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在走出一百多码远后停下来环顾四周,脑海中想象着假如自己同六结实的汉子,身上带着所必需的工具,从海上开始就对基地发动猛烈的攻击,那么那道防坡堤该怎样突破呢?是应该使用云梯攀上通风口呢?还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它方法呢?几乎没有人能够 爬上那光溜溜的排气隧道的钢制墙。利用反坦克武器将那块钢板从崖下射穿,再使用燃烧弹,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然而想要撤退的话可就不容易了。崖顶上所设的岗哨,是不可能难倒俄国敢死队的。这一切都没什么不可能。
站在一旁的加娜·布兰德,久久凝视着他那双沉思的双眼,好像已经看透了他所考虑的一切,“可能你想得太复杂了,”她看见他的眉头皱了皱,“就算在涨潮或天气变坏时,他们也会派人在山顶上来回巡逻。他们的装备很到位,有探照灯,布朗式轻机枪和手雷。他们被授予一经发现有可疑人物出现,就可立即格杀的权力。不用说,在晚上使用泛光灯照射崖面是最好的办法,然而那样做太过于暴露了。这些潜在的危险他们都已经考虑过了。”
邦德仍然紧皱眉头。“假如敌方凭借潜艇或其他什么东西来掩护的话,那又该怎么做呢?假如是一个训练有素而又经验丰富的队伍的话,他们是会这样干的。好了,先不提这个了。我现在非常想下去游会儿泳。72英尺,是我所看见的那航海图上标出来的这一带的水深,然而我还是希望能够亲自下水查看一下。或许防波堤尽头的水比这还要更深些,我认为我还是亲自看看比较保险些。不如你也一块下来游会儿,你觉得怎么样?可能水有点凉,不过你一早上都在混凝土里闷着,游会儿泳,对你会有益的。”
加娜·布兰德眼睛泛着亮光,“这样可以吗?我的确是热得很不舒服。但是,我们游泳时穿什么呢?” 她忍不住脸红起来,因为想到了自己身上所穿的是短小透明的三角裤和乳罩。
“没什么关系,”邦德迅速地说:“你穿内衣就可以了,我可以穿短裤,我们不是在做贼。并且这儿又没有什么其他人,我担保我是不会偷看的。”他边说边走到了悬崖的拐角处。“我就在这边,你到那边的岩脚下去吧。赶紧去,别在这里愣愣地站着,要知道这也该算是任务的一部分啊。”
她还没来得及答复,他就转到高耸的岩石后从容地脱下了衬衣。
“那好吧,”加娜·布兰德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到岩边,缓缓解开自己的裙子。
就在她紧张地四下张望时,邦德已经踏入水中。蔚蓝色的海水一浪接一浪朝前涌着,在岩石中形成数不尽的漩涡。他的肌肉显得很柔软,皮肤呈健康的褐色,蓝色的内裤非常显眼。
她非常害羞地望着他,猛然扑通一声跳进海里之后,她感觉到现在不必再担多余的心了。四周是让人感觉舒适的天鹅绒般的海水,岸上是连绵的美丽的沙滩,各种海生植物漂在水面。海水清凉而又清澈。她沿着岸边头也不抬地迅速游起自由泳来。
游到差不多同防波堤平行时,她不再继续划水,而是吸着气,四处寻找邦德,但是却看不见他的踪影。她刚才还看见他在离她不远的大概一百码处的地方。她为了使自己不沉下去,就努力地踩着水。
很有可能他就在近处的岩石后躲避着,或者是潜到水下去试探水深了,那里是敌人可能来袭的突破点。还是算了吧,不再管他了。她回过头来又朝着原处游去。
突然就在这时候,他从她身体下面的海水中猛地钻出水面,在她还没能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一双刚劲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住,那迅猛地按在她嘴唇上的嘴带着让她难以抗拒的强大冲力。
