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完其他人跟着也是一阵□。祁筝躲开他的手,整个人贴在墙上道:“你们别碰我,我是正黄旗满洲佐领家的小姐,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我阿玛定然不会饶了你们。”
那群光棍乍闻祁筝自报家门均是一愣。原来还是个旗人武将家的小姐,这下可有些麻烦。一想到这儿,他们的狗胆顿时消减了几分。祁筝瞧出他们的胆怯,稍稍松了口气。她正想开口让他们放她走,只听这四人中的一个愤愤地啐了一口道:“我呸,正黄旗,上三旗算什么,咱们镶白旗才是原本的两黄旗,到如今反倒落了个名不正,言不顺了。满洲佐领,哼,不就是咱们满人的包衣奴才吗,怎么,如今只认得皇帝主子不认得咱们这些旧主子了吗?”
祁筝心里暗自叫苦,两黄旗和两白旗结怨颇深,她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她苦苦思索着脱身之计,那人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让爷我教教你什么是奴才的本分,咱们八旗之间也好沟通沟通感情。对了,你是佐领家的小姐,爷祖辈是镶白旗的参领,咱们倒也相配。凭爷的身家,也不至于辱没你吧。”他说着低下头那张臭嘴就往祁筝脸上贴去。
祁筝只觉脸颊上一片湿漉漉的,她扬起手打了那人一巴掌。那人怪叫一声捂着脸退开了几步,在旁围观的同伙们纷纷嘲讽他无能。他不由得怒火冲心对着祁筝恶狠狠地道:“你喜欢来硬的不是?正好,爷也好这个!”
他说罢揪住祁筝的领口用力一扯,绣着藤萝花的琵琶襟顿时成了破布条,露出里头白色的衬衣和隐约可见的白皙肌肤。那光棍□攻心,一把抱住祁筝。祁筝到底是一未经人事的闺女,哪里遇见过这种情景,她害怕得再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努力扯开嗓子叫救命。可一来这狭巷不太惹人注意,二来就算有人看见了,这群人的恶行当地人都知道,只是他们仗着有背景谁敢惹他们?
祁筝连唤了几声都不见有人来救,绝望之际眼泪扑朔而下。那光棍将祁筝抵在墙上,用力扯下她的湖蓝色的袷袍,大手隔着衬衣在她身上粗鲁地摸索着,一路下来寻到了腰带就用力地扯着。祁筝心寒似冰,眼见贞节不保,索性闭上眼,准备咬舌自尽。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祁筝突闻一声怒斥。身上欲行非礼之人也在一惊之下停了下来,他一扭头和同伴纷纷朝巷口看去。及时赶到的恩人背光站着瞧不清脸,但看在祁筝眼中他仿若菩萨派来解救她的天神一般威武。
“你们还有脸说自己是镶白旗的,简直就丢尽了你们旗主的脸!还不给我滚出来!”
那群光棍知道来了个厉害的主,立刻撒手放开了祁筝走出巷子。祁筝在转瞬间经历了一场生死,她拢着身上残破的衣服,蜷着身子不住地颤抖。
那群光棍出了巷子看着那坏了他们好事的人嚷嚷道:“你是什么人,敢管你大爷我的闲事儿,我可告诉你了,爷祖上是镶白旗参领,爷的叔父可是当朝郎中胡什塔。”
男子冷笑了一声道:“哼,胡什塔,镶白旗第一参领下第二佐领是吧。你镶白旗都统尼雅哈见着我都得叫我一声主子,你说我是什么人。”他忽地一挥手大喝一声:“给我全部拿下!”
他话音才落,四周立刻涌出一队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这帮光棍此时才知遇上了要命的大人物,只得乖乖束手就擒。
男子撇下这群败类,匆匆跑至巷内。他眼见蜷缩起身子颤抖着哭泣的祁筝,他的心里一阵生疼。男子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姑娘受惊了。”
男子的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祁筝转头一瞧发现正是方才在东长安街碰到。她那颗又惊又怕的心这会儿才放下,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一把抱住了眼前的恩人。
“我好怕,我要阿玛”
男子搂紧了她不住地道歉。眼见长久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办法,他索性用披风裹严实了怀里的女子,一把抱起她走出巷子。
“王爷,他们该怎么发落?”
