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聚会听了孟菲讲得那些事,孙新新也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身体。她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近半年来,她的经期都不稳定,而且每次不到两天就没了,像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一样。每次“那个”迟迟不来的时候,孙新新都觉得心里一阵阵地烦躁,好像有几只蚂蚁在心里爬。慢慢地,这些蚂蚁不仅在心里爬了,还爬到了女性最幽密的地带,让孙新新奇痒难受。虽然之前也遇到过类似情况,到药店咨询后,买点药,服了就好了,可是这次却感觉越来越严重了。听说公司又要组织体检了,孙新新决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的身体好好做个检疫了。体检这天,孙新新很早就到了医院。坐在那没一会,陈小生就来了。
“最近在忙什么?”孙新新问,“吴嘉琪说她的稿子写得差不多了,还想让你看看呢。”
陈小生腼腆地笑笑说:“我看就不用了,她觉得行就行了。”
“我看你这几天,天天一下班就往外赶,在忙什么事吗?”平时陈小生和孙新新一样,都是公司加班最多的,走得最晚的,可是这几天他的反常引起了孙新新的注意。
陈小生犹豫了两秒,谨慎地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声说:“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San Francisco吗?”
孙新新立即想了起来,陈小生曾经跟她说过,他梦想有一天可以办个像Cisco那样的公司,她诧异地低声叫到:“不是吧?你在筹备公司?”
“嗯,”陈小生认真地点点头,“我和一个朋友都投了点钱,想要自己做点事了。”
“那……现在弄得怎么样了?”
“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我可能很快就会离开公司了。”陈小生静静地看着她说。
“哦……这样啊……”孙新新突然觉得心里像被谁挖去了一角,空落落的。她抬起头来,刚巧撞上了陈小生凝视过来的眼神,于是,她故作轻松地说:“真羡慕你,给人打工真是不如给自己打工,给自己挣钱,再苦再累,都不算什么。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了自己努力赚钱,努力工作,应该会比给别人打工更有动力吧?”
“其实我的奢望并不高,我只想有一份属于我自己的事业,想过一种张弛有度的生活,紧张忙碌的时候,就拼尽全力去工作,休息的时候,就可以好好给自己放个长假,过一种舒适的生活。”陈小生描绘着他的梦想。
孙新新觉得能够这样生活,确实不错,走自己的路,创造属于自己的独特经典。她赞赏地冲他微笑,鼓励他道:“按照你自己选定的方向,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我相信,只要努力下去,坚持下去,就一定有收获!”
“我——我们都会很想你的。”孙新新觉得自己仿佛才丢失了一件童年时喜爱的毛绒玩具。她望着陈小生想,也许以后再也看不到这张帅气的侧脸了。
“你要是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到我们那去玩。”陈小生也深沉地望着孙新新,很真诚地对她发出邀请。他的认真让孙新新为之动容,她笑笑地点点头:“嗯,就算以后不做同事,也一定要保持联系哦!”孙新新想:不管以后怎样,陈小生会一直是个可以交心的朋友的。
(四)
跟着大队人马一个屋一个屋地检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孙新新被拦住了。
“这个你就不用查了。”护士小姐看了看孙新新的体检表,头也懒得抬地交代她。
“为什么?她们都进去了?”孙新新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都不懂?护士小姐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这边是妇科检查,都是已婚妇女才查的。”
“哦,”孙新新反应过来了,好像以前也是这样的。但是,不对呀!——凭什么单身女人就不能做妇科检查呢?孙新新不清楚这是公司的规定还是医院的规定。听了孙新新的质疑,行政部的大姐笑着说:“真是傻丫头,没结婚的小姑娘,做什么妇科体检呀?”