“你这个可恶的坏蛋!”她愤怒地吼叫着,然而他早已再次潜到水下不见了踪影。由于刚才的挣扎,使得她喝了一大口咸海水,然而在离她二十码外的地方邦德却正游得欢快。
转过身来的她,径自一个人游向大海,她觉得他太无礼了,非要远离他让他受冷落不可。和她想象的差不多,情报局的这帮男人们,无论本身肩负的工作有多么重要,倘若一有机会总要想尽办法寻欢作乐。
然而,她的身体却由于他这突然一吻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让她感到似乎金色的天又焕发出了新的容姿。她仍旧朝前游着,回过头来看着英格兰参差不齐的海岸线。
在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上,成群结队的猎鹰犹如黑白两色交织的纸屑在上空来回盘旋。一个多么让人心情舒畅的日子啊!不管什么事情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都是可以容忍的,因此她不再怪他而是从心里原谅了他。
过了半个小时,他们上了岸在沙滩上躺着,距离崖边大约一码左右的距离,静静地躺在阳光下,让太阳晒干身上的衣服。刚才所发生的事彼此都没有再提。加娜·布兰德兴高采烈地盯着一只大鳌虾,那是邦德刚刚在水下捉住的。她那天真可爱的样子使得她再也无法在他面前保持矜持了。他们将它恋恋不舍地放进一个由岩石组成的水塘中,看着它慌慌张张地向海草深处钻去。他们又在原处重新躺下。游泳使他们感到全身既兴奋又疲劳,但愿太阳落山能慢一点吧。
然而,邦德早就已经陷入到眼前这美妙的绮丽境界中。面前这位姑娘有着美丽、匀称的身材,那紧紧的透明三角裤让人浮想联翩。他至少还能够享受一个钟头的自在时光,不必去考虑有关“探月”号的任何问题。加燃料的工作要等到六点才能完成。而现在时间还没到五点。
他只有到那时,才能够找到德拉克斯,可以将悬崖上后两夜的防卫工作确认一下,因为他发现就算是在落潮时,岸边的水依然能够浮起一只潜水艇。
距离起身回去差不多还有三刻钟的时间。
当这姑娘差不多赤裸的身躯漂在水面上游泳时,他突然把她抱住,而且还用力地吻了她的芳唇。她那高耸的乳蜂离自己仅有咫尺之遥,那白皙而光滑的腹部一直滑到那双修长的大腿紧闭的奥秘深处。那可恶的大腿!
邦德将自己狂奔的思绪猛然收回,迫使自己努力去欣赏那美丽海湾四周的自然风景。山壁上的蔚蓝的天是那样浩渺,雪白的海鸥成群结队地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但那海鸟柔软洁白的下腹又使他想到此刻躺在身边的她。
“为什么你的名字要叫加娜呢?”他问道,不再继续任自己胡思乱想。
她淡淡一笑。“我这名字经常被大家拿来开玩笑,在学校、在雷恩斯,还有在当警察时。”邦德感到此时她那婉转清亮的音调格外以引人,“我的真实姓名比这还不好听,叫‘戈拉蒂’,是一艘巡洋舰的名字,我爸爸曾在那船上服过役。我是在船上出生的。我认为加娜这名字还算可以。我几乎都把我的本名忘得一干二净了,因为在特工处集训时,总要翻来覆去换很多的名字。”
“在特工处,在特工处,在特工处……”邦德大脑里又是一阵混乱的场景:呼啸而下的炸弹一阵狂轰滥炸,身为飞行员的他突然偏离跑道越来越远,就在鲜血汩汩流出,即将失去知觉之时,心中还反复念叨着那些字句。这些字句在死神降临之前,依然在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
在这件事情发生不久后,邦德发现自己并没有死,那些字句仍然时常回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静静地躺在崖边柔软的沙地上,邦德一边认认真真地听着,一边想象着加娜的身体。不经意间崖上嬉耍的两只海鸥出现在他的目光中。这两只鸟在调情时脑袋一伸一缩,突然雄鸟猛地展开翅膀飞起来,但转而又飞回窝中继续调情。
