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笼罩了整个山坡,冰河慢慢地融化着,春风温柔地拂过脸庞,只有那杜鹃鸟大概是受不了严寒的刺激,一个个的如丧考妣般唧唧喳喳的叫唤个没完。
“韫儿,郗卓快吃饭喽~”
亓官韫刚走出卧房,一桌丰盛的早餐映入眼帘,“琴姨,这都是您做的?”
琴姨边解着围裙边说:“呵呵,那当然,除了你琴姨有这样的好手艺之外还有谁能这么厉害?”
这时郗卓走出了卧房,“琴姨早~诶~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们卧房里熄灯了,所以就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亓官韫嘟着小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琴姨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和郗卓占了您的地儿,您还捎带着帮我们这么多忙,整日的让您劳心费神,我们够过意不去的了。”
琴姨无奈的瞥了撇亓官韫,继而笑着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自己住也是住,平日里也没和什么人有来往,这屋子里现在好了,整日的充满欢声笑语,呵~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呢~来~别光顾着说话了,快尝尝我的手艺。”
“粘糖玉米!”郗卓赶紧舀了一小勺玉米塞进了嘴里,他像几辈子没有吃过玉米似的激动地说:“对对!就是这个味道!”
亓官韫疑惑的问:“只不过是盘玉米粒罢了,你至于这么激动么?你要是觉得好吃,我天天做给你。”说完,亓官韫也舀了一口玉米塞进嘴里,“嗯,虽然有点苦苦的味道,但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过,郗卓的反应有点过头了哈~”
郗卓的眼睛里有了水莹样,他平静地说:“砂糖是炒焦了的,玉米是经过一夜浸泡了的,这是只有过年时才可以吃起的菜。我问过爹,为什么非要把砂糖炒焦?那岂不是有了苦味?爹说那道菜是娘生前的杰作,娘喜欢吃砂糖玉米,但总好把握不好火候,砂糖总好焦化变苦。但是,久而久之,爹便习惯并且喜欢上了那种焦糖味,他说那是思念的味道。”郗卓擦了擦眼睛笑道:“原来琴姨也喜欢吃这种口味的玉米呀?”
琴姨强忍着眼泪流出,她连声答道:“嗯嗯,琴姨也喜欢,也喜欢。”
美味的早饭吃过后,亓官韫和琴姨在厨房洗涮着碗筷。
两人正默默地洗着碗筷,亓官韫开了口,“琴姨,我们打扰多日真是抱歉,等明后天的,我和郗卓就会搬出去了。”
一听这话,琴姨心中一惊,手中的碗落在了地上,琴姨的心思没在摔碎的碗上,而是盯看着亓官韫问道:“怎么?在这儿住的不习惯么?你们还缺什么尽管说就是,为何突然要搬走?”
“不不不,正是因为我们太习惯这个小家了,所以我们才要搬走,万一哪一天我们赖上了这里,不想走了,到时候您再撵我们走可就难了。”
琴姨连忙摆着手,说道:“韫儿你放心,琴姨不会撵你们走的,你们就安安心心的在这住就行。”
亓官韫傻傻笑道:“呵呵~那万万不行,那样就显得我们太不懂事了。”
“韫儿实话和你说,我早已习惯了有你们的日子,你们走了那我怎么办?难道真舍得让琴姨当孤寡老人?”
亓官韫故意用白眼瞧着琴姨,“您可不是孤寡老人,别忘了您还有赵家呢。”
“可是.那不一样!”琴姨紧锁双眉,唉声叹气道。
亓官韫放好了碗筷,握住了琴姨的双手,“对,是不一样,我和郗卓只是您的过客罢了,呵呵,琴姨,您至少说一个能说服我们留下的理由。”
“我是郗卓的娘!”琴姨闭着眼睛一下子说出了隐藏在心中的秘密。
“你终于肯说出来了。”
“怎么?你早知道了?”
“您的秘密我不知道,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正因为那是一种感觉,所以我也拿不准,这个疙瘩在我心里好些日子了,我实在是等不及了,刚刚我说要搬走只是逼你亲口说出事实罢了。”
琴姨用手指着亓官韫,埋怨道:“好呀臭丫头,你竟敢耍我玩!”
亓官韫摆着手,“不不不,我冤枉呀,我哪敢耍您玩。”
琴姨胳膊肘顶了顶亓官韫,小声说道:“喂~韫儿,那么你肯留下来了么。”
亓官韫幸福的点了点头,“有这样的好婆婆,我又怎舍得走呢?”
琴姨伤心的说道:“对了韫儿,这件事你不要给郗卓说好吗?”
“为什么?”
