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喜欢医院,实在让人有点不愉快,又不能抽烟。不过,你这发型,挺喜庆的,好了,我走了。”说着,跨步离去。
菲岢转头看了看放在床头边桌上的水果,然后躺下,盖好被子,眼睛却明亮的睁着。她想不出为什么粟光会来看她,真的只是过来送一个水果篮吗?
后来,她又想起,这几天,浅释仿佛对她越来越好了,越来越关心。或许她明白可能是这病的原因,但是这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之间的事,他们也只能任其发展,但是却再也不希望,中间再发生任何事了,因为无法再去承受了,一切的一切,都痛够了,真的够了。
离落看着日历上的日子,数了数,菲岢已经在医院修养了两个星期了,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不知道她能不能赶回学校。
抱起书,关上门,然后下楼,却在楼下看见两眼泪花的秦娜,急冲冲的往楼上跑去,心里忍不住想,难道是她和曾亚丽的事情败露了?不过念头又一转,这又关她什么事?
也许只要离开了这群人,或许我们就有安定的生活,就不会再有痛苦,那样的人际关系,不是我们能有能力去交涉的,我们是这么弱小,没有背景,没有依靠,怎么可能在踏入泥潭中再次能保护自己呢?
或许,我们可以和那些只是在题海中苦恼的孩子一样,只为未来而担忧,为现在而痛苦。
我羡慕那些不懂这些社会上人情世故的人,因为他们不会有我们这么痛。
未涉入社会之前,他们都是好孩子。而我们却是被现实提前踏入这个大染缸。
而那些询问我们,觉得我们的伤痛何等可笑的人,你们又知道什么?你们不是我们,没有经历过我们这样的落魄,你们又怎么会晓得我们的疼痛?
——离落
外面的天气,依旧很好,因为这已经是春天了,仿佛空气中都散发着春天的气息。离落难得好心情的一边走着一边哼,至少在那件事发生以来,自己一直都不曾有着好心情。背后突然传来脚步的奔跑声,回头一看,原来是戴黎。
戴黎气喘喘的说:“你走的真快。”
“可能是春天来了,新的开始吧。”
戴黎有点不懂这句无头无脑的话,却还是问道:“对了,下学期你选理还是文?”
“你呢?”离落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会选文科吧。”
“嗯,可能我也会选。”离落说出最后一个字的声音,极轻。
当戴黎有点疑惑的看着离落的时候,离落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
其实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而已,却分出了好多个歧义。戴黎认为,离落并没有说出选什么,或许她在犹豫着什么。而离落却是实实在在说出自己的选文,虽然并没有说出那个‘文’字。
于是,一些事情,都开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错过。只是那样的成果,或许在将来的以后是不是也是一种无形的遗憾。
绿叶悬在空气中,小鸟站在枝头上,白云浮在蓝天下,而那些一个个抱着书本的孩子,仿佛充满抱负的赶往教室中。
离落与戴黎分别,然后走进班级,看见莫以安,正在看着什么,走近,才发现好像是一本介绍国家的旅游书。于是,将书放在自己的桌上,问道:“什么国家的旅游书?”
“不是旅游书,是新加坡的介绍书。”
“啊,听说那是一个很干净的国家。”
“嗯,是的。”
“怎么忽然看起这种书了?”离落说着,转过身,整理自己的书桌,却错过莫以安脸上的一阵呆愣。见他没有回答,转身又看过去,才发现他在看着窗外,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见徐格和姜维在树下说着什么,只是好像他们的表情都不太好。离落收起视线,低头看着书中新加坡的介绍。莫以安见树下的两人分开回各自班级,才收起了视线,却看见离落正看着他的那本书,于是说:“借给你看。”
“真的?”
“当然。”
离落情不自禁的弯了嘴角,拿着书,转了身,认真看着里面的介绍,而后面的莫以安盯着离落的背影,发起了呆。他和她,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温柔有感情又有一点愉快的语气说话了,前不久的前不久,仿佛大家都处在沉闷的气压下,虽然不知道她和浅释发生了什么,虽然或许他们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重新面对的时候,他们之间是没有错过的。没有在他不好的时候,她却很好,反之亦然。
如果,时间很少,如果这是新的开始,我愿你好。
——莫以安
徐格走进教室的时候,明显情绪很糟糕,似乎火气很大。莫以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以往的徐格都是一副傻笑的模样。莫以安碰了碰刚坐下的徐格,问道:“刚才看见你和姜维在树下说话,怎么了?”
而徐格张了口,却又闭上,然后又张了口,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烦躁。”
莫以安见他这样,只能闭上嘴。却正好看见浅释也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于是有点好笑的问道:“你好不容易长长了一点的头发,怎么又去剪了?以前不是最爱惜你的头发的吗?”
