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日军惶恐北伐继续进行,为了阻挠我国的大统一,日方以保侨为名,趁机派兵进驻济南。五月三日,日军侵入山东交涉署,将身兼外交处主任的蔡公时挖去眼睛,割掉了舌、耳、鼻,有近二十人同时遇害,五月十一日,驻济日军为了强大声势遂举行了“显耀国威”的活动。之后便是日军横行,使得济南城生灵涂炭的日子。
两鬓银丝的琴姨拖着一把老骨头摸着黑来到了赵普家,被惊醒的赵普听见大门发出连续不断的“咚咚咚”声,因此他不得不怀疑是鬼子找上门来了。他从抽屉里拿出年轻时珍爱的洋枪,吹了吹上边的灰尘,用擦枪布温柔的擦拭了几下便快步朝大门走去。
“吱~”大门慢慢的打开了,赵普大吃一惊,原来这三更半夜的找上门的不是小鬼子而是二娘。
赵普边搀扶着琴姨进院边问道:“二娘怎么会是你!这.大晚上的到这儿来做什么?”
琴姨抖挥着右手怨言,“那些小鬼子呀.真是太过分了白天弄得百姓们心发慌不说,晚上也不消停,那大炮声老远的就能听见,诶!噪得很呢~睡不着啦!”
赵普双手握着琴姨的右手,假装呵斥道:“二娘你睡不着也得睡!就算不睡也不能冒着危险大老远的到我这来!现在小这么张扬跋扈,横行霸道!万一.啧啧啧~你说说,要是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郗卓还不得埋怨死我?”
“呵呵~这个你大可放心,二娘在年轻时也是练过两下子的人,那些小绝对不是二娘的对手,啪!啪!啪!我一伸手他们便全都倒下!”
赵普无奈的瞧着琴姨,说道:“那些小个个都有长枪刺刀,想靠近都难呢~”说到这儿,赵普红了眼睛,两鬓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小是越来越猖獗了!您说说.那么丁点的孩子怎么碍着小鬼子的眼了?那些天杀的小鬼子竟忍心吃掉小孩的心脏!那些小鬼子就是天生的畜生性,女人们惨遭蹂躏不说,还被他们当成活体实验。他们是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一群王八蛋!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二十岁的那该多好,那就能拿着弹枪穿梭在抵抗侵略者的战场上,保家卫国,英勇抗敌。”
琴姨拍了拍赵普的肩膀安慰道:“行了行了~为了生小鬼子的气而害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当的!唉~郗卓的药堂也开不下去了,我们又搬回到了百草坡,那儿还算是清静,小鬼子只顾着享福,那种荒地他们一般是不会去的,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
赵普摇摇头说道:“虽然这院儿被小鬼子烧成废墟一片,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宏伟华丽,但是这里是爹的家,也是姝然的家,当他们想家的时候,他们可以随时来逛逛,看看。万一我搬走了,他们会找不到家的,他们会担心的。”
“人都走了一二十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心里的那块石头?孩子,你不觉得这样活得很累么?你在这儿会很危险的,小鬼子能来一次就会来第二次,上次小鬼子洗劫督军府的时候,正是因为你不在家才侥幸逃过祸难。怎么?你想白白的死在鬼子的手里么?”
赵普垂下了头苦笑一声说道:“那是我该死,年轻的时候我和鬼子没什么两样,也是坏事做尽,呵~是时候还债了。”
“你死了倒一了百了了,你想过毅儿么?那可是你儿子呀,你不会撒手不管了吧?”
“对了,我还有毅儿呢,我不能死,我还得看着他娶悦儿呢。他跟随李船长下海这都十年了,也不知现在长高了没有?变胖了没有?呵呵~算一算倒还真到了娶媳妇的年岁了。”赵普说着说着脸又耷了下来,神情又变得凝重起来,“毅儿还认识我这个爹么?他走的时候才七八岁,个子还不及我的胸口呢,恐怕他又和别人认了亲早已忘了我这个爹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会认别人做亲呢,别人再亲也不如骨肉亲,他心里肯定还有你这个爹。”
赵普哭着说道:“要是毅儿心里真有我这个爹,他又怎会这么多年了也不来一封信,这么多年了也不抽空回家来看看。”
“小鬼子隔三差五的到咱的土地上来闹事,有哪个信差胆那么大?敢冒着枪林弹雨来送信?再说了,毅儿也许早已跟着船长到了别的国家做生意,这.这通信也不方便呀,对吧。”
赵普冲琴姨笑了笑说道:“嗯,真希望像二娘说的这样,别的我也不图了,我只求毅儿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趁着天黑,还不快去收拾东西跟我回百草坡。”
“嗯,我这就去。”
.赵普搀扶着琴姨悄悄地走在大街上,每走一步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下一步便会成为生命中的最后一步。他们就这样走着走着,当到了拐角处时,赵普停住了脚步不敢到墙角的另一边,因为此时,墙角的另一边冒出了一个人影正好与琴姨、赵普的影子有了交点。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有的只是急促的呼吸声。
琴姨按耐不住了想要走上前去,赵普拽住了琴姨的胳膊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冒险。琴姨微笑了一下,然后轻声道:“是阿卓么?”
“娘~”琴姨果然猜对了,从拐角处冒出来的人真的是郗卓“娘~您怎么不说一声就来到了这儿,想让儿子担心死呀?我一猜你肯定是要去找赵普,这么一看果然没错!”
