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有很多,比方说,你可以谈一谈你的一些朋友,你所知道的事情——当然,是和情报局有关的,这些情况都是证明您的身份的最好说明,当然也是具体的、确凿的证据。如此一来,上面就可以更正他们说你确实已经死亡的说法,然后情报局就可以光明正大、毫无疑问地接受你还活着的事实!”
“对,对,对,这太好了,谢谢您汤姆斯少校,非常感谢您为我想出这么多的好办法。现在我想说,我的秘书是玛丽小姐,玛丽小姐可以替我证明一切,她肯定是认识我的,少校您能请玛丽小姐来一趟吗?”
“这太不凑巧了,众所周知,玛丽小姐早就已经被派到国外工作去了。现在看来,她是没有办法为你作证了。邦德先生,您再仔细想想还有别人能够证明您的身份吗?”汤姆斯关切的提示着邦德。
“我还认识十多个情报局总部里的人,我敢肯定,只要他们见到我,他们都能为我作证,证明我是邦德!”邦德紧皱眉头,努力的在脑中搜索着那些重要线索。
“好吧,那请您说说,他们都是谁,或者说说他们的样貌、性格和一些具体的特征?”
“好吧!那我就慢慢讲给您听!”邦德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接着,他仅凭着大脑里的一点点记忆,把情报局里包括参谋长在内的十多人,逐一加以描述。
“是的,邦德先生,你描述的很准确,但是,您说的这些人都是情报局里的重要工作人员。很遗憾,目前他们还不能来为您作证,证明您就是邦德。再说,您描述的这些人中,有一大部分人都曾经被那些好事的记者们毫无保留地报道、采访过。但是幸好,这些人都是做内勤工作的,虽然身份暴露对于情报局来说是件不好的事,但损害还不是很大,可是如果是做外勤工作的特工人员暴露了,那后果简直就是不堪设想了。”汤姆斯少校说到这里,低头吸了一口烟,然后冲邦德微微一笑,非常真诚地说:“邦德先生,您如果能描述秘密情报局总部复杂的内部结构的话……那么……您……譬如讲出总部的重要的地形等等。”
邦德很无奈,但是现在,他也只能一边回忆,一边慢吞吞地叙述。
“不错,情报局的情况的确是像您所说的那样,但是您只说对了将近百分之八十,当然了,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没说对,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您的记忆上可能会出现一些小小的错误。现在我想再向您提一个问题,用这个问题来弥补刚才那点小小的不足,希望您能理解我!”汤姆斯彬彬有礼地询问着邦德。
“当然,我非常理解您,您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邦德也很诚恳地给予汤姆斯少校答复。
“那就好,感谢您的理解。那么,请问,您是否还记得您曾经有一位叫克莉斯汀的女秘书吗?”
“曾经?”
“是的,是曾经的克莉斯汀,因为现在她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是的!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她其实活不长的,果然被我猜中了,果然她就死了!唉!她……”
邦德的话还没讲完,汤姆斯少校便急忙向他发问道:“那么邦德先生,您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
“汤姆斯少校,您不知道?这位叫克莉斯汀的女秘书其实是苏俄的双重间谍。背地里,她是为克格勃工作的,您知道吧?克格勃就是众所周知的苏俄‘政治保卫局’,也就他们苏俄的秘密特务组织,就和我们的秘密情报局是一样的,这个‘政治保卫局’是由一○○组所控制着的。好啦,我就讲到这吧,要是讲多了,恐怕你们会埋怨我的!”
汤姆斯少校之所以用克莉斯汀这件案件做为这次检验的最重要、最关键的地方,是因为只有秘密情报局内部的要员才知道这件案子,它是秘密情报局的最高机密之一。可是,眼前的这个邦德已经给出了最起码的正确答案,从这点就可以证明,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陌生人,的确就是詹姆斯·邦德,这一点已经毫无疑问了。所以,汤姆斯少校此时显得更加客气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提出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不错,克莉斯汀的确是一个暗藏在情报局内部的奸细。好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提她了!我们还是谈一谈一些实质性的问题!”汤姆斯说着,抬头望了望邦德,随即他又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好像是在整理他那纷乱的思绪。当他把白烟从口中全部吐完以后,才客气地继续说道:“现在,我还有一个疑问,您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您在日本杀死了那个布罗福尔德以后,您去了哪里?一年多的时间不算短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您都做了些什么?您又是靠什么来维持您的日常生活的?这些问题都是您的亲身经历,我想应该最容易回答了。这应该不会耽误您很多的时间吧?”
