰达说:“我们和他也已经不再是朋友了。阿曼达也受不了他,我也够戗了。他最近和一个叫巴里的家伙走得很近。他们每天晚上都去SOHO区的餐厅钓女人。”
“两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阿曼达说,“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米兰达说。
“或者他们直接凑一对好了。”帕卡德接了一句。
狼再也不来了
十一月的初冬,一个灰蒙蒙的下午,一个叫柯利·文特沃斯的男人正在滔滔不绝地侃着纽约社会——他最喜欢的话题。“那些常年单身的家伙啊,”他列举出一串钻石王老五的名字,“老实说,亲爱的,他们早就过气了。”
柯利叫了第二杯苏格兰威士忌。“男人不结婚有很多原因,”他说,“要么是不愿意跟炮友发展出感情,要么是觉得婚姻会糟蹋好事。还有就是有时候确实挺难选择的——你是应该娶一个三十多岁能给你生孩子的呢,还是娶一个能帮你打理生活、规划事业的呢——就像卡罗·皮特里那样的。”
“婆媳关系也是个问题,比如某人就是。” 柯利说出了一个亿万富翁的名字,解释说,“都快六十了还不结婚,一天到晚都和胸大无脑的女人混在一起。但如果你是他,你敢找个能干的女人吗?你要是领一个厉害的女人回家挑战你妈的权威,你就等着家里鸡飞狗跳吧!”
“更何况,这些男人说话从来都不算数,姑娘们早就厌倦他们了。”柯利往前凑了凑,说,“如果我是一个单身姑娘,我肯定想,为什么非得在这些男人身上耽误工夫?还有三亿男人等着我呢!我宁愿和一个聊得来的男同性恋出去玩,也不愿意为某个这样的老男人浪费时间。谁愿意坐在那儿听他唠叨他的生意经?还得装出一副很崇拜的样子拍他马屁。他都那么老了,也就那样了。真的,像他那样的人已经不值得你花精力去讨好他了。他们已经喊了成百上千次‘狼来了’,再也没人相信了。”
“毕竟是你自己决定一个男人值不值得你和他在一起。要是一个男人老是不提结婚,不想付出,那女人就无须再忍了,让他自己自作自受吧。他活该。”
杰克的感恩节
“我一解释你就明白了,”摄影师诺曼说,“拿杰克来说吧。你认识杰克对吧,人人都认识他。前几天我还在琢磨,我认识他都十年了,但从来没见这家伙和谁在一起超过一个半月——而我都结婚三年了。感恩节的时候我们照老规矩去朋友家聚餐,去的都是老朋友,大家都互相认识很多年了,大部分都跟我一样早就结婚了,没结婚的也快谈婚论嫁了。结果杰克出现的时候又带了一个陌生姑娘,二十多岁,金发碧眼,一问果然是一周前他在餐厅认识的女服务员。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但问题是这样合适吗?首先,那个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又是一个陌生人,整个聚会的气氛全被她破坏了。而杰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和那个女人上床。不管谁在哪里碰见他,都是这种状况。那我们干吗要和他在一起玩?感恩节之后,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女人一致决定把杰克踢出去。我们这个圈子不需要他。”
萨曼莎·琼斯和玛格达在契尔思克餐厅吃饭的时候也聊到了那些单身汉,特别是杰克和哈利。
“听说杰克到现在还在炫耀他得手的那些姑娘,”玛格达说,“和十五年前他说的话一模一样。男人总觉得只有名声不好的女人,没有声名狼藉的男人——他们真是大错特错。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要是哪个姑娘看见他和一个贱人在一起,她怎么可能再自贬身价和他一起出去呢?”
“杰克还好一些,我能理解他只想着挣大钱,把精力都放在事业上了,”萨曼莎说,“但我就搞不懂哈利了。他号称一点都不在乎权力和金钱,可谁都知道他更不在乎感情。那你说他到底有什么价值?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玛格达说,“谁都知道这些肮脏的男人和什么货色上过床!”
“真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了。”萨曼莎说。
“前两天我在莫蒂默碰见罗杰了,一点儿都不意外。”玛格达说。
“他都五十岁了吧?”萨曼莎说。
“差不多。你知道的,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和他约会过,那会儿《城里城外》杂志还把他评为纽约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呢,现在想想可真是荒谬。他确实有一栋大别墅,但问题是他的妈妈也和他一起住在那栋别墅里;他也确实在南汉普顿和棕榈海滩都有海景房,还有水疗沙龙与网球俱乐部的高级贵宾卡。但你知道吗?这就是他的全部了,他生活的全部。此外,除了一个‘黄金单身汉’名号,他什么都没有。”
“那他现在在干些什么?”萨曼莎问。
“和以前一样,”玛格达说,“玩遍了纽约的所有女人。等她们费尽心思搞到他的手机号码之后,他早就搬到洛杉矶去了。然后又去了伦敦,现在在巴黎。他说他回纽约待过两个月,我问他打算干些什么,他说——他要陪他妈妈!”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大笑起来。
“还有更带劲的呢,”玛格达说,“他告诉我,他特别喜欢法国女孩儿。他去一个大人物家做客,那个法国人有三个女儿。他说那三个姑娘给他任何一个他都乐意。和她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表现得挺不错,就故意给她们讲了他一个朋友的故事。他那个朋友是一个阿拉伯王子,有三个老婆,而且是亲姐妹。结果那三个法国女孩儿立刻拉下脸愤然离席。”
“问题是你觉得这些男人明白了吗?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悲?”萨曼莎说。
“我看是不知道。”玛格达耸了耸肩。
“我很痛苦”
第二天,西蒙·帕普斯多克在肯尼迪国际机场的VIP候机室打了几个电话。其中一个电话是打给几年前和他约会过的一个年轻姑娘。
“我要去西雅图了,”西蒙说,“我感觉一点都不好。”
“哦,真的吗?”听到他过得不好,那女人似乎很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批评我的某些作为。他们说觉得我很恶心。”
“那你自己觉得呢?”
“可能有点儿吧。”
“我明白了。”
“我和玛丽的关系没有持续多久,所以我带了个朋友去聚会,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她人很好,而且是我的朋友。结果人人都和我过不去。”
“你跟谁的关系都维持不了多久,西蒙。”
“但我后来在电影院碰见了一个几年前认识的女人。我那会儿对她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我们只是朋友。结果她走过来对我说:‘我从来没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我也不想我的任何朋友和你扯上关系,你伤害过太多女人了!’”
“她说的是事实。”
“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我很痛苦,总是遇不到对的人,所以我才和不同的人约会——拜托,所有人都这样做。”他迟疑了一下,继续说,“我昨天生病了。”
“真可怜,”那个女人说,“你是不是在想有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就好了?”
“也没有,”西蒙说,“也不是什么大病……该死的,算了!你说对了,我确实这么想了。你觉不觉得我有问题?我想见你,想和你聊聊,你一定能帮我。”
“我有男朋友了,”那个女人说,“我们快结婚了。我不觉得他愿意让我见你。”
“哦,”西蒙说,“那好吧。”
“但如果你想给我打电话,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