跟着的侍从见着主子抱了个姑娘出来虽觉奇怪,但也不敢多问,他只是询问那几个犯事儿的光棍该怎么发落“立刻把他们送到镶白旗军营交给尼雅哈,告诉他是我亲自拘捕到的,你让他自个儿斟酌着怎么发落!若是不知道,哼,叫他滚到我府上来我亲自教他!”。
这发号施令的男子正是当今康熙皇帝唯一的兄长,裕亲王福全。他近日耳闻镶白旗内有群光棍不务正业惹事生非,自己身为镶白旗旗主王爷自当担负起管教旗下人的责任。福全这几日领着府里的兵在镶白旗境内巡逻着,今日正巧还就给他碰上了方才这档子事儿。低下头眼见怀里的少女哭得伤心,福全也不知该怎么办。他思忖片刻抱着她跨上马打算先回王府再说。
福全的府邸就在东二长街上。他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倒并不是个风流的人物。福全虽已二十有五,身边只有一位侧福晋和一个妾室。府中子嗣也甚是单薄,成婚几年间妾室所出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早夭而亡,偌大一个王府总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他带着祁筝回府,将她交给丫鬟伺候,自己则避嫌走开。府里的丫鬟是镶白旗包衣的女儿,也等于是王府的家生奴才,她眼见着主子爷竟然破天荒地带了个姑娘回来,对这姑娘自是不敢怠慢。
“姑娘,你的衣服破了,主子让奴才拿了替换的衣服来,让奴才服侍姑娘你换上吧。”
软塌高枕加上笑容可掬的使女让尚且还有些后怕的祁筝渐渐安下心。看着使女捧上的衣物,她心里头趟过一阵暖流。看来这位裕亲王还真是个善人,不但救了她还如此妥善安置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换上衣服时辰也是不早了,祁筝思忖着若是再不回去额娘怕是要担心了。于是便请丫鬟带她往书房去向福全告辞。
福全自打带回了那名女子后就心神不定,少女那嘤咛的嗓音徘徊在他耳际,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她温暖的体温还留在他怀中,而那张梨花带雨的娇美脸庞则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福全自小在书房念书,受的都是孔孟之道,他忽然觉着自己现在的心思和方才那些光棍并无不同,不禁惭愧万分。福全随手拿了本书翻着消磨时光,但不知怎的,这些从小看到大的书,今日就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府里的奴才进来禀告说姑娘前来来告辞。福全猛地站了起来,他紧张地朝书房门口瞧。只见帘子一掀,一抹窈窕的身影立时出现在他眼前。鹅黄色的袷袍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袍上的朵朵迎春花映衬得一张容颜益发的青春动人。她的柳眉不描而黛,她的嘴唇不点而红,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而此刻微微泛红的样子更叫人无比怜惜。
“王爷,打扰许久小女该回去了,若是再不走,家人要担心了。”祁筝微微欠身道,“王爷的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请王爷受小女一拜。”
眼看着佳人就要跪下,福全这才从方才的惊艳中回过神。他赶紧一个大步上前扶起她。“姑娘千万不可,那几个光棍是我旗下之人,都怪我平日管教不严才累得姑娘遭此劫难,该道歉的应该是我。”
祁筝连连摇头道:“无论怎么说都是王爷救了小女,小女感激不尽。”
福全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再争论。
“姑娘的家仆我已经替姑娘寻到,姑娘不肯接受我的歉意,我也只能希望姑娘答应让我派人护送你回去。”
本想拒绝的祁筝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仍然后怕不已,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我家住南官府胡同,正黄旗满洲佐领威武家,有劳王爷了。”
威武?乍听得这个名字福全微微一愣,他突然间有些顿悟什么叫命运。只因眼前佳人原来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