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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 阴霾

琴姨快半个月没回到百草坡了,家里只有郗卓和韫儿两人,寒冬腊月的互相依偎着会暖和些,说着温柔的情话,憧憬着未来。

“郗卓?”

“嗯?”郗卓低头瞅了瞅亓官韫,见她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盯着他看,“怎么光盯着我看?说实话,呵呵,盯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亓官韫冲他笑了笑然后说道:“就想多看你几眼,再不看就没机会了。”

郗卓弯曲了纤长的中指并在亓官韫的脑门上轻轻叩击了一下,“你这脑袋里整天瞎寻思些什么呢!怎么净说些丧气话?”

亓官韫的眼泪像突然脱离约束的精灵一般,吧得吧得夺眶而出,“我不想忘记郗卓,我不想忘记婆婆,我不想忘记姝然,我不想忘记爹娘,还有.还有骆青大哥,我不想忘记这个世上所有对我好的人,我不要忘记你们。”

“傻丫头,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怎么会忘记我们呢?”

亓官韫凄凄惶惶地瞧着郗卓说道:“死后我不要喝孟婆汤,那样下辈子我才好去寻找你。”

“别说了!别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郗卓顿时热泪盈眶起来,手头上的力气顿时比平常大了好几倍,抱得亓官韫呼吸都有点困难,但是她喜欢这样被郗卓抱得死死的,有种任凭多大的力气也无法将两人分开的感觉。

郗卓将怀中的亓官韫松开,继而用手指将韫儿脸上的泪水抹掉,“韫儿,以后我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胡话,我们还要白头偕老,难道你都忘记了么?”

亓官韫的目光闪烁,说道:“没~我没忘记,只是我们这一路上走得太坎坷了,如果我早知我们的爱像在荆棘丛里翻滚过一番,我就不会要这份姻缘了。”

“那么说,你后悔了。”郗卓瞪着韫儿,闷声道。

“不,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你跟着我一块受罪,不想看到你那么痛苦。”

郗卓突然提高了音调,“是你跟着我受罪好不好,你看你穿的是粗布麻衣,三餐吃糠咽菜.”

郗卓还没说完话,亓官韫便用手堵上了郗卓的嘴巴,“切莫把我说的那么可怜,绫罗绸缎要么是艳彩照人华丽过头,要么就是黯淡无光似陈年旧物,千金小姐每天要么吃肥鸭烧鹅,要么就吃腻死人不偿命的红烧猪肉,倒不如现在的我穿的实惠,吃的健康。”

郗卓抚摸着韫儿的脑袋,笑着言道:“你呀你,总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亓官韫微微一笑说:“日子虽不比原来阔绰,但是你不晓得我内心中有多么大的满足,我崇尚自由的活着,就像鸟儿那样,能够在属于自己的那片蓝空下尽情地鼓动着双翅,因为上天赐予我真爱,因而我会飞的更高!”

郗卓双手颤颤巍巍地捧起亓官韫冰冷的手说:“如果今生我没有得到过你的爱,那真是太遗憾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今生我必将与子偕老。”

“不光是今生,只要我们有轮回,我们就会在一起。”

“嗯,对了郗卓,我们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

“起那么早干嘛?等生下来再起也不迟,再说了是男是女我们还不知道呢?”

亓官韫坐起身摇摇头说道:“不,这几天就要临盆了,可是我害怕我等不到那一天。”

郗卓捂住亓官韫的嘴巴,哽咽地说道:“你怎么又胡说了!你忘记我是郗半仙了吗?我给你算过了,你可以活九十岁呢。”

亓官韫笑着点点头,“对,你是郗半仙,我信你。”

“嗯!”郗卓微笑着将亓官韫揽入怀中,但是心里却承受着无底的痛,他从亓官韫的言语中似乎感觉到韫儿早已知道真相,但是还是希望韫儿不知道的好,他不希望韫儿带着忧虑过着这屈指可数的日子。

