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宁心湖,桦枫来了,只说太子要两位公子回江夏,她隔着屏风应了,随后从屏风后将那纸婚书甩了出来,还有那块玉配,道:“请桦将军将这两样东西交给太子爷。”
“还有休书,还是快点给了依缘。”
桦枫点头应了,又像有话要说,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然后她将孩子的包裹收起,交到他们手上,没有很多亲情浓重的话,只是一句两个孩子都听不懂的。
她说,记住你们的娘亲叫单依缘就够。
好好听你们爹的话。
江夏,少王府。
“王妃就只说了这句话,然后就将公子交给了奴才。”桦枫跪在书房外,头都不敢抬,他埋着头,手揉捏着眼角,他有些累,让桦枫退下。
整整一天,皇甫少逸跑来说有事求见,可他就是不见。
圣武二十年,初春。
宁心湖之上,她眼中依然不染尘埃,立于湖心木屋之上,风起时竟将脚踝上所戴银铃吹动,轻而脆,对于宫中侍卫的到来,她脸上始终保持着自己独有的淡漠之色。
“王妃,这是太子殿下给您的休书。”马德顺跪于她脚下,双手递上。
在伸手接信时,她自己感到了指尖的微颤,只是她还在强撑,五载夫妻,患难与共,今日没想到我单依缘竟成了你步入权利颠峰的绊脚石。
现在,誓言还在?曾经何在?
“马德顺,依缘谢你。”
淡淡开口,却只是几字,多说无意。
“王妃,可还有话要奴才带给殿下?”
“告诉他,我会活得很好,以后,忘忧峰之上不在有单依缘,宁心湖上也不在有单依缘。”
她在绝那最后的念想。
“那娘娘以后可有打算?”
“把我的祝福送给他和他的太子妃吧。”
说罢,她回身走进了湖心小屋,“不送。”
东宫,瑜景殿。
男子白色薄锦着身,眉目如画,唇色如樱,墨玉般的长发用雪白的丝带束起来,黑眸中藏着清冽和魅惑,眉间尽是风流,斜身倚在长椅之上。
“她还说了什么。”
“王妃说将她的祝福带给您和太子妃娘娘。”
马德顺额头已经渗出薄汗,“太子,王妃她……”
“什么?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还没等马德顺说完,他竟抢着问,这不像他,但也该料到了,她本就是如此,清绝。
难道还能留给他什么念想的话。
“王妃已经在我们离去后,离开了宁心湖。”
“啪!”
茶杯随着他的暴怒被摔得粉碎,“知道去哪了吗?”
“奴才不敢跟得太紧,跟丢了。”
她将钱财首饰分给了良辰,美景,打发了他们离开,而她这时只有豹儿陪伴,走出小屋,朝着密林深处走去,也许那里有路,也许她会就那么在森林里慢慢的睡过去,永不在醒……
圣武二十年,夏。
先皇帝驾崩,太子皇甫少卿即位,改国号天元。
太子妃梅希兰贤良,封为兰贵妃,长子皇甫承,立为储君,次子皇甫熙,封熙亲王,侧妃单小堇封堇妃。
天元元年,秋。
北静之海,礁石之上。
“依儿,跟我回南宁,他不要你,我要你!”
回江夏观礼的皇甫少恒从她出宫后就一直跟着她,陪着他走过南蛮之地,直到这北静之海,整整个七个月,看着她憔悴,看着她晕倒,看着她肚子上逐渐浑圆,“依儿,你听到了吗?”
“少恒,我要死了。”
“胡说什么?”
她踏下礁石,她真的快死了,所以她放了豹儿回森林中,所以她用剩余的几个月走遍了大半个西凉,“真的要死了。”泪已模糊了眼,“五年,五年时间,到了。”
他不明白,手握住她的双肩:“什么快死了?”
“师傅说雪荷丹只能给我五年生命。”
此时江夏,皇甫少逸闯进了御书房,他正在翻看奏折,全是关于潼关的,眉自然的皱起,“没点规矩!”
“皇兄,小四有话要说。”
少逸顿了顿,面落难色。
“有事就说,说完就滚出去!”
从单依缘走后,他变得更加孤僻,虽登基后便立了妃子,但也从未踏进妃殿,早晚都住在御书房中。
“嫂嫂。”
皇甫少卿微楞,抬头,道:“什么事?”
“五年前,弟弟在王府为嫂嫂把脉后发现,嫂嫂身上有十余年的寒气,可是去了忘忧峰后,却发现嫂嫂身上的寒气竟没了。”
皇甫少卿一思一怔,站起,依旧面不改色,“你想说什么?”
“弟弟近日翻看医书,发现有一种药能治疗这种寒气,但是此药只能维系病人五年生命。”
皇甫少卿大笑,道:“胡说!她身体好着呢。”
少逸眼中闪着水光,“皇兄,嫂嫂身子不好,以前在军中,她有晕倒几次,只是每次都让我们不要告诉你。”
五年,她嫁他之时,正值十五年华,算算下月正是他们成婚五年之期。
他下殿,死死卡住了少逸的脖子,怒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少逸看着他阴狠的眼眸,也说不出话,还是马德顺进殿后,跪在面前,“请陛下息怒,王爷快没气了。”手才慢慢的松开,大声吼道:“派出去那些人都死了吗?为什么还没消息!”
北静之海,小渔村。
这几日,她的神志已经变得不太清晰,嘴里总喃喃的念叨着什么,皇甫少恒走近喂她食药,也听不清,“依儿,不要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