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来看天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心悦把所有的事都说给天祥不等天祥说什么,她便径自发问:“天祥哥,你说君越都答应我留下来了。可我为什么总是高兴不起来呢?难道富贵荣华不是我想要的了?”
“丫头,那不是最重要的!想想你爹、想想你娘,过去的生活再怎么不堪不也都过去了吗?就算你今后的生活再好,不还是改变不了过去吗?”天祥对着心悦,不由得想起了怀山的话,便不忍心发脾气了,他心平气和的将给心悦听心悦细细的想着,不一会儿脸蛋儿上便露出了欣喜的笑颜:“天祥哥,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了。什么嘛!可恶的荣华富贵,差点把我给骗走了!什么富贵荣华、什么功名利禄,哼!狗屁!在良心和情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如今心悦和君越定是双宿双栖去了吧?相信每一个他们走过的地方都会洒遍欢声笑语!这丫头,别看平日疯疯癫癫、古灵精怪,关键时刻尽显巾帼本色。每每想起她那几句孩子气的‘豪言壮语’,我便想到那该羞煞多少折腰男儿啊!我知道以心悦的水平是不会知晓子美先生‘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千古绝唱的)
夜静悄悄的,静的可怕。我读着怀山留下的信,心久久不能平静:哥哥,我必须走了。他们要我将嫂子和恪儿带来,我想他们会以另外的方式找到嫂子和恪儿,所以我必须回去了。他们要我投降,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算是默许了吧,否则他们不会放我走的。哥,你能原谅我吗?哥,君卓的事你别怪他,是我告诉他该为秀措姑娘留下的。你也懂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的痛,不是吗?
哥哥,夜里凉,记得把草垛子铺到右边,右边有阳光,会暖和一些。别再为了谁来劝降便憋了一肚子火不肯吃饭,好不好?那样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就写到这吧,哥哥,我不在了,还有那些书陪着你呢,千万要保重啊!
此时怀山正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在成都城门前与追月和云儿不期而遇“怀山?你怎么会在成都呢?”追月问道:“见到你哥哥了吗?”
“嗯”怀山点点头,还来不及说什么。
“太好了,天祥、天祥他还好吗?”追月迫不及待的问。
“好、不好,”怀山有些不知所措:“公主,你怎么也来成都?莫非是去找哥哥?”
“对”
怀山在追月眼中看到了和哥哥一样倔强的、坚定的光,明知劝说无用,但他还是劝道:“公主,别去好了。哥哥他现在是阶下囚,你现在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那不是光吃苦受累就能了断的难。”
“我不考虑那个,我和他已经蹉跎了半生的岁月,两个相爱的人无法在一起同甘共苦的痛,你不会明白的。既然无法同甘共苦,难道同生共死也不可以?”
怀山奇怪地看着她。
追月因为激动、因为说出了心里话,脸颊微微的泛起了红晕。她见怀山奇怪的表情,才明白自己的话怀山不一定听得懂。于是,她笑了笑,补充道:“天祥一定不会投降的,不投降就一定会死,所以”
怀山也笑了笑,说了实话:“我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和哥哥会如此相爱。”
“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是一样的倔强,我只好祝你一路顺风了。”怀山微微一笑。
追月也笑了,低头朝云儿道:“云儿,我们走。”
“这是云儿?是哥哥的孩子吧?”怀山听哥哥讲过,他便轻轻地问了“他是我与你哥哥的孩子,叫云儿。云儿,叫叔叔。”追月俯下身道云儿乖乖的叫道:“叔叔”
怀山摸摸云儿的小脑袋:“云儿真乖,”然后他抬头对追月笑了笑:“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嫂嫂?嫂嫂!”
追月应了一声,喜滋滋的走了。
怀山辗转回到了家中,若藜和恪儿正在家中等他。恪儿已经长成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了,摸样像极了天祥三个人围着饭桌吃饭。
恪儿总是问东问西的问个不停,怀山耐心的一一作答,然后转到了正题:“嫂嫂,我们得走。”
“怎么了?”若藜抬头问“元国统治者正千方百计的劝降哥哥,我怕他们会利用你们娘俩。”
“叫他们来好了,我不怕。”
“我也不怕!”恪儿插了话。
“嫂子,我知道你不怕。”怀山还在笑,可是笑得很不好看。他盯着若藜道:“若是元军以你们娘俩要挟哥哥,到那时你们将如何自处?吃苦受罪倒在其次,感情上的折磨谁受得了?”
恪儿见没他插话的份儿,无聊的扒拉着碗里的饭怀山猛地站了起来,他见若藜无动于衷,便动手解开了衣襟若藜见状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停下来。?”
恪儿也愣住了。
怀山不听劝,边解衣襟边说道:“嫂嫂,对不住了。”
怀山脱去了上衣,吓得若藜闭上了眼睛恪儿看到了怀山浑身的伤痕,吓得一个激灵。惨不忍睹的伤直看得恪儿掉下泪来:“娘,你快看啊!”
若藜这才回头睁开眼睛,这一下把她也惊住了。半天才在恪儿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怎么会这样?”
怀山连忙过来扶住摇摇欲倒的若藜,然后直起身一边穿衣一边道:“这些伤不算什么,我不怕。可你们能想象的出我倍受拷打时观望着的哥哥有多心疼吗?有多少次,他都差点点了头。”
若藜颤着声道:“我懂了,我懂了,怀山,我听你的。我们走、我们走…”
这一夜,若藜带着药箱来到了怀山的房中。怀山正在收拾东西,听到敲门声头也不回道:“门开着呢”
若藜进来了,将药箱放在桌上打开。
“嫂嫂,你拿的什么?”
“药箱啊,我来帮你上药。要入冬了,伤口冻裂可不行。”
“嫂嫂,算了吧!男女有别”怀山窘红了脸。
“古人云‘长嫂如母’”说到这儿,若藜的脸也红了。
上药时,恪儿趴在窗外借着窗纸的小洞看清了一切。
若藜看着伤口,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疼吗?”
“不疼,”怀山听到若藜落泪的声音,便找了另一个话题:“嫂嫂,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追月公主,原来她和哥哥”
“这事啊,我知道。”若藜淡淡的说:“她好吗?”
“她带着云儿去成都找哥哥,她说要与哥哥同生共死,或许是我错了。”
“怎么了?”
“我没有拦着她”怀山带着几分歉意的说。
“你总不会也当着她的面脱下衣服吧?”
怀山不由的脸红了:“嫂嫂莫怪,也是我一时情急。”
“不怪、不怪,再说追月公主,你不见得劝得动。她和你哥哥一样倔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一点,我自愧不如。唉!总之,只要你哥他好就好了,我唯一的心愿就是照顾好恪儿。”
恪儿在窗外撇撇嘴,毅然背上长剑,独自离开“是啊,嫂嫂,嫁给哥哥委屈你了。”
“没什么,或许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不够坚定,我没觉得委屈。”
“对了,嫂嫂,元庭去哪儿了?怎么没见他?”
“他呀,在私塾教书呢!对了,我们这次离开,带不带他?”
“由他决定好了,他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主见了。”
此时,追月牵着云儿的小手已经来到了成都,经过打听来到了天牢门前侍卫喝道:“什么人敢来天牢?”
“我是文天祥的女人”
“进去吧,不过,来了就不能再走了。”
“我知道,我没打算再出去。”
“这孩子是?”
“我是文天祥的儿子!”云儿学着追月的样子大声的回答,然后向追月领赞似的一笑追月疼怜的摸摸云儿的头,冲他粲然一笑:“云儿真乖”
“去吧!”侍卫打开牢门,追月牵着云儿的小手走进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