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后,大家正想问玄朗今日阵上他与耶律将军正在激战,为何又停下不战?玄朗本不想说的,见大家问得紧,他便开了口:“我与他约好明日此时一决胜负”
说完他把自己随便的扔在了地铺上,头枕着交叉的双手,双眼盯着帐顶,盯的出神。
睿龄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一决胜负?胜如何、败又如何?玄朗你说清楚!”
大家也都凑了过来等着答案。
玄朗眼睛盯着上面说道:“胜他退出四明,败我退出四明。”
“这么说,你是拿四明做赌注了?赵玄朗,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能输得起码?”天祥听闻此言,不禁大为震动。
“是啊是啊,玄朗,你真的有把握吗?”元庆道。
“若是他耶律休哥说话不算话呢?”巩信也插了嘴。
大家也都觉得玄朗做的决定有欠考虑,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够了!”玄廊不耐烦的大声嚷道:“我说到做到!就算败了那又怎么样?你们杀了我,再继续攻下四明啊。”
玄朗拖着疲惫的身子站了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玄朗走了出去,大家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后又开始议论起来。
显扬悄悄跟了出去。
玄朗与显扬背靠着一颗树坐在了一起。
“这件事你确实有欠考虑”
“我懂,我只是想赢他耶律休哥。”
“是你的好胜心在作祟?”
“不,这些年我的心已经冷却了。”
“那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了,想了就做了,不需要理由。”玄朗也是个倔种,倔起来不管不顾的夕阳衔山,大地笼罩在一片晚霞中。
天祥与元庭并肩走在小山丘上,小草儿探出脑袋来,是春天到了“天祥哥,还在为玄朗的事发愁吗?”
“怎么能不愁呢?”
“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玄朗已经答应了”
“或许这就是个圈套呢?我们的局势才刚刚开始好转,足以让元军担忧,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错了。”
“不会有错的,天祥哥,耶律将军提出这个约定无非有三种结果。第一、耶律将军败;二、玄朗败;但不论谁胜谁负,都有出尔反尔的可能。我想,耶律将军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那第三种可能呢?”天祥被元庭的分析吸引了。
“第三种?我说不好,我总觉得耶律将军是针对玄朗一个人的。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他们之前从来都不曾见过,又怎么会有什么恩怨?”天祥摇摇头,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元庭,你把问题分析得头头是道,有些先生的味道了。”
“祁先生?他是我最佩服的人”
“祁先生,他就是个旷世奇才。”
“那天祥哥,你呢?”
“我?你说呢?”
“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个旷世倔种。”
元庭咯咯地笑了。
天祥并没有恼元庭,反而笑了
旦日,玄朗与耶律将军在战场上相逢,一个背抢、一个握刀,威风凛凛。
顷刻间便刀光剑影
一百个回合下来,耶律将军略显招架不住,玄朗也微微的喘着粗气此时,耶律将军虚晃一刀,突然调转马头朝南奔去,玄朗不加思索便紧追上去。
远远的,天祥忍不住担忧:“死小子,别追呀!危险!”
耶律将军将玄朗引到了小树林中,猛的仰面躺在马背上,从袖中发出七支短箭。
玄朗措防不及,连忙欠身躲过前六支。然而最后一只却准确无误的插进了左腿之上,顿时渗出黑血来。
玄朗只觉得浑身一阵发麻,一时气愤他伸手用力拔出毒箭扔在了地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脚用力一蹬一跃跳在了马鞍上,长枪一直身子向前一倾,枪尖便刺进了耶律将军的右肩,血渗了出来。
玄朗再也撑不住了,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他的马扬起前蹄长嘶一声,围到主人身旁不肯离开。
耶律将军起了恻隐之心,迅速冷静下来跳下马来到了玄朗身边,俯下身叫着他的名字:“赵玄朗,喂!你别死啊!”
玄朗微微睁开眼,艰难的笑了:“我输了!”
耶律将军不知怎么了,内心深处很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他发急的叫道:“不!输的是我!你赢了,赢的是你赵玄朗。”
玄廊还是笑着,可是因为浑身的麻木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紧紧的锁着眉头。
耶律将军紧张道:“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浑身麻木的难受?”
