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的礼乐早已经奏响多时,渝姬垂下双眼,沉重的衣摆让她不得不竭力维持自身的平衡。一大堆穿着大红喜服的宫女们簇拥着将她扶上软轿,她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真实一般,让她有些弄不清楚自己是否是清醒的。
“起——轿——”宦官尖细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像是某种暗号一样。
渝姬在软轿中揉了揉已经有些酸痛的脖子,长叹一声,若早知道立后大典如此麻烦便让朔月哥哥随便办个小庆典就成了。这样还真是自作孽啊!纯金打造的凤冠像是昭示着某种责任和义务,压得脑袋沉沉的,整个人的神智都变得模糊起来。
因为是在宫中行礼,依祖制原本是不应当那么隆重的,只需简单的仪式和一纸诏书即可。但是南宫朔月为了显示出渝姬的不同,给朝臣们一个压力执意要大肆举办,并借此大赦天下,为渝姬争取到最多的好评。
宫门外,渝姬看着眼前延绵不绝的红色地毯觉得刺目,大臣们或是恭敬,或是鄙夷,或是谨慎的神情让她不由的发出一声冷哼。她甩开旁人支撑的手臂,一个人走向高台。渝姬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抬着骄傲的头颅优雅而又妩媚的向前走着。
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全好,视线依然有些模糊,她却倔强的不愿意在人前示弱。随着脚步的前行,仅存的一点紧张与犹豫一扫而光,冬日温暖的光线打在脸上刺疼了组成皮肤的组织,脆弱的神经在此时也尽职地传递着通感。
光是一种神奇的物质,照射在物体上会传递着温度,温暖的辐射。厚重的礼服压着她有些气喘,每一寸的皮肤像是被灼烧过般的疼。毛细血管、静脉、动脉三种不同的血管努力地工作着,内壁被撑大,血液加速流动,产生更多的汗液,只希望能快点散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渝姬几乎认为这冗长的道路不会有尽头的时候,南宫朔月好听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渝儿,来这里。”
高台之上,南宫朔月穿着华贵的龙袍,向她伸出手,和煦的笑容就像是照在阴寒内心的细碎阳光那般温和。渝姬提起裙摆,在朝臣的注视之下向南宫朔月走去。此刻,所有的大臣们终于看清了传说中魅惑众生的樱妃娘娘。
李玥轩不禁发出一声低呼,原来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寻找的恩人、知己居然就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后!想到自己曾经如何极力的诋毁她,排斥她,他不禁汗颜。朝着渝姬深深的拜了下去。渝姬看见不由得笑了出来,真是个书呆!
她终于走到南宫朔月的身边,南宫朔月将手伸到她面前道:“渝儿,我们此后便相守一生吧。“
相守……一生……么?
渝姬的神情迟疑起来,原本举到一半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神情悲戚似要落泪。南宫朔月不以为意的笑笑,拉过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手掌。“渝儿,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不后悔……”渝姬用力的回握南宫朔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钦天监的礼官清了清嗓子念道:“奉天诏谕:今朕登基已二年有余,尝立一后,但其不思母仪天下,勾结匪类欲行大逆之事。朕深感痛心,遂废后。朕思社稷之重,欲安万民之心,遂不负托国之重任。然群臣皆议人伦之道不可废尔,进言立后,朕尝思汉去病之言,言犹在耳,窃甚慕焉。
今国运昌盛,万民拭目,岂因朕一己之事而轻废国家大事。然群臣言:此事关乎国体,国本。即为朕之家事也为国事。况国已有贤女,常侍朕侧,常励朕心。朕即深爱之,则请速立为后。实乃国家百姓之福。朕已知其人,已晓其意。遂同此事。
今有贺兰氏女渝姬,贤德温良,明理晓义。昔朕为太子,与之相交,常感其德,且性情淑良。朕深为爱之。后常随朕之左右,为朕之樱妃,朝夕弗离,以辅朕躬,朕更怜爱之,朕遍观群芳,难有及樱妃万分之一者,况论及才德,更称上善。
且与朕相交,两情相悦,两心相印,早已昭然于天地。昔朕为太子时心许朕意,朕殊为感动,晓其德,深爱之。古语言:名正言顺。今朕诏告天下,立卿为后。母仪天下。以彰其德,以慰朕之爱意,今卿已为皇后,更思匡君安国,而朕更效明之弘治与卿白首偕老,永恋卿情,永享卿爱。朕心念卿情,卿勿忘朕言,勿负朕意。朕与卿永结同心之好。”
南宫朔月牵着渝姬,将托盘上的皇后凤印玉碟交给渝姬郑重道:“而今樱妃已是贵为皇后,今后自当好生为朕打理后宫。朕的家……便交给你了!”
“臣妾必当不负皇上所托。”渝姬微微弯腰道。
一旁的礼官大骇,刚想要提醒她必须跪下谢恩却被南宫朔月拦住了。大臣中再次响起了不满的声音,都说这新后恃宠而骄,居然连祖宗的礼制家法都不放在眼中。李玥轩却是难得的不发一言,满是崇敬的看着渝姬。
渝姬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都模糊了面容,他们朝着她跪下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不停的攀登不属于自己的权利吗了。以前还很迷惑,可现在当一群人跪在自己面前时,却明白了,那是站在巅峰谓所欲为的快感;把跪在你面前的生命都牢牢抓在手里的兴奋……
这不是单单用语言可以描绘的,不站在这就更本无法明白,怪不得会有这么多人为权力沉迷。那样醉人的迷人快感,像是内心深处涌现出了无数个膨胀的气泡,所有的虚荣被涨的慢慢,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这就是权力,人人痴迷,并且为止发狂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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