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幽香盖住了整个南宫府,所有人都进入了深度睡眠.渝姬宛如鬼魅般潜入南宫晟禋的房间,默默的站在那个熟睡的人身边.南宫晟禋披头散发地倚着琴架沉睡,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酒气,琴架四周还有好几个空酒瓶.他很憔悴,双目深陷,浓密的睫毛下还有深深的黑眼圈,下巴上的胡茬已是青色一片.他早已不是初见时那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落魄的乞儿.
渝姬让南宫晟禋闻了解药,轻轻地唤他,“晟禋,晟禋……”
“嗯……渝姬?渝姬!”南宫晟禋立刻伸手抓住了她,力气大的像是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一般,“是你么?你来杀我了是么?快,动手吧!我立刻就去陪你!我……”
“晟禋,你弄疼我了.不要怕,我在这里,在你身边.”渝姬温柔的握住他那只发白的手,细声说道,“我的时间不多,好好听我说,你不可以这样消沉下去.渝姬已死,但南宫晟禋必须活着!不要让你的执念绊住我,放开我吧.”
“不要,不要离开我!我去陪你好不好?我不害怕死亡,渝姬.一点也不!我害怕的是行尸走肉地活着,我害怕的是没有你的生命!”他抱住她,孩子般的哭了,“鬼怪,妖精,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只要你!”
渝姬有些怅然的笑了,她伸手拿过一把梳子,细心地为他梳理乱发,“人皆由命,只要经历过爱情,亲情,友情,不管时间有多短,生命都是圆满的.我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终究是要离开的.这无法改变.”她扯下自己的白色发带绑在他的发上,“让我为你弹首曲子吧.天要亮了.”
南宫晟禋沉默许久,终于一点点地松开了手.渝姬披散着青丝,双手抚上了琴弦,奏起了《广陵散》.渐渐地,南宫晟禋再次闭上了双眼,发带上的香气带着他进入了甜蜜的幻梦.渝姬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好好睡吧,马上,南宫城就会灭亡.我这次唤醒你只是因为你没有害过我,但若是你无法渡过将要到来的劫难,那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推迟了你的死期.祝你好梦,我的哥哥.
渝姬关上门,一转身却看见南宫朔月冷峻的眼神.
“你果然没死.”南宫朔月冷冷的开口道,手中的折扇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你知道?”渝姬僵着脸,大脑中不停的思考要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
“我远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不看见目的达成你是不会轻言死亡的――尽管你并不惧怕死亡.”南宫朔月轻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这笑声让渝姬觉得心虚.
“你……没有睡着么?”她负手而立淡淡地问,落樱已经被她暗暗握在手中.一瞬间,杀意弥漫.
“很抱歉,我因为烦心而外出喝酒.回来后却看见一个死人出现在她不该出现的地方.”他逼近她道,“你还有什么企图?到底要南宫城怎样你才满意?”
“我回来……为一个人”渝姬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双眼,“我还了南宫晟禋的情债.你该感谢我让他从打击中恢复神智.至于南宫城么……我要让它成为历史的尘埃.这样,我的恨,才会消失!”
“这样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么?”南宫朔月冷嗤道.
“太子殿下过奖了.”渝姬突然伸手一扫,将袖中的药粉撒了出去,南宫朔月顿时动弹不得,“太子殿下,不要逼我杀你,不要再来找我,更不要试图说服我放弃仇恨.我是个杀手,天下第一杀手魅姬!我不是南宫家的人,永远不是!”
当夜,渝姬即刻动身赶往樱园.
天渐渐亮了,南宫府中的人也一个个地醒来.南宫晟禋傻傻的看着眼前的琴出神,像是个痴儿.
她……真的来过么?她……没有怪我?她……要我忘记她,不要我的执念绊住她.
“你终于清醒了么?”南宫朔月倚着门栏,挥了挥扇柄.几个侍女端着水鱼贯而入.“整理一下去天光阁.”
侍女们有条不紊地为南宫晟禋梳妆整理.镜中的他逐渐恢复原来的那个翩翩公子,只是眉宇间的那股仅存的稚气彻底消失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稳重.使女将一条白色发带放在了镜前.他猛地抓起它,死盯着法带,目光炯炯得几乎要将它烧穿.
不是梦!不是梦!她来过!她真的来过!他紧紧的抓住那条发带,关节发白.给我时间,渝姬!我不会束缚你的灵魂,给我时间.我会放开,我会活下去,哪怕是为了你!他平静下来,将那条白色发带绑在了右腕上,推开大门,天之骄子一般向天光阁走去.
渝姬赶到樱园时,关于南宫城的流言已是铺天盖地.原本散发出的一些无法见光的事经过江湖中人的口耳相传更是变的污浊不堪.南宫城的声望开始急速下降,而南宫夫人的娘家南海刀派更是临近崩溃的边缘.
我的哥哥,南宫晟禋.你要怎么做才能渡过这次的劫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