玄朗微微点头。
“走,我送你回营。”耶律将军不容分说便要拉玄朗起来,谁知他的肩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过度狠狠的扯动了,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叫出声来。迅速的他撕下衣襟的一角,胡乱给自己包扎了一下,便要扶玄朗上马:“来,我扶你上马。”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将玄朗僵硬的身体扶上马,反而再次扯动了他肩上的伤口,血再次渗了出来,急得他满头大汗。
玄朗低低的叫道:“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怎么能不管?你死了叫我的良心怎么安?、你死了叫她怎么办?”耶律将军急匆匆的吼了一声,一把将玄朗拉到自己的背上,用尽全力将他背了起来“她?”玄朗的脑子里的意识还算清晰。
“郁秀!”耶律将军告诉他:“你的伤很重,别说话,我送你回营。”
夕阳的余晖映在他两的身上。
天祥他们正焦急的等待着玄朗的消息。
显扬和清羽、心悦、君越兄弟俩已经四处找遍了,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耶律将军背着玄朗回来了。
大家都愣在了那里,骁然见是耶律将军悄悄退了出去。
“傻站着干什么?他受了伤,看不见那?”耶律将军不由得大吼了一声。
大家这才看清了趴在耶律将军背上的玄朗,连忙七手八脚的将玄朗接过抬放到了床上。
耶律将军悄悄地离开了。
他疲惫不堪的回了家,把自己扔到了床上,肩头一直在淌血,染红了枕头他也不管不顾,好像那伤是别人的一样
郁秀回来了,看见了他的伤,吓得叫出了声,连忙要去找大夫。
“你回来!”耶律将军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双肘撑着双膝、拳头交夹着,他用牙齿狠狠地咬着拳头。
郁秀闻声又折回身来:“你受了伤,我去找大夫。”
“不必!明天,不、今晚,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记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你最想见的人。”
夜间,月凉如水。郁秀还原了宋人的装束,抱着琵琶坐在了马车上,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玄朗的脾气她不是不知道,他会原谅自己的‘背叛’吗?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样呢?
马车缓缓的来到了军营前。
这一次玄朗受了伤,便轮到显扬来守卫。他不像玄朗那样将长枪立在身前紧紧地握着,仿佛时刻准备着出战。他将剑背在背上,手里总是握着那只萧,然后凑到唇边发出凄婉动人的天籁之音。
而今夜,他的箫声打动了马车上的郁秀。他忘情的吹着,竟没有看见或听见马车的到来。
郁秀下了车,抱着琵琶来到了显扬面前莞尔一笑:“陈公子”
显扬听到这声,有种莫名名的熟悉,回头一看是郁秀,兴奋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颤着激动的声音问:“郁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公子,郁秀是来找赵玄朗!”郁秀看见显扬怔怔的表情,郁秀的脸上再次挂上浅浅的笑容:“耶律将军要郁秀来给赵公子送解药的!”
“真的?
郁秀微微点了点头,显扬知道带郁秀见玄朗等于是成全了他们,可他知道玄朗命在旦夕,他又不得不带郁秀见玄朗,心中粗略的掂量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淡淡地说了声:“我带你去见他!很快显扬带郁秀来到帐篷中。
大家都围在玄朗的病床前,焦急地手足无措等着奇迹出现。
“不行不行,在那等下去我就要疯了,我要夜闯四明城,我向耶律将军要解药!君越急切地喊着便要走。
“我也去我也去”可风也是个急性子。
“天祥哥要不我随他们去吧!”君卓道。骁然涨了张了张口,他知道在这群人中他的功夫最高,可耶律休哥会认出他来的,转念一想什么时候还只顾自己于是他也站了出来。
“丞相我去我有把握!”心悦一直在病房旁观察着。
“你们几个我回来。”天祥悲愤道:“你们想把自己也搭进去吗。”
“搭进去就搭进去,怎么也比在这看元朗受苦强!”元庆冲动道。
“哥”元庭拉住冲动的的元庆。
心悦看着元朗痛苦的脸色焦急道:“元朗现在麻木的动弹不了,在这样下去,他会僵硬麻木到死!”
“傻丫头,你不是会看病会止疼吗,快帮玄朗看看!”君越急的抓耳挠腮。
“傻小子那是中毒!我只能延缓时间,没有解药我也束手无策嘛!”心悦急得眼泪在眼窝里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