“汤姆斯少校,我必须遗憾的告诉您,非常抱歉,您刚才提出的这几个关于我个人的小问题,目前我还不能回答您。因为这些问题十分重要,我必须、也只能向局长本人汇报,非常抱歉,我无论如何是不会改变这个决定的!”邦德很坚定、但又十分抱歉地回答汤姆斯少校。
“这样啊!”汤姆斯少校的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但是随后他立刻又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面孔,微笑着、心平气和地对邦德说:“好吧,我现在就打个电话试试看。希望我能帮助您,请您无论如何要相信,我是诚心诚意希望您的愿望能实现。”
汤姆斯少校说完这番话,就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然后他把邦德进门时自己扔在地上的《泰晤士报》捡起来,递给邦德,微笑着说:“我去打电话帮您联系。这份是今天的《泰晤士报》,你随便看看吧!请稍等!”
“谢谢您,汤姆斯少校,但愿我没耽搁您太多的宝贵时间。”邦德接过汤姆斯手中的那份《泰晤士报》,真诚地望着汤姆斯少校说。
汤姆斯少校见此情景,他非常客气地说道:“好的,您先看报吧,我马上就会回来的,一会儿见,邦德先生!”汤姆斯少校说完话便走出B室,然后他很细心地随手把B室房门关上,接着走进了A室。
邦德等汤姆斯少校走出房间后,就坐在了沙发上,他望着那份汤姆斯递过来的《泰晤士报》,不禁陷入一片沉思。他当然不会知道,其实在这份《泰晤士报》上早已喷上一层薄薄的,并且没有任何颜色、气味的“指纹液”。也就是说,在这张报纸上凡是用手摸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份准确无误的指纹。而现在,邦德的指纹已经被无比清晰地印在报纸上面了。
在A室里,汤姆斯少校紧张地拿起那个内线电话机的听筒说:“我是汤姆斯少校,快给我接实验室,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好的!汤姆斯少校,实验室现在已经接通了,您可以开始讲话了。”电话听筒里传来总机接线小姐甜美的声音。
“喂,我是汤姆斯少校,我想问一下你们那儿的化验结果怎么样?”
“……”电话听筒里传出的是一串一串外人听不懂的语言,这样的叙述持续了很长时间。然后,汤姆斯少校对着电话话筒说:“谢谢你,谢谢你!”
接着,汤姆斯少校又请总机小姐把电话转接秘密情报局总部的安全室,他要安全室的主任听电话:“主任,您好。我是汤姆斯少校。我认为,不,应该说我十分肯定,这位自称是邦德的人,确实就是詹姆斯·邦德——英国国防部秘密情报局第007号情报员,这是千真万确的!因为无论是从他的照片,心脏位置,骨骼尺度,说话声音,还是他的字迹等方面,都已经获得十分肯定的鉴定结果证明他就是邦德。也就是说,我前面所说的这些资料与原来邦德档案中的资料是完全吻合的,如果非要说有区别,那么就是他现在比过去稍微消瘦了一点!”
“汤姆斯少校,难道就没有其他需要证明的地方吗?你要知道,这件事是不能马虎的,稍有差池,你我都付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必须要小心求证,以防万一!”安全室主任在对汤姆斯少校晓以利害,而汤姆斯少校也只能恭恭敬敬地听着。
“可是主任,这个邦德连我们总部的最高机密——克莉斯汀事件都知道。您要知道,很多事情别说是外人,就是咱们情报局总部里的一些中下级干部,也都不知道,而这个邦德却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这还不足以说明他的身份吗?现在只需要对他的指纹加以鉴别,只要指纹吻合,我们就可以完全相信他的身份。邦德离开后,我马上对他的指纹进行鉴定。但是据我估计,这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差异的……”
“也许我们应该对他穿着的衣服进行检查,这些衣服的生产地和购买地应该能说明一些问题?”安全室主任又说道。
“主任,我们已经对他穿着的衣服进行过检查了。他身上穿的西服就是以往他经常穿的那种单排扣西服,还有白衬衣和黑色的窄领带。这些衣服都是新的。而他的风衣是昨天刚刚买的。虽然他对克莉斯汀的案子知道得很详细,但是对他自己失踪一年多间的事,他却一个字不提。他再三表示,这些事一定要见到局长后再亲自向局长报告。还有,有一件事让我觉得很奇怪;他以前最喜欢抽‘老海军’牌的香烟,可是刚才当我把这个牌子的香烟递给他时,他反应迟钝,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反应,简直可以说是有些呆滞。另外,X光还探测到他的内衣口袋中有一支手枪。可是这支手枪很奇怪,我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枪,没有枪柄,也可能是什么新式武器吧。”
“总之,我觉得现在死而复生的这个邦德,是一个不太正常的人,所以,我觉得不应该让局长接见他,这样很不安全。不过,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允许他见局长外,还有什么其他方法能让他把内心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坦露出来!”汤姆斯少校说着自己内心的担忧,突然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想什么,接着他又说:“什么?是,主任,您说得对。行,我就在这儿等您的电话。不会的,您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他很安静,现在正坐在B室等我呢。”
汤姆斯少校一手握住电话听筒,一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去脸上沁出的汗珠,然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此时他的心中万分焦急。
“喂!汤姆斯少校吗?”安全室主任的声音又从电话中传出。
“报告主任,我是!”
