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悲躲过了那些藏在明处暗处的皇帝的眼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左相府。只剩下桌案上那被风吹得掀起一角的宣纸,和上面未干的墨迹,证明这间房,曾经有人住过。
不知令狐剑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竟是让皇帝格外开恩,同意左相府办这样一门喜事。只是,要在大批大批的禁军的监视之下。
司空相爷接到圣旨的时候,面上露出了前所有未有的复杂。甚至于,他的眼底划过了一抹迟疑。按照司空傲雪和令狐剑的意思,如今左相府早已是如履薄冰,这成亲之事,还是一切从简比较好。可司空相爷在这个问题上,却是一点也不肯让步,说是哪怕是被禁军包围着,也要给他的女儿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在司空相爷的坚持下,司空傲雪与令狐剑的婚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准备着。甚至很多东西,从一开始就早已经准备好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了大半个月,这一天,终于到了出阁的日子。
一大早,整个司空府便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大婚之日应有的喜气。司空傲雪坐在铜镜前,任由喜娘为她梳妆打扮。
墨玉不知去了哪里,喜娘在梳妆完毕后也恭敬的退了下去。司空傲雪静静的打量着自己的模样,勾起了一抹羞涩的笑容。
“妹妹。”司空傲梅推门进来,站在她的身后,手上端了一碟糕点,“今天一整天都不能吃东西了,趁着现在吃一点吧。”
说完,便拿了一块,递给了司空傲雪。
一大早的起来,一直忙忙碌碌到了现在,司空傲雪也确实是饿了。她接过了司空傲梅递来的糕点,边吃边问道:“怎么府内还是这么安静?爹的身体好些了吗?”
身后的司空傲梅扬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她看着司空傲雪将那一整碟的糕点全部吃完后,才缓缓的开口道:“爹和大家都睡了,所以才很安静啊。”
“睡了?”不知为什么,司空傲梅的声音令司空傲雪觉得有些阴冷,她狐疑的转身,却只觉得一阵晕眩,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倾斜了过去,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
“咦……这是……你……”司空傲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司空傲梅下了药,她运功想要抵制,却发现这只不过是徒劳的挣扎。最后眼前一黑,只见到了司空傲梅那显得有些疯狂的双眼,最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被浓烟呛醒的。浓烈的黑烟几乎让她不能呼吸,她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下满是鲜血,浸湿了她的嫁衣。
“醒了?”
循声望去,司空傲梅不知何时也换上了一件大红的嫁衣,她手上拿着的匕首还在滴着鲜血,身后冲天的大火将她略显苍白的皮肤映上了一层妖艳的橘红。
“姐姐,你……”头依旧有些疼,思考就像是凝结成了泥块一般,完全动不了。
“就剩你了哦,雪儿。这府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大家都在地下等着你,多寂寞啊……”司空傲梅的神情有着难以言喻的疯狂,她缓步走到了司空傲雪的身边,一脚将仍旧虚弱的她踢到了地上。
死了?都死了?谁做的?
司空傲梅手上那仍旧滴着血的匕首那样的刺眼,答案显而易见,她却不愿意去面对。司空傲雪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夜空,四周的大火打过明亮,她已经看不见漫天的繁星了。四周不断升高的温度炙烤着她原本水嫩柔滑的肌肤,艳泽的唇瓣依然干裂,细细的血丝从里面渗出。四周满是木头噼啪的燃烧声,尸体焦臭的气味突然变得那样的明显,让她无法忽略。
“为……什么?”司空傲雪艰难的张开干裂的唇,质问着司空傲梅。这些人,不仅是她的亲人,也是她的亲人啊!还有那些毫无关联的人的生命,就这样化为了虚无。她如何狠得下这份心!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司空傲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容就那么飘荡在了火场之中。那样的诡异而疯狂。
“司空傲雪,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司空傲梅的神色突然变得凶狠,扭曲的疯狂让她原本艳丽柔媚的五官变得如同恶鬼一般,她轻轻地抬起了莲足,狠狠地踢向了司空傲雪的小腹。
“你这个灾星!当年克死了你的母亲,如今连爹也被你害的卧床不起!就连令狐公子……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凭什么!”她的神情从最初的愤恨道最后的柔情蜜意,最终却又转化为不可阻拦的疯狂。她一下又一下的狠狠踢向了司空傲雪,看着她因疼痛而逐渐惨白的面容,看着鲜血从她干裂的口中流出,她此刻只感觉的身心无比的畅快。最后,她无法抑制内心的狂喜,终于纵声大笑。
“司空傲雪,如果你真的不明白,就下去向阎王问个清楚吧!”司空傲梅的眼中连最后一丝理智都被疯狂淹没,她高举起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对准司空傲雪的心口就刺了下去。
被下了迷药的身体软软的没有一丝的力气,司空傲雪自知躲不过去,只得闭上了眼,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疼痛。
“啊……”女子尖锐的惨叫划破长空,温热的鲜血洒了一地,又很快被四周的高温蒸发。
司空傲梅没有等来刺骨的疼痛,她睁开了眼,就看到一柄明晃晃的长剑贯穿了司空傲梅的咽喉。
“为……什……么……”司空傲梅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贯穿自己的剑尖,丝毫不顾手上的疼痛,艰难的转过了视线,一字一字的挤出了最后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