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冰玉开了口,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
睿龄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但此时的浑身的热情将冷颤逼出了体外:“冰玉”他有好多好多话跟冰玉说:“冰玉,这些年你上哪儿去了?过得好不好?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呢?”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冰玉,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连说话都没有感情了?”
“你要感情是吗?”她突然风情万种,伸出芊芊玉手去抚摸他的脸。
睿龄下的一个激灵,刚要开口说话。
冰玉将手指竖到他的唇前:“嘘,游戏要开始了。”
睿龄想到多年以前,冰玉也曾做过这个动作。那时的冰玉甜美清纯的笑颜时时在他脑海挥之不去。只是那时候他是开心的,那时候的冰玉有多可爱如今的冰玉就有多妖媚
冰玉伸手解开了他衣襟上的带子
“你干什么?”睿龄被冰玉的动作拉回了现实,他吓得连连后退,眼前的冰玉好可怕、好可怕
“怎么,害怕了?这样的话、这样的动作我每天都要说都要做”冰玉的口气是那样嘲讽的味道。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然你要我变成什么样子?若不是你,我父亲也不会沦为平民、也不至于被贾似道暗害致死!你不是贾似道的人吗?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要把我逼入青楼,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冰玉歇斯底里的喊出了她积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她连声的冷笑,最后仇恨的冰冷再次浮现在脸上:“我还得谢谢你,让我与父亲在贫困交迫之际突然感受到了父女之间的情谊,让我知道了,原来父亲还爱着我。”
“原来,你这么恨我?”睿龄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打颤,声音在发抖。
“难道我不该恨你吗?”冰玉咬牙切齿的反问。
“这么说你是来找我报仇的,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杀了我?”
“想一了百了吗?不可能!报仇不一定非要杀了你才算解恨,我要你生不如死!”
门外响起了恰到好处的敲门声。
“谁呀?”冰玉懒懒的问。
“玉姐姐,是灵儿,王公子来了,妈妈问要不要推掉?”
“不用了,让王公子在雅室稍等片刻,你来帮我梳洗。”冰玉看一眼睿龄,决定辜负妈好意。
“哦!”灵儿推门而进。
冰玉便开始指使灵儿在衣柜之中,在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里挑出一件金黄色的衣裳,然后让灵儿伺候她更过衣端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丝毫不在意屋中睿龄的存在,似乎是早已忘记了,又或者是故意把他当做了空气
倒是灵儿觉得别扭极了,想问又问不出来。
不一会儿,冰玉便被打扮成了一位绝世美人。
“灵儿,走,带我去见王公子。”
“可是”灵儿胆怯的用眼睛看了看睿龄。
“当他不存在好了”
睿龄傻了般呆在了那里,欲哭无泪
不多一会儿,冰玉便带着她的王公子进了房屋,两个人一路搂搂抱抱,王公子看到了睿龄:“他谁呀?”
“傻子嘛!您又何必管他呢?您几天没来看玉儿了,是不是有了新欢便把玉儿给忘了?”冰玉用她刚刚抚摸过睿龄的脸的手柔情的抚摸着另一个人的脸。
王公子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怎么敢呢?我的玉大小姐,就你一个人也要了我的命了。”
两个人撕扯着倒在了床上
“够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已经让我生不如死了!”睿龄逃也似的离开了。
冰玉的眼角突然沁出泪来,她睁开眼睛,换上了一张笑脸。
清羽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当年讲给冰玉的话犹新在耳,想不到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睿龄痛苦不堪,不禁泪如雨下,愧疚中带着悔恨,他幽幽地开了口:“我不该负气离开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冰清玉洁的冰玉了,她变了、变得变得我都不敢相信是她!我该留下来,帮她变回从前的冰玉。可是,我不敢确定我带给她的伤害是否足以让她变成那个样子,还是跟她这些年的生活环境有关都是我,是我害了她”
清羽此刻听到冰玉的转变,他的难过绝不亚于睿龄。可是他还得安慰他,等于是安慰自己。他想说‘男子汉大丈夫,须拿得起放的下,不该羁绊儿女情长’之类的话,可他也知道未必管用。最后他无可如何的开了口:“爱真是个厉害的东西,能把一个傲骨铮铮、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折磨的如此脆弱不堪、如此柔肠百结,甚至泪如雨下、窘态百出”
睿龄点点头,苦笑着与清羽举坛干杯
人们听说文丞相回来了,重新回到了江西,纷纷来附,一致要随文丞相收复江西失地,形势一片大好
吴俊没有死,他在敌营中受尽了折磨,暗无天日的牢笼看不到一点希望,孤寂、空落、沮丧、恐惧,时时包围着他,再加上肉体的疼痛,都快把他折磨疯了
一阵轻巧可爱的脚步声伴随着铃铛的清脆、伴随着歌声的婉转齐齐传来。
吴俊本不想睁开眼睛的,每天都是这样默默的享受着传来的声音渐近、渐远…他晓得那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像梦里才能见到的仙女一样。每天她都会去牢里看她的哥哥,在她的面前,他觉得有些自惭形秽,所以不敢去看她
小姑娘果然去找她的哥哥了。
她的哥哥叫耶律良哥,因为追月公主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脱了。
“大哥,你看,秀措给你送什么好吃的了?”秀措命令牢头打开牢门,来到了哥哥身边坐下。
每天他们兄妹都会在一起坐好一会儿。
“秀措,你二哥呢?”
