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拿骚赌场曾经是英国地区唯一的法定赌场。没有人知道这个赌场是如何获得联邦法律的承认的。每一年,它都被租给加拿大的赌博联合会,在冬季的时候它们的运营利润据估算平均达到十万美元。其中的游戏有转轮盘,轮盘上有两个零而不是一个零,它获胜的几率非常低;还有21点游戏,它赢钱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六或七;还有些使用筹码的游戏,获胜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这个赌场就设在西大街上的一个壮观的私人住宅里,里面通常还有令人兴奋的舞蹈表演,还有摆放古董的三层精装房间,当然包含优质的酒吧服务。这 里是一个生意兴隆、环境优雅的地方,很值得在这里消费或赌上一把。
防空司令部的领导已经为邦德和雷德弄来两张入场券,在酒吧那里,他们已经喝了一些咖啡和鸡尾酒,然后他们分开,各自走到赌桌旁。
罗尔正在玩一项赌博游戏。在罗尔前面放着很多一百美元的筹码,甚至有些是一千美元的。多米诺坐在他的旁边,惬意地吸着香烟。邦德则在远处观察着这场赌博的过程。罗尔在一旁已经开始赌上了,只要有机会让他的银行存款上涨,他就绝不会放过。罗尔一直在赢钱,但是还表现得十分绅士,无论人们如何和他说笑和为他的幸运鼓掌,他都保持冷静,很显然他是这家赌场中的佼佼者。多米诺穿着性感的黑色礼服,手上的大型钻戒一直在喉咙附近晃来晃去,看起来有些郁闷和厌烦。在罗尔右边的那位女孩,已经帮助罗尔开局三次了,但是都失败了,她站起来,离开了赌桌。邦德很快穿过房间来到了一个比较空的地方。那是一个八百美元的庄家——每次玩到一定时间后,都要有罗尔来坐庄。
对于银行家来说,接连着去到三家银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那经常意味着银行运转很好。邦德十分清楚这些,但他痛苦地意识到他的全部资本只有一千美元。但是事实上,每个人看到罗尔的幸运和胆量都会感到紧张。毕竟赌桌上没有后悔的药可以买。他自言自语地说,幸运总是吝啬地垂青那些讨厌的人。他说:“银行啊。”
“哦,邦德先生,我的朋友。”罗尔伸出了一只手。“现在让我们到赌桌上玩点大的吧,可能我会输掉银行,但只要是英国人都知道如何在这种东西上施展才华。但是,”他十分有魅力地笑了,“如果我一定要输钱的话,我当然乐意输给邦德先生。”
那只大的棕色的手轻轻地在牌盒上拍了一下,然后调了一下桌上的设备,准备与邦德玩上一局。他取出了一张牌给自己,然后将剩下的分发了其他人。邦德首先拿起了他的第一张牌,然后扣在桌子上。那是九,钻石的九。邦德瞥了一下旁边的罗尔。他说:“那是一个很好的开始——非常好,以至我很想看看我的第二张牌。”他谨慎地将那张牌放到九上面。在半空中他翻了过来,放在九的旁边。那是一张令人感到光荣的十,发着光的十。除非罗尔的两张牌加起来到九点或者十九点,否则邦德已经获胜了。
罗尔笑了,但是他笑得有些僵硬。“你当然只是让我能够再次向你挑战。”他满不在乎地说。他跟着邦德扔出了牌,他们都是八点和国王。罗尔输了这局——十分自然地,但是一方刚好胜过另一方,这是输钱的最残酷方式。罗尔大笑起来,然后说:“没有人能够两次都这么幸运。”他对着桌上的人大声说:“我说过那些话吧?英国人能够从鞋里面拽出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
赌桌的主持人将筹码推给了邦德。他有一大堆筹码了,向罗尔表示筹码已经堆积起来的手势,说:“那么,看起来,意大利人也能够做到。今天下午我跟你说过,我们完全能够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
罗尔高兴地笑了起来,说:“好的,让我们再赌一局。将你已经赢得的都作为赌注吧,我会和在你右边的来自银行的斯诺先生打好招呼。好的,可以吗,斯诺先生?”
