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君越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睁开了云棋的怀抱:“你怎么会在成都呢?”君越毫不客气的问了出来君卓才想起这场突如其来的偶遇所带出的情感让他把什么都忘了运气在刚刚的一刹那便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因为情感的冲动让她把问题抛之脑后君卓见母亲无语泪先流,想到了秀措的话,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君越,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不好!我现在就想知道!哥,你不想知道吗?”君越固执道“君越”君卓含着一点责备的斥责道。
“也罢,”云棋含泪拿出了贴身的两块玉坠:“当年你们的爹在襄阳城外自刎,我本想随他而去。结果库伦拿出了玉坠,声称你们兄弟俩在他手中。所以我…我只好委身与他。后来我冒着生命危险多方打探才知你俩已随文丞相而去,我本想一死了之的,岂知那时的我有了身孕,也就是君瑜。”
君瑜听到母亲说到了她的名字,以为是在叫她,便紧紧地攥住母亲的手,与母亲相视后转脸向君卓和君越乖巧而懂事的说道:“大哥、二哥,娘这些年时常念叨你们呢。”
君越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也想不出该如何坦坦荡荡的告诉天下人他有一个背叛丈夫背叛国家的母亲,含着怒的,他拼命的说:“我不信!”
心悦几乎是本能的去扶住有些发疯的君越,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知道君越的脾气,这个时候旁人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的。君越悲愤的喊道:“你不是我娘,不是啊!你若是我娘,你怎么不去死啊?”
“君越!”心悦和君卓异口同声斥责道。
云棋羞愧万分,自责难过地低下了头,像君越说的那样责备自己。
秀措想劝慰云棋几句,却只走到他跟前,喃喃的叫了一声‘夫人’心悦递给君卓一个眼神,示意她照顾好云棋,君越有她。然后她便生生拽着君越走了。
君卓连忙去安抚云棋:“娘,你别难过。君卓不怪你,君越他是个一根筋你也知道的,他有口无心,你别放在心上。君卓替他向你诚心道歉好不好?终有一天君越会明白的,或许很快就好了,心悦一定会劝好他的。娘,你听我说,我知道娘这些年来不容易,我知道。”
“夫人,秀措常听您唱歌,知道您一直牵挂思念着他们兄弟俩。如今老天爷安排你们意外重逢,知道了彼此都好好的活着,你您该高兴才对呀。”秀措接过了话。
云棋的心宽慰了许多,她依旧挂着泪珠的脸上浅浅的浮起一丝苦笑:“我都知道!我的孩子的脾气秉性我最清楚!我不怪君越,只是,他的眼睛?”
“关于这件事,我以后会细细说给您听的。娘,您放心!心悦是小神医,她一定能帮君越只好眼睛的。”
云棋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娘,你和君瑜先回去吧,库伦将军要是知道了会有麻烦的。我会想办法,想最稳妥的办法,娘你放心吧。”
“嗯!君卓,那娘先走了,你一定要小心啊。”云棋牵过君瑜的小手依依不舍的走了“娘,你也要保重。”君卓道。
云棋点点头,泪眼朦胧。
(若说君越的那些话仿佛是刀刺进了云棋嫂嫂的心口,那么君卓便等于是给他的伤口上撒了金疮药。虽然没有了那般沁人心脾的痛,却依旧隐隐作痛。她曾用君越的话来谴责自己,也曾用君卓的话来安慰自己,两者的矛盾带给他的伤财最痛。
君卓待母亲走后,一切的坚强冷静都一下子无影无踪了。因为心的疲惫无力、悲痛欲绝教他再也伪装不出来了,好比一具僵尸,待鬼离身后的刹那又恢复了本来面目。漫漫长夜,他不知道自己该走向那儿,便没有抬头,只是机械的走着…君越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几近崩溃了身心。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又何尝不想像君越那样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情感?可是他不能,他得挺到最后去想一想该怎么做,他是哥哥、他是儿子,他有责任为弟弟、为母亲设想,而不是任性的、不管不顾的发泄自己。这便是君卓,那个温润如玉、多愁善感、心地善良的君卓)。
秀从担心君卓,便一路紧紧的跟上他
心悦再三劝说,君越才肯安静地坐下来听她讲话。
心悦见他安静的搂住磕膝,这才进入了正题:“君越,你换个角度替她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体谅体谅她的感受!可是你这样说她也太过分了,作为她的儿子,你就是不孝!”
“那怎么做才算是孝?难道认同她的叛变行径,才算是对她的孝?”
“她只是个女人,难道你还指望她和你一样保家卫国?”心悦本想与他心平气和的谈谈的,可见他的态度如此固执,不禁生了气
“至少,她不该背叛我的父亲!”
“你就不怕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有时候我真希望我娘能和你娘一样勇敢,虽死犹荣。你真得以为人活着就一定是好?堂堂正正的是活、因循苟安的是活、忍辱偷生的是活、出卖灵魂的也是活!”君越听见心悦说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他才放轻了说话的语气。
“要这么说,你是盼你娘死了?”
