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检查了一下手里的家伙。目前他们正处于万分危急的时刻,只能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听他们的说话声,看来不止有一个敌人。他必须掌握好时机,趁对方不备时下手。邦德握紧手中的枪,紧盯着前面的岔口。
脚步声是越来越近了,对方的说话声也听得十分清晰。“你小子还欠我十美元呢,萨姆!”“别急嘛,伙计。今晚我就能全赢回来。”“哈哈哈……”
目标出来了。一个,两个,三个!邦德看得清清楚楚,一共有三个家伙,手里都提着一把枪。
邦德冷不丁地冲出来,大喝一声:“别做梦了!傻瓜!”话音未落,枪声响起,其中的一个家伙倒下了;另外两个还没反应过来,邦德又是一枪,击毙了一个;第三个人立即开枪,子弹擦着邦德的头发飞过去了,邦德没再给对方开枪的机会,一枪打穿了他的脑袋。
“快走,海妮!”他拉住海妮,钻进了岔道口,飞快地跑着,隧道里只听到他们两人快速奔跑的脚步声。这可比那边强多了,至少没有粪臭味。邦德一面拉着海妮快跑,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他不能确定刚才那几声枪响没有被其他人听见,也很难预测前面不会有什么更危险的情况等着他们。眼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遇到阻挡者就马上开枪。一定要设法弄到那部装甲车。
由于隧道的光线太暗,海妮不小心被绊倒了。邦德连忙把她扶起来,关切地问:“摔伤了吗,海妮?”
“没事……我只是觉得太累了,两只脚都被划破了。这儿有道暗门,上面就是那部装甲车停的屋子。我们现在就进去吗?”
“这样最好不过了,海妮。只有靠那部装甲车,我们才有可能逃出去。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机会。”邦德搂着海妮的细腰,扶着她慢慢往前走。他没时间仔细察看她脚上的伤,但看她走路的样子,一定伤得不轻。海妮每走一步,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歪向一边,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
他们终于挪到了那扇小门的位置。邦德手里握着枪,轻手轻脚地推开一道门缝,观察着里面的情况,还好,里面没有人。那部伪装成龙的装甲车就停在那里,车门敞开着。邦德暗自祈祷着:上帝啊!但愿油箱里有油,发动机也没出什么毛病。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听声音正是朝邦德他们这边走过来的。邦德赶忙拉起海妮朝前跑去——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藏进那部装甲车里。他一把将海妮推进车里,随后他自己也跟着钻进去,把车门轻轻地带上。这时,外面传来的说话声已经听得非常清楚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那就是枪声?”
“绝对不可能是别的响声。”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为好。”
“走,过去看看吧。”
外面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邦德拉住海妮的手,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不要弄出声响。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车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他探出头来观望四周的情况,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只看到左边的墙上挂着一排枪。他快速取下上面的一支卡宾枪和一支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里面装着满满的子弹。他把枪交给海妮,跑到通往隧道的那扇门前,插紧门闩。随后又迅速跑回装甲车,看了一眼油表,这回运气不错,油箱是满的。上帝保佑!成败在此一举。邦德发动了装甲车,轰隆隆——轰隆隆,就像打雷似的。车身紧跟着一震,车子开动了。
“后面有没有人追过来?”邦德紧张地大声问道。
“没有!——噢,等等,那边跑出来一个,又出来一个。正朝我们这边开枪呢。那帮人都过来了,有个家伙手里拿着步枪,他趴下了,正朝我们这边瞄准呢!”
“快关上瞭望窗,趴下!”邦德随即加大了油门。只听得一声怒吼,装甲车一下子冲了出去。
“再看看,海妮,小心点!把瞭望窗开道小缝看看!”
“他们已经不射击了,只站在原地望着我们。看,那是什么?——狗,狗跑过来了,正追在我们后面呢。会追上来吗?”