“二哥打败仗了,那个文天祥好厉害,江西好多地方都被他收复了。”秀措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只是真的害怕文天祥还是为了给二哥打败仗找的借口。
“大哥,那个牢里关的是什么人啊?”秀措问道。
“他叫吴俊,是文天祥的手下。”
“他看起来好可怜哦”
“只要他投降于我们,那他就不会受那么多罪了。”
秀措记住了这句话
这天秀措在回去的路上,停在了吴俊的牢门前:“吴俊?”
吴俊闻声猛地睁开了眼,牢房外的一束阳光洒进了许多细碎的微尘,在阳光下特别显眼。秀措就站在那束阳光里,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你从天上来吗?”吴俊张开了干裂的唇,忘了问她是谁,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秀措咯咯地笑了:“天上?天上只有翱翔的雄鹰。”
“哎!”秀措见吴俊不说话了,她想了想,便将大哥教给她的话教给了吴俊:“只要你投降与我们,你就不会受那么多罪了,好不好?”
吴俊紧闭了嘴巴,害怕自己答应了秀措。可是人都怕死,他又何尝不是?
秀措再次问道:“好不好嘛?”
但他还是不说话,满脑子都是他受的折磨。是人都怕生不如死,他又何尝不是?
秀措锲而不舍的问道“好不好?”
这一次他点了头,声音轻的连自己都听不到:“好”
可是秀措听到了,她欣喜地手舞足蹈:“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父亲,你等着,很快你就可以出去了、自由了,你等着。”
果然,下午时分来了一些人,他们在吴俊的牢房中放下了火红的炭盆与烙铁,那是一种鹰状的烙铁。
吴俊吓得要死,他也记不清浑身上下被烙过多少次。
那个人是这些士兵的头领,他亲自施刑,他说:“别怕,这只是个证明,证明你已经是我们元国的人,然后你就自由了。”
那个头领终于在吴俊的胳膊上找到了一块好肉,于是就在那儿给吴俊烙上了耻辱的烙印他们果然说话算话,吴俊自由了。
那是夕阳衔山的时候,在黄昏暧昧光芒的照射下吴俊狂奔向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河。
小河上不止波光粼粼,还浮漂着冰坨、冰渣。吴俊这才知道,是冬天到了。四野空旷,空旷的让人难受。
吴俊疯了般脱掉上衣,跳到河里拼命的洗着胳膊上留下的烙印
岸上传来女孩的尖叫声
冰凉的河水洗不掉耻辱的烙印,却洗清了他的脑子,常识、理智全部都恢复了正常。他听清了身后的叫声,转身回头认清了岸上的姑娘秀措。
秀措见到他一下子羞红了脸,说话断断续续的:“我、我”她背过身,慌张地闭上了眼:“我是来看看你的”
“你把衣服穿上好不好?”秀措窘迫的喊道。
这下轮到吴俊红了脸庞了,连忙乱七八糟的穿上衣服。
“我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中原人,他老吹那些让人掉泪的萧声。我想你们可以做好朋友,这样你们就不会形单影只了。”
然后她听到吴俊说“好”,便转过了她那张快乐的脸,手中晃荡着半块玉佩给吴俊看:“这个是可以给人带来好运的,送给你好了,希望它可以给你带来好运。”
然后不等吴俊点头,她把玉佩塞到了他的手上,拉过他的手狂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