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令她心中一促,“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齐洛仰首,笑道:“为什么我不能知道,而且这些又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单依缘一时间怔茫不语,直觉告诉她,眼前男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齐洛觉得自己被她看穿了,但是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我见过你,在你见过之前我就见过你。”
单依缘从怔然中醒转,道:“什么时候?”
“在沛城少王府你见过我之前,我就见过你……圣武十六年,在皇甫少卿去沛城的第一年,在少王府门前,你还记得那个抱着你的腿要馒头的小乞丐吗?”
单依缘的眼神已经告诉他了,她没有想起来,果然,下刻,她摇头。
齐洛不急不缓,说道:“慢慢想,那时我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龄,一身褴褛,与现在确实相差甚大。”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单依缘也不想勉强自己去想,“堂堂南阳齐家的大公子?乞丐?你让我如何相信?”
齐洛自己也不相信,那年他不过与人打赌,友人说少王府王妃菩萨心肠,一进沛城就听男女老幼都在称颂这位王妃,但是他齐洛并不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的人,就与友人打赌,想要见识下这位菩萨王妃。
结果就有了他乔装乞丐在少王府外乞食那一出,果然,单依缘与丫鬟出现在众乞丐堆里,任一身华衣染脏,双手也被抢食的乞丐抓得一手红痕,她也不急不怒,还叮咛着:慢点吃,吃完还有。
“不信就算了。”齐洛也不想多解释,只能这样说。“明儿就走了,陪师兄喝一杯吧,丫头。”钟离渊走进院中,手提着一壶酒,单依缘本站在亭下,见他来了,只看着他,许久才微笑着点头,“我不饮酒,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还是陪你吧。”
说着,接过他手递来的酒壶,又侧身将他让进亭中,等坐好,又主动将他杯中倒满,“酒伤身,少喝点。”
“丫头,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也都懂,可为什么愿意?”钟离渊在来这之前已喝了不少,这时醉眼迷离的看着她问,“你恨不恨师兄,明明那么危险,我还是要你去,恨不恨我!”他将恨字咬得很重,可单依缘却低垂下头,说:“依缘谢谢师兄让我有机会进南凉王宫。”
“为什么啊!丫头。”钟离渊突然拉住她的手,“为什么你眼中就是没有师兄,只要你说不去,我不会勉强你,可你为什么要这样来伤师兄的心。”他指着自己的心,“丫头,师兄喜欢你,师兄不想伤你,你还是走吧,回大凉,回到皇甫少卿,皇甫少恒身边都好。”
“你醉了。”单依缘将他的手撇开,可钟离渊却欺身向她袭来,单依缘旋既使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
“你真的醉了!”她的语气有了怒意。
钟离渊睇望她清冷的眼,自己眼底也起了一丝哀戚,“丫头,你已经开始讨厌师兄了吗?对不起,可以原谅我吗?”真可笑,他们一个个利用自己,伤害了自己之后,全都想得到她的原谅,她的原谅很值钱吗?男人得到权利前不顾对女人的伤害,得到权利后却又想江山女人兼得,世间难道真有这等好事,女人就活该被你们伤害,被你们负,被你们欺骗。
单依缘冷眼看着他的狼狈,“你只是我的师兄,如果说这些,就真的多余了。”
钟离渊听后,果然嘴角的笑意更加讽刺,只是师兄妹,他又何必如此在意,他助她进宫报仇,他利用她逊帝之子的身份进宫分散钟离珏的精力,大家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多说真的是多余的,看来,从来都是他自做多情的。
南凉,都城徐城。
“皇儿,你是如何想的。”崔芳儿姿态悠然的斜倚在贵妃榻上,宫女低头为她垂着腿,“要让她进宫吗?”
“为什么不。”钟离珏扬眉,邪气一笑,“那个废物费那么大劲找来那死丫头,难道我不让他们把戏演下去?”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母后,那废物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找来那死丫头,还有齐洛,儿子也不怕他。”
崔芳儿好看的柳眉一挑,红艳欲滴的指甲划过琉璃杯沿,“那便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那妖妇所生之女能有几分能耐。”
“来人啊!”钟离珏朝着殿外道,侍卫进殿跪下,“立刻替朕草拟一份圣旨,宣告天下,就说朕已寻得逊帝之女,即日册封为我南凉临真长公主。”说罢,钟离珏自顾笑了起来,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有点意思了。”单依缘身后有皇甫少恒,皇甫少卿,还有个钟离渊,这个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不过他倒是真没想到那死丫头竟然会是钟离水月的女儿,南凉王位的正统继承人。
“这个徐元春是那边的人吧。”崔芳儿粉面露出杀意,钟离珏点头,说:“他先暂时动不得,他那十万徐家军是个威胁。”
“这种人,墙头草,早该杀了他。”崔芳儿阴狠的说道,钟离珏点头应合。
踏上马车,她不在叫单依缘,来接她的人,恭敬的称她为临真公主,她还有另一个名字:钟离灵月。
别院外,齐洛一同上马,回望那双疑惑的清眸,笑说:“南凉国君封我一个尚书之位,我也是那个护送公主进王城之人。”
她微微颔首,道:“那就辛苦齐大人了。”
想必又是别院中那人放进王宫的一步棋子。
车帘放下,她知道自己将进入到一个困笼中,那里没有人会真正的帮她,只能靠自己,那里很危险,笼外都是猛兽,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撕裂笼子,然后进到笼中咬死她,她会死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