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抱抱”那个迈步子还困难的小娃娃,竟然冲着莲依清晰地叫妈妈,那一刹,莲依竟然微笑着流出了眼泪。
这就是做母亲的感觉吗?
“哇哇”小孩子的哭声吵醒了莲依,她从榻上爬起来,顾不上梳洗,就去查看吊床中的灼儿。
“原来是尿床了呀,来,让妈妈瞧瞧。”莲依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近两个月她早已适应了母亲的角色。
为灼儿换好新衣裳,换下小被子,她轻轻拍打着灼儿的身子,哄他入睡。下意识看了一眼地上,却发现凯文不见了。
“流苏,凯文人呢?”
“昨晚上您入睡后,安公公说在屋子里闷了太久,趁着半夜出去逛逛,奴婢劝他不要出去,可他不听。”流苏跪在地上解释道。
“他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吗?”莲依急迫地询问,凯文历史不好,又没在皇宫中走过,半夜巡逻的侍卫那么多,随便一个撞见凯文,就会把他当刺客。他说是身上有枪,可寡不敌众,更何况几时见他拿枪出来过啊?
流苏摇摇头。
“完了完了,肯定完了。”莲依拍着大腿坐立不安。
“主子,什么完了?”流苏跟花雏都很疑惑,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离开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你们两个呀,说笨还真不聪明。如果侍卫抓到他,一顿严刑拷打审问。也许不用审问,他自己都会说出来,只认得咸福宫的人。到时候我们还有小阿哥,岂不是都毁了?”莲依承认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她不是不担心凯文,只是她如今在这后宫中,只是一尊小小的泥菩萨,自身难保的时候,哪有心思去帮衬别人?
“主子,奴婢们先伺候您梳洗吧,到时候奴婢再出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安公公的消息。”流苏除了这样安慰莲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其实她哪有本事打听得出来呢?
“就是就是,主子,流苏姐姐厉害得很,肯定能问出来的。您就踏踏实实的把心揣肚子里吧”花雏人小,也没心没肺的,根本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除了这样,似乎也没旁的法子了。”莲依叹了口气道。
慈宁宫: “皇上这是越发不像话了,今儿个朝上,有臣子上折子,说奉国将军有谋反之心。皇上怎么说的?把摄政王搬出来当例子,说与其无二!”太后拍着桌子也觉得不解气,她是个女人,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她比谁都清楚,可是她想干预也干预不了,皇上心里怎么想,谁管得着啊?摄政王的功绩,皇上怎么就记不得?若是没有摄政王,能有他大清的今天吗?南明小朝廷,遍布全国的明朝欲孽,李自成、张忠献的大军,要是靠着他们孤儿寡母的,能收拾得了吗?
“皇上已经亲政了这么长时间,会有自己的主见的。格格您啊,就好好的颐养天年算了。”索玛随着太后,在这宫里也几十年了,可她却从来都不觉得累,不觉得老,她得比太后活的时辰长,不然谁来照顾她呢?
“三阿哥两个多月了,要不要什么时候奴婢接过来给您瞧瞧?”索玛忽然想起咸福宫里还有着那样一个小家伙,要是让太后看看,许是心情会好些。
“也好,明儿个,让佟妃抱过来吧。”
摄政王?他福临这辈子最不屑的人就是摄政王!他父皇的江山,多尔衮凭什么跟着参合?人人都传,当年十四爷要篡皇位,这能是空穴来风吗?他多尔衮能拥戴自己登上皇位,还不是觉得自己年幼无知,离亲政还远,所以让自己来做个傀儡皇帝嘛。他是去征战沙场了,可是所有臣民百姓记住恩德的都是他这个摄政王,而不是一朝皇帝。那他呢?算什么?幸好,他死了,死了那么久,自己终于能够亲政,全天下的人终于可以俯首。可为什么,他人死了,心却还在那些臣子之中?今日他不过是说了一句多尔衮与谋反之臣无二,朝中竟然大多数人跪下来,求自己收回那句话!凭什么,这句话何曾有错?
“十四叔,你骑在马上奔腾的样子好威风,福临什么时候也能像十四叔一样厉害?去战场上,杀那些大坏蛋?父皇说过,十四叔是真汉子,真汉子是什么?”
“皇上不需上战场,那里太危险。臣会尽己所能,替你扫平面前的所有障碍。你不需要杀掉战场上的那些坏蛋,你只需拥有一双慧眼,长大后,把朝堂内的奸臣小人,除净就可。”
“十四叔,福临听不懂。”
“皇上大了,自然懂了。十四叔老了,都射不动天上的鸟儿了。”
“臣济尔哈朗连夜拟奏,将摄政王多尔衮四大罪状分别列出,望皇上明鉴。”
“其一:独专威权,不令臣等预政。其二:妄自尊大。其三:以皇上之即位,尽为己功。其四:违例于八旗选美女入伊府,并于新服喀尔喀部索取有夫之妇。”
“臣以为应撤去多尔衮庙享,其母封典悉行追夺,籍没家产。并将其养子多尔博(多尔衮本身无子,唯一的养子多尔博乃其弟多铎所生)停袭爵。同母弟豫亲王多铎,以功大降为郡王。”
“朕准奏。”
福临的脑海里涌现出种种画面,让他心焦,他不是只提及了多尔衮一句吗?怎么会这么扰心。
“别来几春未还家,五窗五见樱桃花。况有锦字书,开缄使人嗟。至此肠断彼心绝,云鬟绿鬓罢揽结。愁如回飚蓝白雪。去年寄书报阳台,今年寄书重向催。胡为东风为我吹行云使西来。待来竟不来,落花寂寂委青苔。”
“仙蕊?”烦忧中,福临似乎听到了董鄂氏的声音,在轻轻诉讼着思念。
“皇上,可要添茶?”
清醒过来,竟然只有唐吉顺在面前,哪有什么仙蕊?
“就是梦啊,就是梦”福临定了定心神,重新去看奏折。
“喂,依依,能听到我说话吗?”用过晚膳,莲依发现手上的镂空镯子一闪一闪,还传来很小的声音。莲依试着把它放到耳边,轻轻说:“凯文,是你吗?”
“对,是我,你镯子里被我插了芯片和喇叭,现在貌似能当对讲机用。跟你说,我昨晚上出门命超好,你才碰上谁了?量你也猜不出来。碰上了传教士,汤若望。据说他在这宫里,名望很高的。他见我长相,便用德语跟我说话,我爹地是奥地利人啊,德语是我母语啊。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我把来历跟他说了,他竟然还相信你放心吧,目前我很安全,我以后就是汤若望的学生了,有机会再回去看你”
话到这儿,忽然断了。
汤若望?那不是顺治帝最崇拜的大臣吗?凯文命竟然这么好,还能遇见他。这怎么跟场梦似的呢。
莲依笑了笑,尽管这是一个面部表情很僵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