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清醒、再昏迷、再清醒……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渝姬时不时地被俞荠飞灌下补药来延续自己受刑的时间。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让全身所有神经开始叫嚣,手腕被铁链吊着承受全身的重量,似乎要断掉一样痛。滋补的药水让身体变得无法忍耐疼痛,原本不惧怕刑讯的渝姬逐渐走向崩溃的边缘。
渝姬害怕被人发现自己腹中的秘密,把所有的内力全部用来保住自己的孩子。她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因为自己有点舍不得杀死腹中的生命。这也许是母亲的转世……她这样告诉自己……她身上流着母亲和我的血液,因此她可以活下来,理由就是这样简单!
“你死了么?”俞荠飞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狐狸不是法力高深么?”
“我……没有看见……你悲惨的死状……怎么会死?”渝姬虚弱的说,眼睛仍是炯炯有神,倔强的光芒刺的俞荠飞怒火中烧。
“火爆,给我狠狠的打!”她咬着牙挤出一句怒吼。
那个一直站在一边的黑衣男子沉默地接过长鞭,用力向渝姬身上甩去。
“我警告过你,项大哥是我的!是我的!”她尖声叫起来,像是幽冥女鬼的控诉,“你该死!你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哈哈……你,真可怜……”渝姬轻声笑着,“明明知道……抓不住那个男人……却还要……自欺欺人……可怜……可怜……”
“火爆住手,给她喝些好东西……”俞荠飞异常冷静的下令,“这几天不要用刑了,让她好好休养……”
渝姬垂下眼帘,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快了,就快了……俞荠飞,你该付出代价了……
几天下来,火爆果然不曾对她用刑,依然是每日给渝姬灌下滋补的汤药。他永远面无表情,像是一个完美的石像般没有任何外泄的情感。渝姬试图引诱他直视自己的双眼施展媚术,但他始终看着地面,机械般地完成该做的事之后就决不会多留。渝姬始终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只得作罢。
终于有一天,渝姬被人解开自己身上的锁链拖进大厅。俞荠飞诡异地笑着,手中紧紧握着一个锦盒,像是抓着自己的生命。
“他们来了,他们找到你了……可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决不会!”俞荠飞抓着渝姬的长发将她拖到自己的身边,神经质的笑着,“看见我手中的符咒了吗?只要将它贴在你的脸上,然后再往你的眼中滴进三滴我的血……然后……你狐媚的脸和你妖娆的身体就……嘿嘿……就会一点一点的腐烂……但是你不会死,会清醒地看见自己像一块臭肉一样烂掉!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让他们亲眼看见你这丑陋的模样,红颜枯骨!哈哈哈哈哈哈……”
“你果然是疯了……可怜的疯子……”渝姬的笑容醒目地刺眼。
“不许说我可怜!”俞荠飞高叫着,“我一点都不可怜!可怜的是你……你的命就捏在我手中,向我求饶……你向我求饶啊!”
“毒蝶夫人魅姬天生反骨……不向任何人低头……更不用说是一个疯子……”渝姬依然保留她的高傲。
俞荠飞像是服食了毒药一般兴奋,颤抖着打开锦盒抽出朱砂写成的符咒,将它贴在渝姬右脸上,“刀,刀呢!”她推开渝姬四处找刀,尔后终于发现自己腰间的匕首,忙把它抽出在自己的手指上割了一刀,“我看你还怎样嘴硬……你,你会求我杀了你!”她抓着渝姬的头,准备将自己的血滴进渝姬的右眼。
“住手!”夜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俞荠飞一分神,手不禁松了一松。渝姬赶紧扭过头去,但还是有少许血沫渗进了她的右眼。渝姬只觉得自己的右脸像是被火烤一样烫的灼人,右眼一片血红,刺的眼球发胀,不停的流下血泪。那些从身体中出来的血液似乎全部凝在了脸上,整张脸几乎要烧起来一样。渝姬捂着右脸,一点点向门外挪去。
“你别想走!”俞荠飞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脖子威胁道,“不许过来!再动我就杀了她!”
“你敢!”项胤翾冷冷的说,“俞荠飞,你的胆子还真大……居然敢动我的人……”
“你是我的,她不该抢走你!你是我的!我的!”俞荠飞凄厉地尖声叫着。
“哼,一厢情愿!你连我的玩物都够不上!”项胤翾淡淡的说,眼睛里满是厌恶。
“不……你说谎!你说谎!”俞荠飞拼命摇着头,“是她迷惑你的,罪魁祸首是她!”她说完便使出全身内力向渝姬身上打去。
渝姬大惊,左右是躲闪不过了。这身体不能强受她这一掌,孩子会死的!脑海中迅速作出决定,渝姬随即凝聚全身内力生生接下了她这一掌,但身体却因为巨大的冲力向后飞去。渝姬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使劲向后仰,弓起自己的小腹。头狠狠的撞在门柱上,她的身体重重的向下落去,渝姬下意识地用手在地上一撑,只听“咔”的一声,她的两只手臂全部骨折,但也因为此让她的身体没有受到重创。
一切发生的太快,让夜刹和项胤翾连出手的时间都没有。夜刹发疯似的跑过去抱起昏迷的渝姬去探她的鼻息,微弱的呼吸让夜刹不禁松了一口气。他连忙抱着她去找笑姬,扔下一句话,“你来收场!”