赵普冲郗卓点头致敬,“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二娘担心了,还连累了你。”
郗卓笑了笑说道:“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我都是娘的儿子,娘担心你那是出于本性。好了,这里太危险了,指不定待会冒出来的就会是鬼子,咱们快离开这吧。”
在北平,许多高等学府都暂时关了门,只因为学生们整天闹着去游行示威,若是某某教书先生阻止学生游行活动,那么学子们便会骂某某先生是吃里扒外的叛徒、卖国贼。当时,这“卖国贼”的称号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就会因为一场误会而丢了自己的性命。无奈之下,先生们只得放弃了对学子们的说教,整日的停职家中。然而与众不同的是,在北平的一所为名“UNIVERSALFRATERNITY”的医学院里,学子们正常上课,先生们照常授课。
这天,大胡子杰森教授到了班里瞅了瞅在座的学生后便没再说一句话,他搬了一张椅子坐了下了,单手托着腮倚靠在讲桌上看起了最新出报纸。任凭下边在座的学生如何喧哗喧闹、议论纷纷,杰森教授都不为所动。
班里的纪律如此之乱,身为班长的郗悦儿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大声叫道:“同学们都别说话了!杰森教授还在这呢,我们这样做太过分了!”
班里一名叫做李圣康男同学用不屑的眼神瞧了瞧郗悦儿后然后说道:“杰森教授在这儿又如何?他又不愿意教课。哼~正好,我们还不愿意上课呢。”李圣康站起身来,鼓动同学们,“同学们,我们不能在这儿浪费时间光干等着了,我们的同胞这会肯定还在受着难呢~我们也应该像其他院校的学生上街游行,我们虽然上着洋学堂,但是骨子里流的是中国的血液,我们要从阵势上吓倒鬼子,将鬼子们赶出咱们的地盘!”
“好好好~”同学们听到李圣康的发言后都拍手赞好。
眼看着同学们正要起身离去,杰森教授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他站起身来厉声道:“都给我安静!等我把话说完再去送死也不迟!”
李圣康瞪着杰森教授呼道:“教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血流成河么?”
杰森教授说道:“你以为你去了后,就可以阻止血流成河么?oh,no~年轻人你太天真了,你去了只会促进血流成河的。”杰森教授说着便将讲桌上的报纸又拿了起来,他走下台来高举着报纸,报纸上黑白图片所显示的是某所高校的学生游行示威时,日军将其中近一半学生当场击毙,其余幸存的学生全部抓捕。
杰森教授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我给你们看这幅图片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让你们相信我待会将要说的话。”
李圣康不耐烦地嚷道:“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呗~啰啰嗦嗦的不就是想拖延时间么!”
杰森教授笑道:“我可没想着拖延时间,人可没有给我一丁点好处。况且,你们若真是去游行示威了,到时候获利的是人,而不是杰森老师。咱们学院的人体标本可都是经死者生前同意了的,金发碧眼你们可都是瞧见了的,我们哪具尸体是用你们中国人了?也许在我的国家有,但是,我敢保证我们“UNIVERSALFRATERNITY”绝对没有。你们知道那些被捕的学生让人用来做什么?”杰森见在座的学生没有回答的,他苦笑了一下继而说道:“看你们这群孩子那股傻里傻气的冲动劲就知道,你们不晓得那些被捕的学生对人有什么用处。”
李圣康冷笑一声说道:“教授当我们是傻子呀?我们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学生们的下场?不就是被鬼子打死么!只要能吓倒小,我们抛头颅洒热血都在所不辞!”
“哼~你觉得那样值得么?你们的父母含辛茹苦的把你们抚养长大,难道.就是想有朝一日让你们白白送死么?我看不是吧,我觉得不管是外国的还是你们中国的,天下的父母都一样,他们都想让自己的孩子活得幸福快乐。当然了,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我们的性命都可能随时丢掉,更不用奢望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了。但是你们是否知道,你们父母最大的幸福便是能够拥有自己的孩子,能够看见自己的孩子活得好好的。一旦你们送了性命,那么.这世界上幸福的人便会又少了许多。试问,你们忍心么?”
下边在座的女同学听了杰森教授的话都不禁流下了眼泪,男同学一个个的都低下了头。杰森教授叹了口气说道:“被人一枪打死然后抛到荒郊野外的同学,那算是幸运点的。你们都还这么年轻,身体正处于最健康、最年轻的状态,用你们的器官做标本,用你们的身体做实验,对于人来说,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女生们要比男生们惨多了,女生们死前还要成为让日军快活的工具,那种感觉比剔指甲,挖眼睛,剜皮肉还要痛苦。”杰森教授长吁一口气后走上了讲台说道:“好了~我话就说到这儿,你们想去干嘛就干嘛吧,我绝对绝对不阻拦。”
李圣康站了起来,向杰森教授鞠了一躬然后说道:“教授您快给我们上课吧,我们哪也不去了,我们受人欺负就是因为国家太落后了,我们要好好学习,立志将来要成为国家的栋梁,让祖国成为世界中的大哥大,那样,我们才不会受侵略。”
杰森教授欣慰的点了点头继而麻利儿的打开了教案开始讲课,这节课,大概是同学们有史以来听得最认真的一节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