斯诺先生是个长相粗壮的欧洲人,邦德记起来,他也是那些合伙人之一。斯诺先生表示同意。邦德下注八百,他们每一个人都跟他下注四百。这次邦德又赢了,这一次是六点对五点——还是一点之差,邦德赢了这一局。
罗尔沮丧地摇着头,说:“事实上,现在我们都已经看到事情发展的进程了。斯诺先生,你不得不单独应战了。这个邦德先生可能有神奇的手指,我投降了。”
现在罗尔只是张着嘴在那里笑。斯诺先生选出一千六百美元作为赌注推到邦德前面。邦德想了想:两局后我已经赢了一千六百美元,超过了五百英镑。他撤回赌注说:“不跟。”这时周围传来一阵嘶嘶的声音。罗尔惊讶地说:“邦德先生,你放弃了?”然后又笑着说,“那我过你的庄吧。”说完扔出一千六百元的筹码。
邦德看到那桌子上那堆积成山的筹码,不由自主地说道“开庄!”然后告诉罗尔在他说过庄之前他正打算去那样做!
罗尔转过身对着邦德,张着大嘴笑着,他将眼睛眯成一道缝,好像非常谨慎和好奇地看着邦德的脸。他小声地说:“我亲爱的朋友,我觉得你今天像是和我卯上了。你一直在和我搏斗,是这样吗?”
邦德想了一下,想想这些话是否是指向自己的。他说:“当我来到这个赌桌上的时候,就像撞‘鬼’了。”他小心翼翼地说出了“鬼”这个单词,表现得没有什么言外之意。
微笑突然从罗尔的脸上消失了,好像它们已经被“鬼”驱走了。但那只是一瞬,微笑重新回到脸上,但是现在他的整个脸部都变得紧张、紧绷,眼神也变得十分警觉、刻薄。他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道:“真的吗?你什么意思?”
邦德轻轻地说:“或许是个带来失败的幽灵吧。我想你的幸运也该转移到他人身上了。可能我的感觉是错的。”他指向自己的鞋。“让我们看看。”
桌子上的气氛变得异常安静。玩牌的人和观看的人都能够感觉到紧张出现了,而且就在罗尔和邦德之间。这两个人士为了一个女人而吃醋吗?很有可能。周围的人都紧张地注视着。
罗尔突然大笑起来,高兴和虚张声势的表情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啊哈!”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十分张狂,“我的朋友,希望幽灵的眼睛就盯在我们牌上,我们有方法处理这样的情况。”罗尔举起了手,伸出像叉子一样的小手指指着邦德,像是要发生重要的事情。对所有的人来说,这就像在剧院里面看戏一样,但是邦德,被笼罩在野兽般的敌视和埋怨之下,并不高兴,因为那是以往的黑手党惯用的手势。看到这里,邦德仍然和颜悦色地说:“这种手法或许会把我迷惑住,但是不能迷惑纸牌。来吧,谁怕谁,你这个‘幽灵’。”
罗尔的脸上又布满了怀疑的神情。为什么又听到了那个单词?他在反复猜测其中的缘由。“好吧,我的朋友。我们已经激烈地角逐了两个回合了,现在让我们进入第三个回合吧。”
很快地,他的两个手指弹出了四张牌。赌桌上十分安静,邦德看着手中的牌,他有五点——那是俱乐部的十点和心脏的五点。五点可是个边际号码,很少有人能够获得这样的号码。邦德将牌扣在桌子上,他对着那些有六点或七点的人十分自信地说:“不要牌了,谢谢。”
罗尔的眼睛眯成一道缝,显然想从邦德的脸部读出一些意味。罗尔在桌子中间亮出牌,脸上布满了十分厌恶的表情。罗尔也有五点,现在他要怎么做呢?要还是不要?他再次看了看保持自信微笑的邦德,还是要了牌。它是九点,通过抽取另一张牌,而不是保持五点与邦德一样,他现在已经再要了牌,而且是四点对邦德的五点。
邦德无情地亮出了自己的牌。他说:“恐怕你应该杀死黑暗中的恶魔,而不是我。”
桌子旁边的人以嘶嘶地声音做出评论。“但是如果那个意大利人还是保持五点的话……”,“我总能抽到五点”。“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真是太倒霉了”。不是的,真是太不会玩了。
现在,罗尔尽力抑制自己的愤怒情绪,显得尽可能大度一些。当然他做到了,微笑从他的脸上勉强地挤了出来,好像十分放松的样子。他深深地呼着气,还和邦德握手表示祝贺。邦德接受了罗尔的道谢。正当邦德想要和罗尔做机械式的握手时,罗尔将大拇指卷到自己的手掌内部,但是那也是十分坚定的握手,很少有人那样做。罗尔说:“现在,我一定得等好运再次降临了。今天你彻底赢得了胜利。在我本想为今晚的好运喝酒和跳舞,庆祝一番的,但是你将我所有的幸运都驱走了。”罗尔转向多米诺说:“亲爱的,除了只是打电话之外,我想你认识邦德先生。恐怕邦德先生已经打乱了我的计划,你得找其他人好好招待你了。”
邦德说:“你好吗?你还记得我们今天早晨在香烟商店见过面吗?”
