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小公主她……她……”马德顺进御书房便跪下,声音颤颤的,“不肯吃东西。”
皇甫少卿正坐龙椅之上,埋首奏折中抬头,叹息着放下手中的奏折,这都多少天了,不吃不喝,只闹,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心里也不好受,一是见女儿天天哭着喊着要娘,连声音都哭哑了,心疼着又没有办法做什么,二是他自己心里有是懊悔着,当初就不该放她跟着其他男人走,现在心都像被人用刀狠狠的划着一样。
“将她抱来。”皇甫少卿出声命令,可下刻想了想,又道:“算了,朕亲自去一趟。”
去卿缘宫的座撵上,马德顺挨着撵,急喘着说:“陛下,今个儿晌午太子殿下派人去把卿缘宫封了,小公主现在在东宫殿。”
撵上人只皱眉,却没马德顺想象中的暴怒,只是摇手让他退走开,然后手抚上额头,低下的眉目间藏着哀伤深不见底,马德顺默默退下,却发现昔日意气纷发的帝王现在却十分落寂。
“嘉宝,听哥哥话,吃一口。”进门就听见皇甫熙这位高高在上的千岁爷刻意讨好的声音,“乖。”
一旁是皇甫承,皱高了眉毛看着哭泣的妹妹,阴霾的脸上透着担心,又问一旁的宫女,“实在不行,让御膳房换公主喜欢的。”
宫女领命下去,正巧碰到走进来的皇甫少卿。
皇甫少卿进殿也没有理两个儿子,只径直走到嘉宝面前,看着眼睛哭得红肿的女儿,对身后的马德顺吩咐:“将公主的东西搬去乾宁宫旁的思玉殿。”
思玉殿,帝王寝宫旁的一个小偏殿,但却奢华无比,历代都是帝王休憩的地方。
马德顺想皇上这是想将人养在自己身边啊,连面前的两位千岁爷都没这样过。
说罢,将人抱起就转身离开,徒留下两个已经筋疲力尽的人。
夜,静谧而沉默。
思玉殿大理石台阶之上,“娘亲是不是不要我了。”嘉宝趴在石阶上,眼泪止不住的落,皇甫少卿陪他坐在那,靠着身后的石柱,略低下头,光洁的大理石上印出了他那张落寞,“我们的嘉宝这么可爱,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他知道自己说谎了,这时他突然有些恨起了单依缘,怎么就能那么心狠的仍下她。
“可是,她只带哥哥走,为什么不带嘉宝走?”想起以往,娘亲就说过,如果嘉宝不听话,娘亲就不要她了,眼泪落得更凶,“是不是嘉宝不听话,所以娘亲才只要哥哥不要宝儿的?”她哽咽着问,皇甫少卿拍拍那个小脑袋,将她从冰冷的石地上搂起来,放在自己肩上,“不是嘉宝不乖,是爹做错事了,所以你娘才要走,不怪怨恨她。”他只能这么说,嘉宝看着夜空,星星点点的,眼泪也少了些许,小手似安慰的拍着他的大脑袋:“那以后我们都听话一点,娘亲会回来吗?”
他沉默,只将人安稳的扛在肩上,回来,谈何容易。
又是噩梦,梦里,嘉宝在叫着娘亲,承儿熙儿站在不远的地方冷漠的注视着她,就像是仇人。
睡梦中,她只是抱着肩头,蜷缩成一团颤抖着。
“依儿,醒过来。”皇甫少恒唤她,她恍恍惚惚的醒过来,抱着身边人就哭:“他们都不要我了,他们说恨我,嘉宝,承儿,熙儿……少恒,他们都不要我了。”
“别怕,他们怎么会不要你。”皇甫少恒展开双臂将她收进怀中,她微喘,星目微乱,鬓云乱撒,看着他,还好这时候还有他的怀抱。
可自己还是酸楚的闭了眼,泪,自眼角滑落,怀抱让她停止了颤抖,“少恒,我好想孩子。”
皇甫少恒低醇的嗓音很轻,却很温暖,手抚拍着她的后背,让她不在胡思乱想,“没事的,别怕。”
“少恒,就让我远远看看他们,一眼就好。”她知道这样的期望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我知道永远都不可以了。”素手抓紧他的袍领,想让他分担一些她的惊慌无措,他反手握住那只颤抖的素手,举到唇边,温柔得,缓慢地亲吻她每根手指,“我答应你,我会把嘉宝要回来,我发誓,相信我好吗?”
她在他怀中点头,此刻,她还能相信谁呢,惟有他。
莲塘,晴日,云水之间。
“娘亲。”
皇甫澈拉起单依缘的手唤,她才惊觉得本是带着孩子到假山这边来玩耍的,可自己却一直看着前方出神,“澈儿。”她低声回应着孩子天真不解的眼神。
“娘亲又是在想嘉宝了吧。”皇甫澈从来就很帖心,这又让她不期想起了承儿的善解人意,还有熙儿的乖张与那张小甜嘴,手不自觉得抚上面前的那张小脸,“澈儿也想妹妹了吧。”
“恩,当然。”
清脆的应答。
“师妹?”
单依缘回头,脸色一下就变了,透着即将发作的愤怒,“是你?”
来人大笑一声,走向她,“本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师妹你。”钟离珏一脸笑意,可单依缘却觉得那笑格外刺眼,“谁是你师妹!师傅早已将你逐出了师门。”
“那你也是我师妹。”钟离珏一脸无赖,真是白瞎那张好看的脸,亏自己还是一国王子。
“怎么样,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吗?”钟离珏泛笑的脸上鄹然转阴,“死了吗?”
“你死了,师傅也不会死!”单依缘立刻反驳出口。
“当年我也没做错什么,他便将我逐出师门,你需要我用什么态度?”钟离珏自顾自说着,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