此刻,琴姨的眼睛涌出了泪花,“造孽呀~当初赵督军还是少将时曾留宿在乡下,督军对我一见钟情,我与家冀情深似海当然不肯从他,于是他拿家冀的生命威胁我,在我的再三恳求下,他才答应等我生下阿卓就嫁给他。我今生欠他们父子俩的太多了,我没脸奢求郗卓认我这个娘,我想.郗卓他也会以我为耻的。如果用我的生命,可以洗刷掉我所犯下的罪愆,我乐意为之。”
“琴姨您有什么错?你嫁给督军那也是迫不得已。您说郗卓会以您为耻,这句话绝对是对郗卓的侮辱,您要有信心,郗卓是个懂事明理的人,他不会埋怨您的。”
“娘~”站在门外窃听许久的郗卓终于隐忍不住内心的悲痛,一下子跪在了门口。
琴姨的脸僵凝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可以听到亲生儿子叫自己一声娘,她踉踉跄跄的走到了门口,俯身抱住了儿子,此时无言胜有言,母子俩唯有涕泪纵横。
桌子上的烛光摇曳着,琴姨就这么呆愣愣的看着郗卓不知过了多久,二十多年没见过面,确实有着隔阂,两人突然的相认一时之间竟不知从哪谈起。
“孩子,你恨娘吗?”
郗卓捧着亲娘的手,哽咽地说道:“不~孩儿怎么能恨娘呢?您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高兴,孩儿从小没有娘,一直跟着爹过日子,看着别人家的小孩都有娘亲,而我却没有,那种滋味真的难熬,对于我来说有娘亲的日子就是奢望,可是现在,奢求成为了现实,我真的特别知足,特别高兴。”
“孩子,你别说了,娘都知道,娘都知道,你受苦了”琴姨抱着郗卓的头不断悲泣着。
“咚咚咚~”
不断的敲门声惊醒了亓官夫人,她晃了晃还在睡梦中的亓官老爷,“老爷~大晚上的谁在敲门?”
亓官老爷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挑起眉头猜道:“难道是韫儿?”
门外传来了下人的惊呼声,“老爷,外边来了一群巡捕房的人,不知道要干嘛。”
“昂?”
正在这时,卧房的门一下子被人踢开了,一个声音从暗角处传了出来,“把亓官老爷和亓官夫人给我带走,其他人都给我撵走,弟兄们相中什么尽管拿~”
这突如其来的暴劫让亓官家的二老慌了神,“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这一群畜生!”
在看不见脸的阴暗处又传出了声音,“我们是畜生又怎么了?弟兄们给我抢,狠狠抢!”
“作孽呀~作孽呀~”亓官夫人悲啼着。
“少废话,弟兄们,那字画后边藏着金条呢,哈哈哈给我狠狠抢。”
亓官老爷怒吼着,“你怎么知道那字画后边有金条?你是谁?有本事出来说话!”
“哼~做了坏事也不怕你们找上门。”阴暗处的人站到了明亮处,亓官老爷定睛一看竟然是骆靑。“你怎么投靠了土匪?”
“我现在是替赵普办事,有人说你门涉嫌谋财害命,所以有请你们二老到巡捕房一坐。”
“畜生.噗~”亓官老爷一气急竟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骆青将亓官二老关进大牢后,便急匆匆地去向赵普报告,“赵普少爷,那亓官老头子呕了血,估计也熬不了多少时日了,至于那亓官夫人,要不~咱们放掉她吧,她一个老妇家的,估计她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赵普说:“你太妇人之仁了,亓官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忘了凌汐凝的死还不是拜她所赐!我看还是不留后患的好。”
“可是.那样太残忍了!我办不到!”
“呵~太残忍?你这个时候跟我谈残忍?当初你帮助亓官韫逃婚时怎么不觉得残忍?我可是督军的儿子!搞不好我以后就会子承父业成为督军。呵~人人说我风流花心,对,我人是花,但是我也是铁着心要和亓官韫成亲,将来白头偕老一辈子的。呵~大婚之日,新娘子不在洞房,却跟着别的男人逃走,你不觉得这对我太残忍了么!”
“可是韫儿他不爱你,你这样强求是不会有幸福的。”
“屁话!什么爱不爱的!只要是拥有亓官韫,我就会幸福!”
“可是韫儿她”还没等骆青说完,赵普便从裤腰包里掏出一小包白面儿,“呵~跟我谈幸福,你配么?你的幸福世界里只有白面儿!白面儿!”
看见白面儿,骆青的烟瘾又犯了,他颤颤抖抖的说:“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顶撞少爷了,少爷少爷给我一点吧。”
“呵~知道错就好!亓官二老你看着办,若是办的让我满意,这一包给你都没问题,若是办的不让我满意,呵我会让那种快感成为久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