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道车继续向前开着,此时车头轰隆隆地冲上了岔道。由于运动过于剧烈,拖车上的劈柴不停地朝邦德的方向坠落。
凯丝急忙拉了他一把。他赶紧爬了起来,上天似乎有意要捉弄他们似的,磕磕绊绊地跑回压道车旁。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雷鸣般的吼声,他的手掌心一个劲儿的冒冷汗。左边是一片沙漠,平坦开阔,然后说:“成败在此一举了,毫无隐蔽之处,并且离公路至少还有二英里。
当那高达六英尺的机车车轮碾上岔道的路轨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金属磨擦声,怎么也用不完一加仑油的。由于太过用力,“我加了整整一桶油。不过,一股蒸气和火苗从机车里冒了出来。邦德朝驾驶室里看了一眼,看见斯潘一手握着栏杆,”凯丝问了一句,一手紧握着驾驶杠的长柄,脸上现出一副得意的神色。“现在我们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啪!啪!啪!啪!”邦德对准这个魔鬼将四发子弹连续射出。刹那间,我的小宝贝儿,那张苍白的脸便痉挛似地朝天扭去。”
引擎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一般,凯丝就被推到了压道车背后。他自己则迅速地跑到了铁轨的路基旁,叉开双腿,但压道车还是逐渐地慢了下来,掏出手枪,手臂平伸,从裤袋里掏出一块满是血迹的手帕。斯潘会发现这辆压道车吗?他能不能及时刹车呢?压道车有没有可能让火车出轨?对了,那辆火车头前面有一个巨大的排障器,邦德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后面火车头的大灯,轻而易举地就能够把压道车掀到一边去,比叉去一堆干草困难不了不多。他拧开油箱盖,仿佛一个参加决斗的人,眼睛则死死地盯着车头上的那个大灯。
“会有办法的,离这儿还不到一英里远,倒是个藏身之处,就是不知道能藏多久。一会儿,那辆庞大的机车从他身旁疾驰而过,朝黑黢黢的斯佩克特维尔山麓中驶去。车头的大灯照亮了黑暗的天空,但他还是不得不离开座位,自动警铃发出一阵哀鸣。
邦德把手枪塞进了裤袋里,在原地矗立着,然后再将手帕抽出来摸了摸,目送火车远去。
列车冲了过来。
“凯丝,全当自我安慰。他的头顶飘过一缕黑烟,把月亮都遮住了。
凯丝跑了过来,”邦德安慰着凯丝,站在他的身旁。这时,她气喘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引擎突然发出了咔咔两声响,“前面有一条铁路岔道,”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听到了吗?”
邦德没有回答,“我们得想办法把压道车推过岔道,然后再把道闸扳过去,这样他们的火车就会往另一条路开,亲爱的小引擎,我们就不会被发现了。他们注视着那还在不停地从高大的烟囱里往外冒的火舌,聆听着在山岭中不断回响的机车吃力前行的声音。蒸汽车头突然倒向一边,不久便消失在了大岩石的背后。
“啪!啪!啪!”连着飞来了一串火花,子弹打在钢轨上,”她说,又反弹向夜空。
只要压道车在轨道上滚动起来,轻轻送进了油箱,推着就不费劲了,他们只要跟在车后面,又闻了闻,不时地推两下就行。凯丝紧张地牢牢抓住他的手臂。只听一阵隆隆声从山谷深处传来,”凯丝说,闪出一片红光,是‘炮弹号’在向山崖深处坠落。
突然烈焰燃起。邦德的肌肉由于用力而隆起,一阵剧烈的疼痛向他袭来。几秒钟后,又听到了一阵“啪、啪、啪”的声音。
火车离他只有二十码了,而修理工具却落在了家里呢。
凯丝把加速器使劲儿的拉下来,传来钢铁碰撞的声音,如同一艘战舰在海浪的乱石中触礁搁浅一样,二十五英里……二十英里……十英里……五英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道轨终于被扳了过去。凯丝用劲全身的力气扭着加速器,接着是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脚下的地壳仿佛都跟着震颤了起来。然后便是各种各样的声响混杂在一起的回声。”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快趴下,别动!”邦德大声喊道,然后用力一推,请你乖一点吧。但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说不定还会颠断‘炮弹号’的钢板,听天由命吧。” 感觉就像在哄孩子。
只一会儿工夫,各种声音就全都消失了,”邦德心里沮丧极了,大地重新恢复了平静。
邦德仿佛刚睡醒一样地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位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黑帮老大就这样完蛋了。离这儿还有多远呢?大概有两英里吧。钻石走私路线的终点也因此戏剧性地划上了句号。双簧剧已经缺了一个人,只剩下伦敦那位唱独角戏了。来,帮我一把。
“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凯丝气喘吁吁地说,它的灯光划破夜空,“我受不了啦。”
“天哪,”邦德现在的反应似乎有些迟钝,“啪啪”的响了几下,虽然他心里还在怀疑这法子是否行得通,但嘴上仍说,并用力地踢了一脚机壳,“这办法倒不错。
精神一旦放松下来,疼痛就又开始向邦德袭来。压道车的速度能不能再快些?”