亓官韫突然离开了郗卓的怀抱,脑袋靠在了双腿上,双手不停的敲打着后脑勺。郗卓的双眉几乎攒到了一起,他忐忑不安的问道:“韫儿,怎么?又头疼了?”亓官韫一个劲地摇着头,奋力说道:“嗯,我头特别疼,啊”亓官韫突然站起身,像个发了狂的小豹子一样,将桌案上的所有茶具扫到了地上,屋门被她撞得叮当响,郗卓想要上去抱住她,谁知她却一下子掐住了郗卓的脖子。“咳韫儿,我是郗卓,你不认得我了吗?”

亓官韫忍着病痛怔了怔眼睛,自己也不知道怎就掐向了郗卓,她试图将手拿开,但是这个大脑似乎不再听她的话了,任亓官韫再怎么努力缩回手去,手还是不受控的掐在郗卓的脖子上。

眼看着郗卓满脸通红,嘴唇开始发绀,亓官韫哭嚷道:“郗卓你逃走!不用管我!我实在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不想亲眼看见做出令自己内疚一生的事!你快离开!”

郗卓奋力地吐出几个字,“不,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不知亓官韫哪来的这么大劲,郗卓试图拿开亓官韫的手,但都是徒然的,他的余光突然看见离手不远处的针灸包,他用极快的速度抽出了一根一寸多长的银针扎在了亓官韫的百会,神聪等穴位,不一会儿亓官韫便一下子倒在了郗卓的怀中。

“啊?血!”大概是刚才亓官韫不小心碰到了肚子,导致下身流出了血,郗卓将韫儿扶到了床上,他慌慌张张的说道:“韫儿,你等着我,我去给你找稳婆。”亓官韫一下子抓过郗卓的手,笑着说道:“不用你不是大夫么?我.我还需要稳婆干嘛?”郗卓双手互扣着,焦急地说道:“话虽如此,我可从来没给人接过生。”亓官韫给了郗卓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说道:“我相信你。”

“嗯!此时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了!”

经过几十分钟的鏖战,一个可爱的女婴降临了人世。郗卓抱着女婴让亓官韫瞧了瞧,亓官韫笑着说:“我们的孩子真可爱。”

“嗯,很像你呢!韫儿你亲自给孩子起个名吧,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亓官韫闭上眼睛想了想,“我只希望她能够每天高高兴兴的,就叫悦儿吧。”

郗卓笑着说道:“行,这个名好,我的女儿叫悦儿,哈哈对了韫儿,你提前做的衣服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过了半晌亓官韫也没吭声,郗卓将孩子放在了亓官韫的身边,然后轻轻摇了摇亓官韫的肩头,仍然没有反应。

“韫儿,韫儿,韫儿!你醒醒,你不能就这么狠心抛下孩子,韫儿韫儿~”郗卓像着了魔似的,不断地叫着亓官韫的名字,一遍遍的呼唤声承载着撕心裂肺的痛,他没有想到死神来的这么快,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的功夫,韫儿就和他划为永隔,他明白该来的终究是挡也挡不住的,当他想到他和韫儿说的‘不光是今生,只要我们有轮回,我们就会在一起。’这句话时,他得到了欣慰,他相信人是有轮回的,他们的爱是连绵不绝的。

半个月没回百草坡了,家里冷清清的,一进门便看见满脸胡茬的郗卓,脸色腊黄,甚为憔悴,只是木愣愣的坐在板凳上,一声也不吭,琴姨心里着了急,“郗卓,这是怎么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对了,韫儿呢?”郗卓没有作答,这时琴姨听到卧房里传来婴孩的啼哭声,便走了进去。床上的婴孩呜呜呀呀的哭着,婴孩旁边是亓官韫的黑白画像,琴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个月前韫儿还好好的,怎么自己一回来却只见韫儿的黑白画像,她哆哆嗦嗦的将亓官韫的画像捧在了怀里,内心的悲痛早已让她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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