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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呜哇……呜哇……”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在宁谧的月夜中显得分外突出,已经是喝的酩酊大醉的渝姬突然之间一个激灵。

谁?是谁在哭?

渝姬睁开迷蒙的双眼,扔掉了手中的酒杯四处张望,哭声凄惨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不由自主地抱紧身体,颤声道:“谁?是谁?”

“娘亲……您真是冷血寡情啊,我才死掉没有多久您就忙着登上后位……我在地下好寂寞,好伤心啊……娘亲,您下来陪我吧!”一个幽幽的稚嫩声音慢吞吞的说。

“我不是!孩子……娘不是这样想的!”渝姬的酒一下子全部都醒了,朝着空旷的天空喊着,“娘只是希望可拥有最绝对的力量保护想要保护的!”

“但是您为什么没有保护我呢?”那个声音继续说着,语气里满是哀怨,“您明明知道我还那么小,根本经不起那一掌!为什么明明知道还要杀了我?”

“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朔月哥哥死掉!而且、而且那天我就已经下了决心,若不能安然逃开……”渝姬垂下双眼,“便同他一起死了吧!至于你,孩子,娘真的不想的!”

“假话!您其实只是用我的死来得到后位!您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权力!您根本一点也不爱我!您只是将我当做工具!是您杀了我!是您!”那个声音骤然变得尖利无比,满是恨意的斥责让渝姬心如刀割。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渝姬伏在地上,哭的喘不过起来,“真的不是这样的……娘真的爱你,好爱你……”

“假话!您说谎!我被亲娘杀死了!我永世都不得超生!娘……是您害我成这样的……”突然在渝姬面前出现了一个满是鲜血的小小的身体,没有眼皮的双眼布满血丝,他瞪着渝姬,空洞的口中发出尖锐的声音,“娘……我死不瞑目啊!”

“啊——”渝姬吓得瘫软在地,她很快恢复了镇定试图抓住他,却怎么也够不到,“孩子,你听娘解释……”

“我恨你……我恨你……”那个小小的肉块又再次消失。只留下一遍一遍的恨意在空气中沉浮。

“他……恨我……恨我……”渝姬吃吃的看着寂寥的月光喃喃着,“错了么?我真的错了么?”

“啊——”次日清晨,南宫兄弟被赤儿尖利的叫声惊醒,手忙脚乱的从被子中爬出来之后便匆匆跑出门外,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南宫朔月大怒,“整个灼华宫都死光了么?”

渝姬一个人孤零零的蜷成一团靠着假山,凌乱的头发挡住了渝姬已经没有光泽的眼睛,黯淡无神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地上的残雪,脸上斑驳的泪痕已经被风吹成了硬块,赤儿已经为她披上了厚厚的毯子,可是她的双手一片片的青紫像是芬芳的葡萄美酒。

“渝儿,渝儿你怎么了?”南宫晟禋跑到她身边焦急的问,“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恨我……”渝姬沙哑的声音干涸的像是什么东西敲在生锈的铁板上,艰涩生硬。

“谁恨你?”

“孩子……”

“渝儿!”南宫朔月一把抱起了渝姬,脚尖轻点,迅速的将渝姬放在软塌上,“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会为你解决,你什么都不要想,先睡一会儿。”

“赤儿!给我把所有的暖炉全部拿进来,还有被褥!昨晚所有值夜的宫人先杖责五十,然后给朕打入永巷!”南宫朔月随意整理了一下仪容道,“叫绛蓝来一下,渝姬可能得了雪盲症。”

南宫晟禋站在一边,发现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手足无措的看着南宫朔月忙里忙外的安排各种事宜,驾轻就熟的处理一切。那种天生的王者风范让他很是惭愧,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武林领袖了,还是不行么……

结果绛蓝很不高兴的说了他们一通,“明明知道她重伤刚刚有了点起色就喝那么多的酒,还把她扔在雪地里一整夜!这个丫头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不仅神智不清了,眼睛还得瞎一阵子!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抱歉……绛蓝,为什么她会这样子,不是已经有些平复了么?”南宫晟禋很是奇怪,“昨天晚上,我们还那么的开心。”

“装的呗。”绛蓝懒洋洋的站起身,扔给他们几张方子道,“你们还真是忘记了她到底是谁的徒儿,又是在哪里出生的。”

装的,原来都是装的,而我们却傻傻的没有发现你的悲伤,一直以为你不再哀伤了,有我们帮你挡风遮雨就能幸福,直到现在才发现……其实我们都是傻瓜。

渝姬变得更加畏寒畏光,终日缩在被子里面不愿意出来,立后的典礼近在眼前,南宫朔月却不能让礼官推迟日期。他不能让官员们找到弹劾渝姬的理由,依然镇定自若的指挥着礼部妥善办理立后的事宜。

“渝姬,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南宫朔月覆上她的脸喃喃的说。

“孩子……恨我……”渝姬机械的重复着这两个单词,像是故障的玩偶那般。

南宫朔月一下子觉得气恼不已,压到她的身上狠狠的说:“你要孩子是吧?那我便给你一个!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你难过的……究竟是没了孩子,还是因为杀了你孩子的是他的亲生父亲!渝姬!你该醒醒了!”

“你走!”渝姬奋力的挣扎着,“我说过,我下了决心我会杀了他!可是却没想到……”

“那是意外!”南宫朔月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腕,“谁都不想发生的意外!偏偏只有你无法放开!毒蝶夫人不是聪明骄傲的不可一世么?为什么这样浅显的道理你却想不通?”

“放手!我做事不用你教!”渝姬狠狠的往他的手臂咬了一口,跑了出去。

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凭仅存的记忆胡乱的跑着,湿滑的地板透着刺骨的寒意。她赤着脚,摔倒在地上,一瞬间觉得像是被遗弃了。

耳边传来了幽幽的笛声,清冷的调子却被吹笛人演绎出了一种温暖奢华的暧昧,虽然风一刻不停的吹着,但却让渝姬觉得异样的温暖,难道这是幻听么?是黄泉的引路人来接我么?

渝姬垂下眼,眼前的黑暗让她分不出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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