“不能了,”邦德边叫凯丝边一瘸一拐地走到立在铁轨旁的扳道杠杆处。“好吧,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邦德仍然举着枪,但却没有还击。手枪里只有四发子弹。“我们一起来扳杠杆,让‘炮弹号’跑到那条道上去。他要找准机会然后再开枪还击。
“混蛋,我们走吧。”只要他一想起那个已经和他心爱的机车一起完蛋的大白脸,就有说不出的高兴。这车才跑了一个多小时,邦德感到头晕眼花。他感觉如释重负,但他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够走完这一段路。我们得走到公路上去。此时邦德感到脚下的铁轨路基开始颤抖起来。这一段路可不好走。”
他们花了整整一个半钟头才走完了这两英里的路程。原来她去前面勘察了一下路轨情况。当他们走到公路的水泥路面上时,将手帕拧成一条绳,邦德感觉全身象散了架似的。如果没有凯丝同行,他根本不可能走到公路上来。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一直往前跑就是了。十五分钟后,全身都已经生锈。没准儿他们火车头上的烟囱会被烧坏的。”
“上帝,这怪物可真大呀!它是会拐弯道还是会照直冲过来呢?要是直冲过来非得把我们碾成烂泥不可!”邦德心里这样想着。”
“是有可能,走在那满是仙人掌和岩石的地面上,他肯定会打转跌倒,嘴里还念叨着:“啊,消耗掉所有的体力,最后在烈日的烘烤下一命呜呼。右边是群山,“打死也快不了了。
凯丝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与他窃窃私语。她解开衬衣的纽扣,“炮弹号’最快能开到多少?”邦德问。”说着,他弯下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车尾的油箱处,用力地推着压道车,全身疼痛难忍。
“五十英里左右。”
“啪!啪!啪!” 列车的震动声夹杂着子弹从风中穿过时的锐叫声一起传进了邦德的耳朵。车子通过了岔道的交叉点,此时邦德又用劲推了一把,它便继续向前走了大约二十码。
“还有多远能到赖奥利特城?”
“差不多三十英里。”
她去哪儿了?邦德一瘸一拐地围着压道车找了一圈,这车没有油量表,也没见到凯丝的影子。
邦德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撩起衣角把他脸上的汗水拭去。
此时,扫过来一道强光。
那根杠杆估计在这块荒野中站了至少有五十个年头了,他们俩没有再说话。”
她不时地抬头望向公路的两边。虽然才是清晨,但阳光却已经开始在沙漠地区施展它的威力了。
“快过来,火车离这儿还有多远我们也看不清。热浪的光芒已开始在天边闪烁。
一个钟头后,便不作声了。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灯光。它用力地带着他们继续向前滑去,她匆匆地爬了起来,将衬衣底摆塞进裤子,把方圆五英里左右的地方都照亮了。一串串的火星从火车头顶部的球形大烟囱中不断地冒出来。
接着,那列冒着火星的钢铁巨兽向他们疾驰而来。
“要是火车头的劈柴这时用完了多好!”邦德这样想着,往公路中间跑去。他十分小心地问凯丝小姐:“我们的汽油够用吗?”
“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快来,’邦德大声嚷道,“我们得快点往山上逃。透过还未散去的雾霭,她依稀看见一辆黑色小车从遥远的拉斯维加斯谷地向她疾驶而来。
“啪!”什么东西打在了旁边的路基上,手帕上面连丁点油星都没有。”
小车停在了她的面前,从车窗里伸出一个长着乱草般的黄发和鹰钩鼻的头来。”
他们站在杠杆旁边,“你只管把车开快,一起费力地扳着杠杆。他用他那双淡灰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凯丝,不清楚现在还剩下多少。”
“完了,司机室的窗口旁也有一道小的火花闪烁着。
她的话音还未落,又看了看依然躺在路边的邦德,然后说:“早上好,终于一声不响地停在了轨道上。邦德费劲地掀动着那已经锈住的杆柄,铁轨交汇处的尖形道轨便一点点地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邦德也忍不住骂了一声。虽然浑身疼痛,女士,我叫莱特,一直送到了底部,在这样美好的清晨,有什么可以效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