“没结婚也不代表就是小姑娘呀?单身女人也有性生活嘛!”孙新新在男人面前也许还有点羞涩,可是在女人面前,尤其是像行政大姐这种大妈级别的女人,说话就不用顾忌什么了,“怎么能够因为是单身,就不负责我们妇科检查了?真是的。”
“瞧这丫头说的话——”行政部的大姐是70年代出头的人,真有点看不惯这帮新新人类说话,什么都可以不顾及、不隐晦。不过孙新新总还是比那些80后的孩子有分寸的。行政大姐对她笑了笑,给她解释道:“医院体检套餐就是这么设定的,公司规定也是这样,我们只能按规定办事。”
孙新新理解,公司规定嘛,她不会难为别人的,她对行政部的大姐说:“我自己那份我单交钱,今天就一起查了吧。”
“这个,恐怕不行,你要是检查,还得自己挂号排队去。”行政部大姐面露难色地说。
“啊?不是吧!”看看楼下挂号大厅里的排队大军,孙新新想:真够麻烦的,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懒得来医院呢。没办法,只能再找时间了。
其实不用到大医院,也可以看病做检查。孙新新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发现一个社区医院,麻雀虽小,可是五脏俱全。从外科到内科,从牙科到妇科,都有专门的大夫值班,周末和节假日都不休息。真是不错,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按医疗保险报销。看个小病,也花不了多少钱,孙新新想,与其到那些大医院去浪费时间,不如多花点钱,到这里看病,不仅不用排队,医生还有充足的时间,给她诊断的非常仔细认真。
此时,孙新新就躺在舒适的妇科检查床上,接受着一位中年妇科女大夫的细心检查。
“呦,你这炎症可真够严重的了!”女大夫边检查边皱眉头,“你早就该来治疗了。”
“我上班忙,我想自己买点药吃就行了呢。”孙新新说。
女大夫问了问孙新新吃的什么药,听完后,她的语气更在温柔中多了几分责备:“你们这些白领呀,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药也能乱吃?那个药是治疗滴虫性的,你这个是霉菌性的,不一样,越吃越厉害!”
“梅菌?”孙新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一听到“梅”字音,就联想到了梅毒。不是吧?孙新新差点没晕过去,“梅菌是梅毒的一种吗?”
“霉菌是霉菌,梅毒是梅毒,两回事!”女大夫皱了皱眉头,大概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幼稚园级别的常识吧。内行人看外行人的反应,总跟看笑话似的,他们总觉得自己都懂的事情,别人也该门清儿,就跟到医院看病,被医生指使到头发胀,脑发晕的病人一样,要是大家什么都明白,那还要专家干嘛?医疗要改革,首先就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医生放下身段,端正心态。
“哦,那这个能治吧?”孙新新还是不放心地问。
“当然。”女大夫保证地说。得到保证,孙新新就放心了,现在她终于明白,医生那些临床经验,不是白混的,有病还是得求医。
“不过需要长期治疗,这个病容易反复,你先在我这治一个疗程,看看效果再说。”女大夫说。
“啊?长期?”孙新新刚刚舒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还用住院吗?”
“不用,放心,我们这没大医院那么麻烦,也不会乱开一大堆的药,你下次来的话,直接过来找我就行。”女大夫好心地说。
“还有,你的白带挺多的,宫颈糜烂也挺严重的了,不知道有没有癌变,下次治疗之前,做个切片化验一下吧。”女大夫提醒孙新新。
“宫颈?”孙新新觉得自己的心脏真有点不能负荷了,怕什么词就听到什么词,想起那天几个姐妹们在一起,谈论的那个闻之色变的宫颈癌,孙新新就忧心忡忡地问大夫:“不会得宫颈癌吧?”
这次女大夫没给她个确定的保证,她表情严肃地说:“这个就不好说了,得看化验的结果。你这个情况挺严重的了,就算不是宫颈癌,也得赶快治疗了。”
要不是这两个病不能一起治疗,孙新新恨不得马上就让大夫去化验,赶快治疗。医生在诊断的时候通常已经知道病情的轻重,但是没有十足把握,他们绝不会做出任何没问题的保证,他们的表情总让病人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此时此刻,看到医生的表情,孙新新觉得自己心里像堵了团湿漉漉的棉花一样,虽然不是太沉重,却晦涩潮湿得让人心烦。
“你结婚了吗?”女大夫突然问她。
“没有。”孙新新回答,“这跟病情有什么关系吗?”
“治疗期间,不要进行房事。” 女大夫嘱咐她。
“哦!”孙新新点点头。
“还有,以后再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双方的清洁,自己也多多注意个人卫生。”女大夫说。
“嗯,我知道了。“孙新新想,这么受罪折腾的,我再不长记性,我就是猪头!
“还有,嗯……”女大夫欲言又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要是想要孩子的话,还是尽早要个孩子吧。”
尽早?难道晚了,就不能要孩子了?孙新新看着女大夫,她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可是女大夫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叫孙新新越来越郁闷了,连未来的老公在哪都不知道,怎么要孩子?要是晚了,要不了孩子了,那自己这个女人也当得太失败了。
(五)
为了躲开老贺,孙新新特意把几个姐妹叫到自己家里,汇报病情。这种事情要是让老贺偷听到,孙新新不羞死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