邦德认为这种情调真是太美妙了。即便身边的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并非自己的女友,然而在这种美好的时光中,有个漂亮的女孩子陪在自己的身边,总是一种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他一边仔细地聆听着加娜·布兰德娓娓动听的话语,一边呆呆地看着壁面上那两只戏耍的海鸥。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令人惊恐的嘶叫从崖面上传来,两只海鸥倏然向上空飞去,嘴里发出恐怖的尖叫。
与此同时,一团浓浓的黑烟从崖顶冒出,并有一阵轻微的隆隆声响起在崖顶。白色石灰岩在他们头顶上稍稍朝外晃动几下,如同一条蛇一般朝崖下坠下来。
邦德朝加娜·布兰德身上迅速扑过去,紧紧地用自己的身体贴着她的身体。一阵惊心动魄的巨响过后,他感到难以呼吸,眼前,不见了阳光,只有呛人的尘土味。
邦德的背上感到一阵痛楚的麻木,好像有巨石压下来了一般。他不但听到了一声雷鸣似的轰响,还听到了令人窒息的尖叫声。
他好像恢复了一些意识,脑子里仍然不断回旋着“在特工处……在特工处……”,但仍然没有彻底苏醒过来,不得不慢慢等到完全使自己的感觉恢复过来。
特工处?她说的关于特工处的到底是什么呢?
他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想要挪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但不行。右手勉强还能够活动几下,他将肩膀猛地一抬,手似乎更宽松了;他又将手臂朝后面抬了抬,透进一点光线和空气。那呛人的尘埃使他感到非常恶心。他竭尽全力扒开一个口,想让自己沉重的身子从加娜·布兰德的身上挪开。这时他稍稍感到她的头向着光线和空气进来的方向慢慢转过来。接着又有一些石头滚下来将洞口堵住。邦德再次拼命地扒起来,那洞口又一次渐渐显出来。这时他的手臂感到一阵酸痛,那些灰尘被吸进去使他猛烈地呛咳起来,似乎整个肺部都快要炸了一般。他再一次向上抬起右臂,终于使自己的手臂和脑袋全部露了出来。
他脑子里最初的反应是“探月”号爆炸了。但当他抬头望向崖上和海岸时,又觉得不可能,基地离这儿差不多还有一百码远。只不过悬崖顶上的崖面似乎被什么咬了一个很大缺口。假如是导弹爆炸的话,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这时他彻底想起了刚刚发生的那恐怖的一幕。加娜·布兰德仍然在下面痛哭地呻吟着,她那露在外面显得苍白而无力。邦德慢慢扭动着身子,以减少自己沉重的身子对她的肺和胃部带来的压力,沿着身下的碎石,他朝洞口慢慢爬去。仅仅只有这样才能使她身上的重量减轻。
最后,他的整个胸部也显露出来,他弯曲着身子虚弱无力地跪蹲在她的身旁。背上和臂上的血与石头、尘埃混合在一起,不断地滴在他刚刚才扒开的洞口。还好自己的骨头没有受伤,求生存的勇气已经使他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又喘着粗气不断地猛烈咳嗽着。他缓缓扶起·布兰德使她坐好,用仍然滴着鲜血的手将她脸上的灰尘轻轻拂去。然后他从那如同坟墓般差点要了他们两人性命的石灰岩石中抽出两腿来,将她从石堆中努力用手举起来,让她轻轻倚靠在崖边上。
他跪下来望着她,几分钟前还是那么魅力迷人的姑娘,现在已面如死灰,毫无血色。
他身上鲜红的血慢慢滴在她的脸上。他默默地为她祈祷着,期盼她能快快苏醒过来。
过了几秒钟,加娜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邦德放心地大吁了一口气。他别过脸去,此时才感到自己已是浑身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