“对!她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真是个疯子!我问你,你娘这样忍辱偷生的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了”
“为了她自己吗?就因为我娘的勇敢,你看看我!你娘是为了她的孩子,一个人若是为了另一个人不计一切的活着,那才是真正的爱你懂不懂?”
君越只是那么愣了一下,固执道:“我承认我说不过你,我认输行了吧?可这并不代表我会原谅我娘!你记着,任何附逆投降的人都将得不到我的原谅,不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心悦听他说出这如钢铁般刚硬的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小脸蛋儿刷的一下就白了。她立了起来,甩手给了君越一巴掌:“你混蛋!她只是一个女人,乱世中生存的女人!她没了丈夫,孩子便成了她的一切、她生命的全部!她何曾为自己设想过一星半点?你还要她怎么样?和你一样保家卫国、上阵杀敌、宁死不屈?”
说完她气哼哼的转身丢下一句话‘我瞧不起你!’便离开了。
君越如梦初醒,呆呆的不知所措。可心中还是不能解开那个结,倒好似他认了娘便等于投了降一样。他看不见却听得见心悦已经走远了,是被他气走的,他的心隐隐的不舍…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渐渐亮了,太阳在东方泛起了白肚皮。君越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的难受,想走可是因为看不见,又不知道该怎么走
心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来到了君越身后,轻轻地叫了声:“君越?”
君越莫名的欣喜,可又记起刚刚挨了的一巴掌,又不禁暗自生气:“你还回来干什么?”
“生气啦?”心悦陪他坐下:“我知道你心里的结,可是认了你娘并不等于投降附逆呀!”
君越吃了一惊,心悦竟看穿了他的心思,转念细细咂摸着心悦的话,不一会儿便笑了云棋安抚小女儿入睡后独自坐到床边呆呆沉思库伦闯门而入,厉声质问道:“见到你的那两个儿子了?”
“是的”云棋淡淡的回答,脸上毫无表情。
“跟了我整整十年,你还是没有忘记过去?”
“谁没有过去?,谁又能将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云棋站了起来,勇敢地直视着库伦的眼睛。
“你倒学会反抗了?”库伦迎着目光走近云棋。
“这十年没有灵魂的生活我早就受够了,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根本不会爱上你,永远不会!”云棋毫不躲闪。
云棋和库伦的对话惊醒了床上的君瑜,她机灵的借装睡来监视着一切。
“我真想杀了你!”库伦扬起了手中的刀。
“你杀了我好了,反正这些年我受够了良心的谴责;反正从一开始我背叛丈夫、背叛国家为的只是我的孩子们,如今他们都平安了,我也没有顾虑了;反正现在连我的孩子都瞧不起我!”
云棋还要继续说下去,库伦的弯刀刺进了云棋的身体。云棋无视库伦的绝情背后的悲痛欲绝,她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很艰难的,她的嘴角扬起一丝笑
君瑜没有叫出声来,她用被子遮住了泪眼。
君越在心悦的带领下去了库伦的家,心悦见库伦府上到处挂着白布。心悦见此情形,心知不妙,站住不动了。
君越悄悄地问“怎么了?”
“没事,你在这儿等着,我先探探路。”心悦将君越安抚在篱笆后,自己迈过篱笆朝一个忙碌的丫鬟走去。
“小姑娘,打听一下,府上发生什么事了?”
“哦!将军夫人昨夜过世了。”
“哪位夫人?”心悦顿时感到不妙,追问道。
“瞧你说的,将军只有一位夫人啊。”
心悦听闻此言如晴天霹雳,半响没反应过来,丫鬟欲走心悦回过神来,忙问:“怎么回事?”
‘“昨晚,夫人回来的很晚,好像跟将军吵得很厉害,结果就出事了。”
心悦一下子完全明白了,又好像完全不明白了。
丫鬟被叫走了心悦也不知道,她似乎半天才理清头绪。如今她顾不得为云棋的命运惋惜,她只是担心君越如何接受着一切。不知不觉的,她已经走到了君越跟前。
君越在抱头痛哭,心悦被拉回了现实,见状大惊:“君越,你都知道了?”
君越只‘嗯’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心悦这才注意到君越身边的君瑜满脸的泪珠然而此时的君卓却毫不知情,他与秀措走到了一起。秀措变着法儿的逗君卓开心,终于,君卓那忧郁的脸上绽开了笑颜,秀措天真的笑了
就在这时,丫鬟卓雅跑了过来,火急火燎的说:“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呀?可找到你了,快回家吧!老爷发火了,火冒三丈呢!”
“哼!他才不担心我的死活呢,出什么事了?”
“铁木耳王子上门来提亲,可你不在,老爷正四处派人找你呢。”
“哼!叫他火冒三丈好了,我不嫁。”
“小姐!不是任性的时候!铁木耳王子现在就在府上,他说老爷再交不出人的话,他就要治老爷的罪、要全府上下满门抄斩呢!”
秀措的心揪疼了,她回头看着君卓,眼中闪出不舍的泪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