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依缘娥眉紧蹙,眼神焦虑,虽是开口说话了,可眼神中却渗进暴戾之气,“没有人不会受伤,你们的父亲不是神,他也是活生生的人。”
“不许侮辱我父皇!”皇甫承继续吼她,不想让她在说下去,小手紧捏成拳头,咬着嘴唇。
单依缘不再说话,今天就到此为止。
单依缘知道对于孩子她不能逼得太紧,他已经快十二岁了,很多事情他能理解,可有些事却会钻牛角尖。
月下,她一脸凝重,豹儿匍匐在她脚下,她叹息一声正转身之际却正巧撞进一个宽实的怀抱中,“小心!”齐洛扶住她,“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心?”
单依缘站稳步子,从他怀中尴尬抽身,“谢谢齐公子。”
“不打紧的。”齐洛笑着说,月下他那张好看的脸更是温润如玉,让人好生温暖,“可否说说你的烦心事,也许说出来就好些了也说不定。”
齐洛总觉得单依缘过于清冷,生得一副清丽娴静之姿,可就是眉间总带着抹不开的一丝悲哀幽怨之色,如果能在多笑笑就好了。
“依缘有太多事不能与外人说。”她低低眼敛,清眸中含蕴水气。
齐洛了然,让出路,待她要走进屋时,说道:“不与外人说,就不要说,不过请姑娘记住,人一生总是有苦有乐,如果老想着以往那些不如意的,那一生也就苦上加苦了,何不肆意妄为一番,恣意的活下去。”
她背对着他,低头苦笑,“谢谢公子。”
可要如何恣意,又如何肆意呢?
江夏,王宫,思玉殿外。
“我要娘亲,皇叔都见着娘亲了,为什么不让我见?”嘉宝从殿内打滚打到殿外,马得顺一路从殿内跪到殿外,就怕小祖宗打得太兴奋滚下石阶,“小祖宗,慢点。”
“马德顺,给本公主备马,我要去忘忧峰。”
比起一年前,嘉宝又长高了许多,身高也及皇少卿腰间,可她喜欢抱着父皇的大腿撒娇,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父皇好不好?”泪水盈盈,好不可怜。
“恩……恩?”皇甫少卿正看着单依缘给他的天工书卷,简直看迷了进去,哪有时间认真回答,只含糊的应道。
果然是天下至宝,其中武器的制作更是精良,光弓箭的种类制法就近百种。
他合上书卷,仰头看向殿外一片晚霞,单依缘,连这个你都要给我,还敢对我说忘情弃爱了,还敢说恨我这个姓皇甫的。
他笑着,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单依缘,朕放不过你。
五日后,章晓月带着虎枪营驻扎进忘忧森林边缘,理由很简单:陛下派属下来保护娘娘和太子的安全。
单依缘呆楞在原地,久久才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章晓月不答,只说:“陛下说了,让娘娘呆在这里,等新都建成后就接娘娘和太子回去。”
单依缘想大声喊,可是心中却又是暖暖的,是魔是神都是他。
夜,星月同辉,思玉殿灯火通明。
“父皇让嘉宝去啦。”嘉宝坐在地上,没个公主样,皇甫少卿一手斜倚着头,看着她要闹到何时,“嘉宝,要闹到何时呢?”他有些乏了,今天收到单依缘的信,信中说着皇甫承的情况,一字不提他与她的事,当然他知道不能急,但也很开心,她终于动笔给自己回信了,这两月他是每日提笔给她写信,告诉她熙儿在学些什么,嘉宝又闯了什么祸,自己也很好,今天的这封信,也是她第一次回自己。
可是嘉宝从书房回来就缠上了他,直缠到现在这个时辰,“不闹了,洗洗睡了好吗?”
“不好!”嘉宝哭着鼻子站了起来,昂着脖子,两个小肩膀一动一动的,就像是跟他卯上了一样,难怪皇甫少逸都笑骂她是土匪变的,“不让我去我就不吃不喝!”
“用过了。”皇甫少卿手指一动,将她的威胁堵回去,为了达到目的,她还有什么招没用过,绝食是老招。
“啊!父皇……你……你……不管我死活!”
皇甫嘉宝凄惨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江夏皇宫中。
在忘忧峰落下第一场雪后的晚霞中,齐洛告辞离开,带着他的不三不四。
那日,单依缘真的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似乎见过齐洛,是在哪里?
齐洛的双眼太过清澈,也正是那双清澈的双眼让她想起了一些什么。
那年的沛城卿王府后院,落花似雪,缠缠绵绵惹人怜,那一池白莲旁立,一个少年,一身雪白,一尘不染。
优雅入画的少年,让路过池边的单依缘多看了一眼,那一眼便望进他清澈的黑眸中,因为是家宴,她多饮了一杯。
醉眼中印进那张翩若惊鸿的脸,呼吸一窒,“谁家少年?”
“回娘娘,南阳齐家大少爷。”丫鬟帖心的扶着她,她笑笑,笑罢就离开,那一眼却深印进了脑中。
森林边沿。
当她一块采摘下的灵芝放进竹篮时,身后一声马啸,回头看去,雾气中是他一身黑袍骑在马上,将嘉宝裹在怀中。
“娘亲。”嘉宝的小脑袋从他的袍中露出,笑西西的喊着前面的人。
“嘉宝!”
单依缘见是女儿,放下手中东西,跑上前,马下她伸手去抱,可皇甫少卿抱得更紧,梗着脖子跟他对视,就像她欠了他什么似的。
“为什么带她来。”单依缘口气中似责备,其实是欣喜,皇甫少卿准着他的视线望进她的眼中,“她想你了,非要来。”语气中还是有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