“就算追上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快过来,亲爱的,坐在我这边,抓紧!把脑袋贴到地上!”海妮照他说的做了,邦德对她露齿一笑:“做得好,亲爱的。等我们开到了湖里,我就停下来对付那些狗。这些畜生,只要我打中其中的一只,整个狗群就会把这个不幸的家伙当作午餐的。”他让海妮搂住自己的脖子,尽管道路颠簸起伏,海妮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装甲车开进了湖里,邦德在五十码外的地方把车子停了下来,顺手拿起那支卡宾枪,上好膛。通过长方形的瞭望口,可以看到那群尾随而至的野兽,此刻它们已经追到了湖里。邦德用枪瞄准了追在车后边的这群恶狗,扣动了扳机。砰——砰,一只狗倒在水里挣扎着,扑腾着四肢,紧接着又是一只。卡嗒嗒的枪声夹杂着凄厉的狗叫声。湖水立即被染成了红色。
恶斗的场面开始了。邦德看到一只狗跳出狗群,扑向一只受伤的狗,将锋利的牙齿插入对方的脖子。它们现在就像发疯了似的,在泛着血泡的水里扭打作一团。邦德打光了所有的子弹,把枪丢到一边。
“这下没事了,亲爱的。”他用温柔的语气对海妮说道,随后再次开动了装甲车,以最快的速度朝他们上岸时经过的长着红树林的河口驶去。
车子一直向前开着,两人大约沉默了五分钟,随后邦德抚摸着海妮的膝头,说道:“现在,我们总算逃出来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他们老大的尸体。树倒猢狲散,这群乌合之众只会忙着逃命,哪里会来追我们?等天一黑,我们就搭船回到牙买加去。今天的天气好像挺不错,没准晚上可以观赏月亮呢。怎么样,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海妮环着邦德的脖颈,柔声说道:“我当然可以,倒是你自己,瞧你身上这些伤,竟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噢,詹姆斯,你胸口上这一圈红点是怎么回事?”
“过一会儿我再告诉你。别担心,很快我就没事了。现在你来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怎样从那些该死的黑蟹嘴里逃出来的?我整夜都为你担着心。我一想到有成千上万的黑蟹正啃噬你的身体,我的心里就直发毛。感谢上帝,你竟然能逃出来!”
一听到他的这番话,海妮竟然大笑起来。坐在一旁的邦德惊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金黄的头发乱蓬蓬地散在脑后,深陷的蓝眼睛表明严重缺乏睡眠;此外,在那顿午夜烧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那个混蛋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其实是个老傻瓜。”海妮的语气就像在谈论一名愚蠢的中学教师,“他自以为比我更了解黑蟹,却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我从小就伴着这些小东西长大。只要你不乱动,黑蟹根本不会咬你,它们从来不会主动伤人。这个老傻瓜,以为我肯定会被这些黑蟹咬死。可实际上我心里一直在为你担心。我以为他们一定会用更为残忍的手段对付你,所以才被吓昏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
“当然了,被人脱光了衣服绑在四根木柱上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他们并不敢对我做其他的事,只是开了些玩笑。到了晚上,黑蟹倾巢而出——至少有几百只,它们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弄得我很痒痒。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唯一麻烦的是我的头发,总是被那些小家伙勾到。它们爬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它们才陆陆续续地爬回洞里去睡觉。它们实在太可爱了!我趁天还没亮,弄松了固定着右手的木栓,很快也把别的木栓搞定了。
“我跑了回去,钻进了工厂附近的那间停着装甲车的房子,在那里发现了这身肮脏的工作服。我注意到离那里不远的一条传送带正在工作,我猜可能是用来把那些鸟粪运到山崖那边的。
“我想你也许已经被他们杀了,”海妮的话并非没有事实根据,“所以我打算顺着这条传送带通过那座山崖,把诺博士找出来,宰了那家伙,于是我随身带了把螺丝刀。”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当我们撞到一块儿时,我竟然用它来对付你!要知道此前我一直把它装在口袋里。在返回那间房子的时候,我发现了这道小门,所以就钻入了那条主隧道。
“事情就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她轻柔地抚摸着邦德的脖子,“亲爱的,刚才咬的那一口,现在不要紧吧?这是保姆教我对付男人时用的。”
邦德甜蜜的一笑:“是吗?她是这样教的吗?”说着,把海妮搂进怀里。海妮幸福地抑起脸庞,两人紧紧地拥吻在一起。
突然车子一歪,跑到一边去了。他们只好分开,邦德握紧了方向盘。远远地,他们望见了长在河口边上的红树林。