“我已经向局长报告过了。局长同意见邦德了。同时我也已经向局长转达了您的意见,请他提高警觉。毕竟这种事情非同一般,儿戏不得呀,如果出了事,我们都不好交差!”
“您说的对,主任!但是,我想为了避免再发生更多的意外情况,您看是不是让您的秘书通知一下车库,请他们马上派一辆专车到这里来?”汤姆斯少校建议说,之后他再次看了看手表。
“好的,我这就让秘书通知车库,我想专车大约十五分钟后就能到了。”
“好的,谢谢你了,主任,再会!”汤姆斯放下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又扭动了对讲机的电钮,他神情肃穆地对着对讲机说:“是传达室吗?我是汤姆斯少校。总部已经派出专车到这里来了,预计十五分钟以后就到,车到后,请你马上通知我!”
“是,我会立刻向您报告!”
“还有,请你转告露丝小姐,必须在十分钟之内从实验室将邦德先生的衣帽取回来,然后挂在衣帽间里,记住千万不能大意,明白了吗?”汤姆斯少校严肃地说。
“是,少校,我知道邦德先生相当厉害,所以绝不敢马虎!”
汤姆斯随后回到了B室,邦德仍然像他们刚开始谈话时那样,笔直地坐在那里,他的手里虽然拿着那份汤姆斯递给他的《泰晤士报》,但看得出来,他从未打开看过。邦德抬眼看见汤姆斯少校进来,他并没有站起来,而是仍然坐在那里,仅仅礼貌地点点头说:“少校,给您添麻烦了!”
“这没有什么,为您效力使我感到很荣幸!”汤姆斯少校坐下来,又取出那个看上去很昂贵的香烟盒,他打开它,然后送到邦德面前说:“邦德先生,我知道从前您最喜爱这个牌子的香烟,味道还不错吧?您再抽一支?”
邦德从香烟盒子里拿出一根香烟,对汤姆斯少校点点头说:“谢谢您,少校,其实我已经好久不抽香烟了,现在的我无所谓哪一种香烟,我觉得抽起来都差不多。”
邦德说完后随即点燃了手中的烟,然后慢吞吞地对汤姆斯说:“汤姆斯少校,局长答应要见我了吗?”
汤姆斯少校得意地说:“当然了,事情算是以完美的结局收场了。局长听说你没有死,并且还毫发无伤、平安归来,他感到非常欣慰。等局长处理完手边的公事,大概再过半小时,他就可以和您见面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了!”邦德的语气很热情,可是他的面部表情却还是冷冰冰的,而且他的目光也显得非常呆滞冷漠。
“十五分钟以后,局长会派专车到这里来接您和他见面。哦,还有,您的老朋友——参谋长希望找时间和您共进午餐,他很想和您叙叙旧!”
“参谋长真是个不错的朋友!”邦德看看汤姆斯少校,随后接着说:“不过,很遗憾,我恐怕没有时间和他共进午餐了,拜托少校您转告他,他对我的关心之情令我很感动,请代我向他致谢。”
说完,邦德的脸上自进入到B室以来第一次露出淡淡的微笑,但是这笑容中还是带着一种冷漠,而且他的目光也并未因为这短暂的微笑而变得更热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