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寒春也挡不住朝霞似火的魅力,晨光熹微也遮不住梅花散地的美丽。
赵督军和琴姨两人一大早便坐在了厅堂的椅子上,两人各喝各的茶,一言不语。
琴姨耐不住这番冷寂的气愤了,她先张了口,“督军,这么早叫我起来不只是为了陪你喝早茶吧?”
“不不不,今天咱儿媳妇得给公婆敬茶喽,呵呵~终于盼得今天了,公婆怎么着也得多少的给新媳妇点面子吧~”
“儿媳?”
“就是我曾向你提过的亓官家的千金呀,前几天听普儿说韫儿生病了,那孩子生怕传染给我们,看在儿媳妇如此有孝心的份上所以我也就没强求他们来敬茶。”赵督军瞅了瞅琴姨,唉声叹气地说道:“哎阿琴,你不觉得.你做的有点过分么,虽然普儿非你亲生,但是.名分上来讲,你也是他的娘呀,你怎么着也该给我一个面子吧。儿子成亲当天,你这个当娘的却没参加,亲朋好友也问起过你,我只回答你卧病在床不便参加婚礼,但是.诶~总之你办的不妥!”
琴姨捂着胸口,脸上的表情显得极其悲恸,“督军您反躬自问一下,过分的人是谁?当年,要不是你硬生生的把我从家冀的身边夺走,我能有今天么?呵,金钱是有了,权利也有了,但是,幸福却没了。阿卓和普儿般大,也应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赵督军儿媳妇的敬茶可以由我喝,但是家冀儿媳的茶水由谁喝!”
“你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嘛!”督军背过身去,继而说道:“我承认我当初没有人性,做的不对,可是谁让我那会儿年轻气盛而且又霸道的不得了呢~在处理事情上确实欠妥当些。”
琴姨苦笑道:“在您的话中,我怎么听不出丁点悔悟的意思?”
督军转过身面向琴姨,冷冷笑道:“呵~悔悟?我为什么要悔悟?我扪心自问一下,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是爱着你的,我从没有为自己的所行而后悔过,既然没有悔,又何来悟?”
“呵~这么些年来你一直未变,依然是那样自私!”
“爹~”这时候赵普进了房门,琴姨赶紧把眼泪抹净。
琴姨努力笑道:“普儿来了呀。”
“嗯,爹娘~我把韫儿带来了。”
姝然端着茶水随着赵普走上前跪在了二老的身前。
“韫儿见过爹娘~前些日子韫儿实在是动不了身了,所以就没给爹娘敬茶,韫儿实在是不孝,还请爹娘见谅。”
督军说道:“爹知道韫儿生病了,这敬茶可以延迟,生病可不能拖延,还是把身子养好最重要。”
李琴看眼前的儿媳妇一直低着头,自知是赵普先让别家的姑娘顶替了以求瞒天过海。
李琴开了口,“来~韫儿,抬起头让娘好好看看。”
‘怎么办,万一一抬头督军看穿了自己,那么计划就失败了,赵普肯定会拿老爹下手的。’姝然的内心矛盾争斗着,一时之间慌了神。
琴姨站起身来将姝然搀扶起来,姝然慢慢地抬起来头,琴姨笑道:“哟~亓官家的千金还真不赖,这姑娘长得真俊俏,督军家娶了个这么水灵的媳妇真是福气。呵呵~”
赵督军也定睛瞧了瞧眼前的这儿媳妇,此时,督军的肚子里满是疑惑,只因为眼前这儿媳怎么看都不像原来见过的那模样,李琴看得出赵督军心生了疑惑,于是大笑起来,说道:“督军可是当了公爹的人,你这么看儿媳妇,人家会害臊的。”
“咳咳咳。”赵督军尴尬的朝李琴使了使眼色,然后说道:“也许是我好久没见过韫儿的缘故吧,怎么觉得这孩子模样变了。”
赵普忐忐忑忑地说道:“爹~您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了?韫儿妹妹只不过是比以前变得更漂亮些罢了。”
“放肆,有这么和爹说话的么!真是越大越不像话!”气得赵督军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姝然见势不妙,连忙安慰着赵督军,“爹,您别生气呀,要怪就怪儿媳妇在婚前不常来看望您,所以,就生疏了些。”
督军听了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啧啧啧,还是儿媳妇会说话,普儿你以后好好学着点,别没事净学些没用的!”