浅释摸着自己已经跟光头无区别的头发,然后淡淡的笑着说:“觉得这样挺成熟的,也挺好的。”
离落听闻他们的对话,抬头看了看浅释的头,果然跟个光头一样,不过还是一样的帅气。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一个男生的好不好看,只有当他是光头的时候,才能鉴定出。于是打趣的说:“的确,这样也不用洗头的了。还很方便。”
浅释看着离落开着玩笑,自己也附和着说:“是呀,都不用买洗发露了。”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了看离落面前的书,说:“新加坡?”
“嗯。”离落点头。
浅释疑惑的问道:“怎么看起这个来了?”
“不是我的,是莫以安的。估计是要去旅游吧。”
而后面的莫以安听着离落的解释,不自觉的抿了嘴唇,然后却又听见浅释说:“明天星期六。下午放学,陪我去买礼物吧。”
“嗯。好,我也要去买的。”
话到此,徐格忍住问道:“买礼物干什么?”
“五月二号就是菲岢的生日了。”
“啊?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啊,害我昨天去看她的时候,还被她说成是没良心的。”徐格不太高兴的说道。
“那明天一起去?”离落好笑的看着徐格问道。
“嗯。好的。”这话是莫以安说的,因为谁都看的出来今天徐格的表情不太好,尽管他自己也在克制着,但是还是显露出来。只是他突然想起,在树下,姜维说的话,她说:“徐格,你总是这样一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人,我并不喜欢这样的。”
他以为她在嫌弃他的不成熟,却不知道她在离开之后,心里一直担心着他在听完她的话之后的反应。
于是,那一整个下午,姜维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她想起徐格在树下的表情,她只是觉得这样的表情太过于真实,真实到让她都感到羡慕和嫉妒。她无法像他一样,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笑就笑,想怎么表现就怎么表现。
突然,姜维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有点迷茫的看着黑板上字,然后翻了翻自己的书本,发现还是找不到答案,于是看了看同桌夏青,还好她的书上记着答案,于是念了出来,才得以坐下。
“谢谢。”她坐下对着夏青说。
“下课课本借你抄。”夏青爽快的说道。
“嗯,3Q。”
姜维拿起笔,注意老师所说的内容却情不自禁的在课本上写道:这样不堪的我们,再也不可能的像你一样。而我们需要伪装,需要面具。你有多好,我却害怕。
天阴沉沉的,仿佛是快要坠落下来了一样,让人感到非常的压抑。离落是被一阵铃声给吵醒的,她伸出手,在枕边摸了摸,然后看了看手机,发现才六点四二,显然离上课时间还很远。于是干脆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下了床,才发现光线有点很灰暗,于是看向外面的天空,一副乌云满布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生不痛快。离落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漱,看着镜子糟糕的自己,不自觉的用水在镜上画着自己的轮廓,然后又有点想笑,实在忍不住嘲笑自己这样莫名的行为。
刚走到出那道处于男生寝室旁的小道,天就突然下起了雨,离落合着其他人迅速跑到男生宿舍楼下躲避雨滴,然后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她觉得仿佛有一种春天的味道。突然,莫以安出现在她身边,悠悠的说:“打春雷了诶。”
“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刚下来而已。”
“咦,徐格呢?”
“还在睡觉呢,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起来的。”莫以安微微笑着。
“那倒也是。”
忽然之间,又是一阵“轰轰”响,在这个广阔的天空,仿佛像是空洞的回声似的,离落抬头看见莫以安手里的伞说:“等雨小一点,我们再走吧。”
“嗯。”莫以安不再多说一句话。
他觉得这一刻的美,就像这无声无息溜走却是安逸的时间,因为难得,所以只能沉默。
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离落微微瞥眼,却看见这样的莫以安。在她的印象中,仿佛这样的笑,莫以安从未绽开过,反而在他身上似乎看见了一种挥不去的惆怅,虽然她不明白如此优秀的他在愁恼着什么,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忧伤究竟从何而来,更是不知道他曾经的过去,但是她却一直觉得,这样的一个人,无论男女,都是值得深交的。
雨渐渐小了一点,而雷声却断断续续的轰鸣着,莫以安转头,说:“走吧。”
“嗯。”
然后撑开伞,一把简单的雨伞,却撑起两个人不被淋湿的天空。伞下的两个人,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走着,听着雨声,听着雷声,听着脚步声。
很显然,星期六来早读的人很少,因为这是两天都不需要来早读中的一天,于是那些爱睡懒觉的人,估计这个时候还在会周公吧。
离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转过身对着莫以安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