项胤翾微笑着一点点走向傻笑着的俞荠飞,用剑气一点点地切掉她的手指,然后再是前臂,再然后是整个手臂。俞荠飞拼命嚎叫着。前来帮忙的火爆被项胤翾轻松地打昏扔在一边。俞荠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逃不掉了,她想咬舌自尽,但项胤翾却用指风点住她不让她死去。项胤翾优雅地切割着俞荠飞的身体,像是在完成一幅画作一般认真,直到她变成人彘才叫候在一边的凌炎将她带走,“你亲自动手,能让她活多久就让她活多久,我要她每日都生不如死!”
项胤翾回到听雪轩时,笑姬已经为遍体鳞伤的渝姬包扎好伤口,渝姬的孩子居然也奇迹般地保住了,但右脸的那个朱红的符咒印记却像是有人画在她脸上一般,洗不掉,抹不去……怕是要留一辈子了。关于渝姬的身孕,笑姬仍是对其他人守口如瓶……毕竟这得让渝姬自己来解决。现在只能等待她清醒了,但这似乎有些遥遥无期。
项胤翾和夜刹像是两个随时都会引爆的火药桶,一见面就会变得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动手。忍无可忍的笑姬勒令他们在渝姬醒来之前不准靠近听雪轩一步,并且让他们不准制造出任何噪音影响渝姬休养。那二人碍于渝姬养病不能受到骚扰便听从了笑姬的话,倒也相安无事。
一个月了,渝姬的双眼仍然紧闭。南宫禩每日都会来听雪轩找笑姬,试图求得笑姬的回心转意,但笑姬仍然对他冷言相对,想尽方法赶他离开。
“我说了,我不恨你,你可以走了!”笑姬抽回被南宫禩紧紧握住的手,“你是一国之君,怎么还不回你的皇宫!”
“我要的不是原谅,而是你在我身边!”南宫禩扳过她的身体说,“那个皇宫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若是得到天下却失去你又有何乐趣可言?”
“说的真好听,你从前怎么不相信我?”笑姬打落他的手,“不是恨我入骨么?连朔月出世那日都不曾来看我的男人居然说爱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樱我……”南宫禩正要开口却被笑姬挥手打断。
“渝儿,你终于醒了……”笑姬轻轻地拍打渝姬的脸颊,柔声问道,“觉得怎么样?有没有那里痛?”
渝姬眯缝着双眼,紧皱蛾眉,不停地转着头。好一会儿,她才终于睁开双眼,笑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渝姬的右眼竟然变成了诡异的朱红色!
“渝儿,渝儿……你还好吗?你说说话啊!”笑姬不禁着急起来。
渝姬似乎才发现笑姬一样,看着她,然后渐渐绽开笑容,甜甜得唤了声:“娘……”
“渝儿……你……叫我什么?”笑姬怔怔的看着床上的渝姬。
渝姬嘴一瘪,眼睛开始湿润起来,“渝儿错了,渝儿不该在雪地里玩忘记时间,渝儿以后不会了,渝儿保证!”渝姬伸出手拉着笑姬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说,“娘不要怪渝儿了……娘再生气也不能不要渝儿哦……渝儿真的不敢了……娘……”
笑姬看见渝姬这般撒娇的模样条件反射的说了声:“不怪你。”
“我就知道娘最疼渝儿了!”渝姬得意的笑起来,像是耍赖成功的孩子一般眨眨眼睛。她蓦然发现笑姬身后的南宫禩,又沉默下来,轻轻地问他:“你是谁?你是……爹爹吗?是爹爹来看渝儿了吗?”
“是啊,渝儿还不赶快喊爹?”南宫禩笑眯眯的弯下腰说。
渝姬狠狠地拧了下自己的脸颊,“会痛哦……渝儿不是在做梦对不对?爹爹真的回来了对不对?爹爹,爹爹……”她流着泪朝南宫禩伸出双手,“渝儿……会很听话、很听话的……渝儿会听爹爹的,不调皮,不捣乱,不给爹爹添麻烦……所以爹爹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当然好啊。爹爹也好想渝儿哦。只是啊……路上有太多坏人不让爹爹尽快来看你,所以渝儿不要再哭了,爹爹也会舍不得的哦。”南宫禩握住渝姬的双手和蔼的说。
“那……坏人都被爹爹打退了么?爹爹有没有受伤?”渝姬一脸兴奋的看着南宫禩。
“当然啊,只要想到我们家的公主,爹爹就会变得很厉害,那些坏人当然不是爹爹的对手啊。”南宫禩向笑姬使了个眼色,笑姬会意地退出房门去告诉其他人。
“爹爹好厉害哦!”渝姬崇拜的说。
南宫禩与渝姬谈得开心不已,完全是一个慈父模样。而急匆匆的笑姬心里却翻了天,渝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千万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