多米诺转动着眼睛,冷漠地说:“是吗?可能吧。我对记住人的长相并不十分擅长。”
邦德说:“噢,我能够请你喝酒吗?我现在刚好能够买起拿骚的酒,幸亏罗尔先生的慷慨,我刚刚在这里赢得了大笔钱,这种事情可不是经常会发生的,我一定不会埋没我的运气。”
多米诺站起来,很不客气地说:“如果你不是做得那么好的话。”她转向罗尔,说:“罗尔,我能够带邦德先生离开吗?你的幸运可能会再次降临。我会在顶层房间喝点香槟和鸡尾酒。我们已经努力将已经输掉的钱重新赢回来。”
罗尔笑了,再次变得神采奕奕了,说:“邦德先生,你看看,你可是十分有本事的人。通常情况下,多米诺可是从不会随便和人这样联系的。我亲爱的朋友,待会见。我现在一定要回到赌桌上,重新找回我的幸运了。”
邦德说:“好的,谢谢你和我玩牌。我会叫上三杯鸡尾酒和香槟的。我的幽灵也获得了回报。”他想再次看到罗尔听到那个单词时的神情,那对邦德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线索。邦德站起来,跟着多米诺通过拥挤的赌桌,来到顶层的房间。
多米诺向房间里面拐角处的桌子走去,邦德跟在后面。他第一次注意到原来多米诺的臀部曲线十分迷人,虽然与他之前看中的那位性感而温柔的女孩相比,多米诺显然有些逊色。这时,他不禁想起了在灌木岛遇见那位女孩的场景,让他久久不能忘怀,甚至很期待能够再次见到那个女孩。此时邦德装出十分惬意的样子来应付这位罗尔的女人,希望能够从她身上获得一些想要的信息。
当名贵的玫瑰和价值五十美元的鸡尾酒端上来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好了,邦德对多米诺说:“不知道你的酒量如何,想就来一杯吧。”他体贴地询问多米诺为什么走路有点瘸,“今天你在游泳的时候伤到自己了吗?”
她难过地看着邦德,说:“不是的。我本来就是一只腿比另一只腿短一英寸。那令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还好。那使得你看起来像个孩子。”
“而不是一个难缠的、衰老的、需要照顾的妇女,是吗?”她的眼神似乎有点挑衅。
“那相当明显,不是吗?无论如何,那都是拿骚地区所有人认为的。”邦德大方地看着多米诺的眼睛,但是有点同情的意味。
“无论如何,没有人告诉过我那些,我总是想象着其他人对我的看法。其他人的观点怎样才算是好的呢?动物都不会注意其他动物的感受,它们只是凭借视觉、嗅觉和感觉生存。关于爱与恨,两者之间的所有事情,那些仅仅就是对事情的检验而已。但是人们总是不相信他们自己的本能,他们想要再次获得确认。因此他们询问其他人,他们是否看起来是个特殊的群体。随着世界上传来的糟糕信息,他们几乎总是获得错误的答案——或者至少有资格成为答案的答案。你想知道我是如何评价你的吗?”
多米诺微笑着说:“每一个人都想要听见关于自己的评价。告诉我,但是要使得那听起来是真实的感受,否则我不会继续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