琴姨盯看着赵普,别有用心的说道:“督军说的对,普儿的确是太不懂事了!普儿,你可记着:若是下次你说错了什么或者是做错了什么,二娘可不和你一条心了~”
赵普似乎领悟了琴姨的话,他连忙说道:“普儿知道了,普儿一定会跟着媳妇学好。”
琴姨坐了下来,品了口姝然冲泡的茶水然后赞道:“嗯~姝然不进嘴甜话巧,连沏泡的茶水都别有一番风味呢~”
姝然微笑着说:“若是娘喜欢姝然泡的茶水,那姝然天天为您沏茶。”
琴姨冲着督军笑道:“呢~督军可是听到了,儿媳妇要为我天天沏茶,您可得替我作证呢,若是儿媳妇哪天不高兴了,不给我沏茶了,你可得好好说说她。”
督军无奈的说道:“韫儿可别在意,你二娘就是小孩脾气,咱别跟她一般见识哈。”
姝然说:“二娘那是逗着韫儿玩呢,就像寻常母亲逗乐孩子一样,其实啊~韫儿心里甜着呢~”
琴姨听了姝然这话,心里不禁伤悲起来,因为,她从未当过一个寻常母亲。
. 豪华的房子,西式的家具,大理石铺制的地板,令人眼花缭乱的西洋美景图这些都不能进入骆青的心里,此时的他只想出去溜达溜达,呼吸一下外边的新鲜空气,看看一望无际的蓝空,但此时,这么简单的愿望他都不能实现了。他好几次都想踏出房门,但是屡遭门卫的禁止。这几天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倚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唉声叹气。
郗卓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哎~琴姨怎么还不回来?”
“郗卓,你的伤还在愈合阶段,你快坐下歇歇吧,琴姨昨天才刚去了,你也得容人家休息休息吧。”
“韫儿,我真糊涂,我真该死,我怎么能把姝然一个人留在督军府门口呢!现在想想,我都快恼死了!”
亓官韫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站起身来投进了郗卓的怀抱哭道:“要说该死,也应该是我该死,要是当初我能安安分分地当赵家少奶奶,那么亚芮就不会死,骆青大哥和姝然就不会失踪,你也不会受伤,如果我的死能让时间倒流,那么我愿意为之。”
郗卓感觉到了胸膛上的湿润,自知不该守着韫儿说这些话反倒弄得她伤心不已,“韫儿,我们都不要在自责了,该死的是赵普,他是恶势力,他是最该死的人。”
亓官韫抹掉了眼泪,心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郗卓,你怎么知道那天我要逃婚?”
郗卓的内心挣扎着,他不知当不当说,想了想还是觉得,凌汐凝这个人物还是被遗忘的好,“我可不知道你逃婚,只是我心里放不下你,我那天是要去劫婚的,而不是帮你去逃婚的。”虽然郗卓的这个回答让亓官韫感到无比欣慰,但是一听就是谎话,因为,在百草坡上两人情绝,郗卓不是那种会把热脸贴在别人冷上的人。
“丫头,想什么呢?”
“昂?我在想.是不是汐凝姐姐出来过,她答应和你私奔?”
“傻丫头,哪有的事?我好久不见她了。”
“真的么?”
“真的,我就是要去劫婚的,我今生只要你一人。”说着郗卓便将亓官韫揽入了怀中。亓官韫的眼泪悄悄地流着,记得那天在闺房中,镜子无缘无故的碎在了地上,喜服无缘故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而自己又无缘无故的睡在了冰冷的地上,郗卓无缘无故的出现在督军府,说明汐凝姐姐肯定是出现过了,郗卓是为了让自己放宽心,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才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郗卓突然问道:“对了丫头,如果那天我没去,你又会逃到哪里呢?”
亓官韫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天下之大,我竟不知道该藏身何处。”
郗卓扶着亓官韫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就那么狠心么?真的忍心抛下我?那天在百草坡上的话是发自内心么?”
亓官韫激动地说:“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觉得这些问题还有意义么?”
“那为什么逃婚之后不打算来找我?”
亓官韫低下头说道:“我已经伤了你的心,我能感受到那种痛苦有多深。我害怕这件事还有惨痛的后续,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我也不打算去找你了。”
“你抛下了我,你的心就不痛么?”
亓官韫抚着胸膛,痛苦的说道:“痛,痛,非常痛!就像是有刀子插在这里一样!但.我宁愿自己去承担这一切的痛,我也不忍心让你和我一起去承受。”
“傻丫头!”郗卓紧紧的拥住亓官韫,就像两块许久不见的磁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